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传统思维来讲述时空穿梭

董铭

《你的名字》是新海诚新作，

日本上映三周后的票房已经超过了62亿日元票房，可谓大爆，

而更重要的是，这部电影里的新海诚居然会讲故事了……

新海诚的“套路”

原本以为这是部男生女生“交换身体”的喜剧，闲适与嬉闹，却未曾想在一场彗星过后戛然而止。接下来的拯救之路是如此沉重、哀婉，声嘶力竭，虽然最终得以大团圆结局，但一切又回到了那个“茫茫人海中，不知你是否还在”的命题中。当一切时间重来，打破了命运的游戏，需要爱情来小心呵护时，却忘记了那个人的名字。

《你的名字》就是这样一波三折，从少男少女的“奇遇”开始，到成年后的“重逢”结束，却忘记了经历的生死，折返的时空。在日本动漫界里，热衷“纯恋”的大有人在，即便是寄托于“少男少女拯救世界”这样貌似宏大的主题，近十年也已形成了所谓“新世纪物语”的潮流。新海诚热衷于似有若无的男女情愫，自出道之作《她和她的猫》以来，就善于玩弄视角的切换，在生活的细节藏下线索，给以情感的联系。《秒速5厘米》的巨大成功，让更多的御宅族沉迷于欲说还休的小别离，到了《追逐繁星的孩子》和《你的名字》里，生与死的意义，从梦中拽出来直面，象征时间的头绳，同时也是爱情的红线。

意外的三重设定

比起前作的疏离感和碎片化，新海诚这一次的剧本相对完整，至少前半部分的叙事是流畅，自洽的。当然“脑洞”一开始就不小：一觉醒来，东京男孩泷和乡下女孩三叶莫名换了身体。但新海诚并没有钻营于这种身份错位带来的笑料，而是悄然铺垫着情感，影片在这样情感积蓄中，让人隐约感觉两人会走到一起，从短信（日记）留言，到约定在彼此的城市见面，最后牵手，这其实就是常见的“网恋”思路，只不过用另一种更奇葩的方式编制着。然而，一场“彗星来袭”打断了所有的美好期许，导演在第一重设定“交换身体”之后，抛出了第二重设定：“时空错位”。泷和三叶的意识交换并非发生在同一个时间维度下，之间差了三年，也隔了生死。这种“月光宝盒”式的时空穿越，给主角赋予了“预见未来”的特异功能，也就催生了“改变历史，重启宇宙”的科幻高潮。让少年少女们去拯救糸守町的村民，如何在成人的不信任中拯救世界，这也算是日式热血动漫中最燃的设定，百试不爽。而且在最后的任务中，新海诚又藏了个第三重设定（其实也是时间错位的后果），让两位主角失忆。泷和三叶虽然完成了拯救村民的使命，实现了跨时空对话，此后却失去了彼此的记忆，连名字都不记得了。当舞台重回东京，8年后擦肩而过的恋曲，用“回眸一笑”来追寻时间的痕迹，这种重逢的喜极而泣，也是纯爱剧常见的伎俩。

新思维下传统犹在

比起朴实的相知相遇，这样的爱情固然“奇葩”，但在新海诚精致的画面和动情的音乐下，又颇具潸然泪下，劫后余生的感染力。日本动画的整体水准依然令人羡慕，《你的名字》的魅力所及，不只是景致的渲染，镜头的变换，更在于这些技术都淹没在日本独有的文化氛围内。满天星辰之下，感受到日本人对习俗的固守，静谧中不乏热情的田园生活，吸引都市里的人返祖归宗，去体味民族的源头。三叶一家的日本神社，之于小镇的地位，无论是世俗的文化习惯，还是宗教的神灵信仰，都类似于基督教之于西方。日本人的“泛神论”原始崇拜，体现在各种各样的本土守护神上，在动画中的糸守町，世世代代相传的巫女，延续了守卫村落的使命，从千年之前的陨石，到今天的彗星，从不间断。这从天而降的灾难，如同历年危害日本的地震，海啸，危机感已然印入了民族性之中。如何用传统的日本思维，来解释时空穿越的跨次元接触，新海诚给出了一个古老的词，“联系”。这个词语代表着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巫女可以与世界上的任何灵魂交流，无论是东京的普通男孩，还是大山里的生灵万物。到了影片后半部，交换身体和时空穿越的逻辑已不再清晰，追寻真相的泷回到小镇，喝下口酵酒的那一刻，谁在谁的身体里，结果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