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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轩的力量

2016-10-20刘庆邦

思维与智慧·下半月 2016年7期
关键词:文轩曹文轩安徒生

刘庆邦

曹文轩获得国际安徒生奖的那一刻,现场一片欢呼之声。曹文轩微微笑着,并没有显得特别兴奮。他眼睛里闪耀着的也是喜悦的光芒,但人还是坐得稳稳的。我猜文轩在心里说的是,这没什么,不得奖没什么,得了奖也很正常。文轩早已修炼得宠辱不惊,在什么情况下都能做到从容,淡定。

是在北京作协的一次年终总结会上,我听到文轩反复说到淡定这个词,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淡者,定也。只有把人世间的有些事情看得淡一些,才能始终保持安定平和的心境。

知道了文轩获奖的消息,我想我应该打个电话,或发个短信,向文轩祝贺一下。又一想,文轩一定处在各种媒体的包围之中,他已经被热闹闹得够呛,我就不打扰他了。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等见面再当面向他祝贺吧。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期,我从矿区调到北京不久,就听陈建功跟我说起过曹文轩,知道曹文轩在北大中文系当老师,小说写得也不错。跟曹文轩第一次见面,大约是1987年秋天,在平谷的金海湖畔,我们一块儿参加《北京文学》的笔会。在那次笔会的座谈会上,文轩准备了稿子,作了重点发言。记得文轩主要谈的是文学中的审美,如何在并不太美的日常生活中捕捉美,表现美,创造美的心灵世界,给人以美的享受。有一位女作家对文轩发言的评价是,以前只听说过曹老师讲起话来激情四射,神采飞扬,很有感染力。如今得以领教,果然名不虚传。

之后北京作协换届,文轩和我都当上了作协的副主席,见面和交往的机会就多了起来。办全国煤矿作家培训班时,我曾请文轩讲课,文轩爽快地答应了。我主持讲课时,特意对学员们说:中国每一个从事写作的作者都渴望能到北大读书,但能到北大读书的人总是很少。今天我把著名的北大中文系教授曹文轩请来给大家讲课,大家也算到北大读了一次书吧。那次文轩着重讲的是读书和写作的关系。他说每个作者也都是读者,首先当好读者,然后才能当好作者。而要当好作者,并不在于读多少书,在于读好书,会读书。他认为好书有着高贵的血统,一个作者把具有高贵血统的书读多了,读透了,自己的心灵也会逐渐变得高贵起来,审美趣味就会提高。作品出于心,心灵高贵的人写出的作品就会有着高雅的格调,就不会流俗。

让人比较难忘的是,十多年前的2005年夏天,我和文轩,还有北京的十多位作家、评论家,一块儿去了一趟北欧五国,其中包括安徒生的祖国丹麦。我是先知道世界上有个作家叫安徒生,而后才知道安徒生是丹麦人。安徒生的名字和丹麦紧紧联系在一起,安徒生是丹麦一个巨大的存在,我们去丹麦,很大程度上是奔安徒生去的。在丹麦期间,我们的活动内容主要是围绕安徒生展开。我们参观安徒生故居,在安徒生戴着高筒礼帽的塑像前照相,在海边美人鱼的雕像前留影。记得文轩带了一台挺好的相机,他自己拍了不少照片,也为朋友们拍了不少照片。他在座小木屋旁边为毕淑敏拍照时,我从小木屋的窗口往外一探头,他把我也拍了进去。文轩说那张照片挺好玩的。哪天我得跟文轩要那张照片。

后来我想到,我们那次同行的十几个作家中,只有文轩是从事儿童文学创作的。我们看了许多与安徒生有关的东西,看了也就看了,并没往心里去,心底没起什么波澜,没有把自己和安徒生联系起来,甚至连安徒生奖这个奖项都不知道。只有文轩是用心的,他的心是有准备的心。他定是提前做了功课,带着景仰、虔诚和学习的心情,在向安徒生致敬。文轩获得安徒生奖后,在一篇文章里提到了那次安徒生的故乡之行。他说当时网络上对安徒生的当代价值提出了疑问,以至不惜否定安徒生的现实意义。文轩的信念是坚定的,始终如一的。他认为安徒生的作品以及他的人文精神和文学精神,依然是人类所需要的,甚至是必须的。

多年来,在多种场合,文轩一直旗帜鲜明的反对低俗、庸俗和丑恶的东西,一直在强调文学作品的美学意义。他认为美的力量不亚于思想的力量,甚至大于思想的力量。这些几乎成了文轩的文学观,而且是成熟的、不变的文学观。当今的世界变化很快,完全可以用日新月异来形容。有的作家的文学观随之变来变去,以为能应变才显得有力量,才能跟上潮流。其实在巨变的激流中保持不变,则更需要坚如磐石般的力量,才经得起冲击,才显得更加强大。

(常朔摘自《北京晚报》2016年4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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