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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印象派实验的完美主题

2016-10-21刘半甜

党政论坛 2016年20期
关键词:睡莲印象派园艺

花园:印象派实验的完美主题

“只有在吉维尔尼见到克劳德·莫奈,你才能了解他,了解他的个性,他的生活情趣,他的内心世界”, 莫奈的朋友和传记作家古斯塔夫·热弗鲁瓦这样写道。1904年,一位曾有幸参观过莫奈花园的记者亚森·亚历山大写道: 园如其人,阳光照在水上,阳光洒在睡莲的圆形大叶子和它们那宝石般的花朵上,宛若是金匠的杰作,这还是我们这个时代最伟大的画家之一探索颜色的微妙和丰富的杰作。

对19世纪中叶新涌现的中产阶级来说,花园是民主的象征,是休闲和隐私,自然与现代生活的奇观,因此花园成为了印象派实验的完美主题,尤其是莫奈,把花园的意象延续到了20世纪。讲述的正是这个故事。

莫奈终生热爱花园

皇家艺术学院“描画现代园林:从莫奈到马蒂斯”的展览以热爱园艺的印象派代表画家莫奈及其在法国小镇吉维尼的花园为中心,探讨了19世纪后半期至20世纪前半叶西方艺术家与花园之间密切共生的联系。

1883年画家莫奈乘火车经过巴黎外的吉维尼庄园,一下子就被迷住了,7年之后他搬到了这里,直至1926年莫奈去世,他一直生活在这座美丽的园子里。对于这个花园,他自己评价道:“这是我最美的作品。”

莫奈花园里有一栋长条形的房子,房子外墙的颜色是粉红色,屋外窗子和楼梯的颜色是莫奈喜爱的绿色。正如莫奈画作中展示的那样,园内花开鼎盛,当时的莫奈摈弃了传统的按几何图形栽种和修剪花木的法国花园模式,他依着花木原来的生长形态来设计,不刻意地去修剪,他的花园因此自成一种规律。整个花园的基调是茂盛的天竺葵和虎耳草交织成的一片草皮;在花丛的设计上,他选择鸢尾、百合等长茎花类,并搭配罂粟花青草等较矮的植株。莫奈的花园充满多变的光影和色彩,他极注重色彩的协调性,红色、棕色、橘黄、蓝色等色调的花丛错落其中。莫奈曾经说过“也许成为画家这件事还要归功于美丽的花朵”

此次展览以莫奈的名作《花园中的女人》开始,花园内骄阳夺目,身穿白衣的女人用一把遮阳的白伞挡住侧面的阳光,这幅创作于1867年的室外画、取材于画家在维尔达弗莱花园的自然景色,以12米长的三联画《睡莲》结束。用宏伟史诗,唯美动人用来形容这幅《睡莲》一点也不为过。从1915年开始,莫奈花了整整12年来创作这幅大作。莫奈将《睡莲》作为对残酷的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抗议。战争期间,他从未离开过家和他的花园,即使是枪声已逼近家门口,他也说了一句:“如果我注定死于战争,就让我死在我的画前,死在我的作品前。”莫奈去世后,这幅作品一直保存在他的画室,直到1950年,画作的三部分分别在美国不同的画廊里进行拍卖。

莫奈,曾一度被当时的英国园林设计代表人物所影响,比如威廉姆·罗宾森和葛楚德·杰克尔。在《野生花园》一书中,罗宾森提出摆脱过去正规花园的样子,而提倡种植色彩结构分散的植物。法国艺术家皮尔.波纳尔在法国北部韦尔农的花园则使用相同的方法使园林的植物自由生长。他称这个花园为野生花园。

这样的野生花园出现在波纳尔1914年的作品《花园休憩》中。在画中最显著的位置,一个女人,画家的妻子玛尔黛斜倚在躺椅上。在这幅作品的中央是一棵大树, 在其生动笔触所勾勒的远处的旷野中显得格外出挑,同时也与花园本身自由随性的特点相呼应。正如策展人安·杜马所说,“这幅画看起来既是一幅风景作品,又是一幅园林作品”。这幅画创作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同样风格的还有爱德华·维亚尔的《坐在长椅上阅读的女士》《坐在扶手椅里的女士》画中那卷曲的树叶铁艺椅子,自1950年代以来就看不见了。

这些印象派画家们将其对油画的审美和对光、色彩的理解转嫁到花园布置和设计中,从而在各自的花园中悄然形成一种特殊的园林风格。随着印象派绘画的影响力渐渐扩大,这种无意识形成的风格也得到传播,印象派画家们的花园因此成为印象派爱好者参考和模仿的对象,并无形中影响了欧洲近现代园林。

打造属于自己的花园

这一时期的艺术家大多都有自己的花园,他们按照自己的艺术审美修饰着自己的花园,这些花园的装饰风格同时也对园林艺术的发展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比如艺术家古斯塔夫·卡耶博特在离莫奈吉维尼花园不远的地方,培育了自己的花园。莫奈和雷诺阿都是这里的常客。他的那幅生动的作品 《大丽花》为园艺学的历史提供了非常有价值的贡献。

雷诺阿、塞尚在普罗旺斯、毕沙罗在巴黎都有他们自己的住宅和花园,他们也对园艺产生了不同程度的热爱,梵高生前虽然一直也没有自己的花园,但他对园艺也非常感兴趣,他在荷兰的妹妹有个花园,他给妹妹的信中多次提出一些园艺方面的建议和布置花园的构思,还做了一个植物种植清单,让妹妹去实现他的想法。这些印象派画家对园艺的热爱和对美的独特理解无形中使他们的园林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共同语言。

莫奈以描画自然中的人物开始他的职业生涯,但是这些人物在1895年完全消失了。在 “莫奈的吉维尼花园”这幅画中,莫奈的继女苏珊,几乎隐没在鸢尾,牡丹和玫瑰花丛中。

到了1900年,莫奈全副身心都投入到了花园的水池里,他每天早晨4点就守候在那等候第一缕曙光,体味那难以察觉的细微色差,观看太阳从飘渺的池塘上升,改变云层的颜色。他现在足够富有了,经常购买异国花草,迷信的吉维尼村民认为这些新品种让当地的河流中了毒。莫奈雇了七个园丁,其中一个的日常工作是乘船给睡莲除尘。“对水与反射光这类景观的痴迷,超出了我这样一个老人的能力,但是,我想表达我的感受”,莫奈说。

在所有的印象派画家中,莫奈独自一人探索着印象派绘画的即时性、暂时性,以及其必然的结论:现代艺术的主体性、相对性、碎片化终于走向抽象。所有这一切都隐含在他的画作《睡莲》和《垂柳》的画布上,其后的绘画必然是自然消失,轮廓消融,只留下燃烧的颜色和模糊的不确定的形态。

然而,莫奈仍然保持他与自然的约定。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最好的朋友,法国政治家乔治·克列孟梭来到他的花园,发现虚弱的艺术家依然为他收到的日本百合花球而欣喜若狂,莫奈说“它们会开出美丽的花朵,你会在春天看到这一幕,不过我将不在了”。不过他也许并不真的相信自己所言,也许他真的很希望能够在5月还能看到鲜花满园的盛景。

(摘自《世界博览》2016年第5期 刘半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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