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改革对收入不平等的影响研究理论解释与实证分析
2016-10-20王培辉袁薇王征
王培辉 袁薇++王征
摘 要:通过构建的内生门限的金融改革与收入不平等理论模型表明:金融改革与收入不平等之间具有门限效应,深化金融改革有利于提高经济体人均收入。当金融改革水平低于门限值时,金融改革会扩大收入差距;当金融改革水平越过门限值时,金融改革有利于收入差距的缩小。采集55个新兴市场国家的非平衡面板数据,使用动态门限面板模型实证结果表明,金融改革与收入不平等间存在明显的门限效应,金融改革门限值为0.6310。多数新兴市场国家金融改革对降低收入不平等已经发挥正向效应,为缓解新兴市场国家收入差距持续扩大的问题,必须进一步深化金融改革。关键词: 金融改革;收入不平等;动态门限面板模型中图分类号: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1003-7217(2016)05-0002-07一、引 言20世纪80年代以来,新兴市场国家普遍掀起了旨在消除金融抑制,以金融自由化和金融创新为特征的金融改革。新兴市场国家采取逐步放松信贷控制,推动利率市场化和资本市场对外开放等一系列措施,以提高金融发展水平,开放金融市场。金融改革推动了新兴市场国家经济高速增长,居民收入水平不断提高。与此同时,多数新兴市场国家出现了贫富差距日趋扩大的问题。世界银行统计资料显示,55个新兴市场国家中基尼系数低于0.3的仅有6个国家,0.3~0.4之间的有16个国家,0.4以上的有33个国家,基尼系数超过0.4警戒线的国家占比达60%,新兴市场国家收入不平等问题已非常严重[1]。收入不平等源于个人经济机会的高低。个人的经济机会由自身的技能、创新性、社会地位、父母的遗产等因素决定。金融体系可影响个人获得经济机会的难易程度,影响贫富差距以及代际间贫富差距的大小[2]。金融改革在促进经济增长的同时,必然带来收入分配的变革。金融改革如何影响收入分配,是否有助于消除收入不平等成为学者研究关注的热点问题。关于金融发展与收入不平等的理论联系,基于研究角度与方法不同,得出结论尚未统一,主要存在以下几种观点:一是“G-Z”假说,即金融发展对收入不平等存在负向效应,金融发展有利于缩小收入差距[3]。金融发展会逐步消除财富约束而改善低收入者获得信贷的机会、人力资本积累和职业选择,通过麦金农导管效应和促进经济发展来减少贫困,为此,必须保持稳定的宏观经济。Clarke等(2003)利用91个国家1960~1995年的面板数据考察收入不平等与金融发展的关系发现,收入差距随着金融中介的发展而缩小[4]。Beck等(2007)采用99个国家1960~1999年的面板数据分析金融发展对减少贫困的影响,发现金融发展通过促进经济增长而降低贫困,但金融发展落后国家的收入不平等和贫困减缓的速度慢于金融发达的国家[5]。Luca Agnello等(2012)使用62个国家1973~2005年的数据研究指出,金融改革降低了收入不平等[6]。Jie Li和Han Yu(2014)进一步指出在人力资本较高的国家,金融改革降低收入不平等的效果更显著[7]。二是金融发展扩大收入不平等,即金融发展导致资本主要流向富人,金融服务并未惠及穷人,从而加剧收入不平等[8]。Arestis和Caner(2004)检验了金融自由化通过不同渠道影响收入不平等,认为如果宏观经济不稳定和政策支持不到位,金融自由化往往会加剧不平等[9]。Agnello等(2012)认为银行危机会加剧收入分配的不公平程度[10]。大多数中国学者的研究也发现,中国金融发展扩大了城乡居民收入差距[11-14]。三是“倒U”假说,金融发展对收入分配的影响呈非线性并且其作用取决于金融的发展阶段:在早期,金融发展会恶化收入分配差距,但越过拐点后,随着金融发展的深化与成熟,收入差距逐渐缩小,直至收敛到平等[15]。Aghion等(1997)认为由于信贷市场的不完善,资本积累存在涓滴效应:当资本积累率足够高时,经济中的财富分配收敛到唯一不变的状态;当资本管制放松时,资本的涓滴效应引起经济中产生唯一的稳定分配状态,但政府仍有必要对收入分配进行调节,以有利于促进生产效率的提高;收入差距在资本积累过程的初期有加剧的态势,但是在后期将逐渐减小,即收入分配随金融发展呈倒U型变化[16]。Matsuyama(2000)在资本边际生产效率递增的假设下,也得出类似的结论[17],国内也有学者得出金融发展与居民收入差距存在“倒U”关系[18,19]。综上所述,现有研究多从金融中介的融资约束机制出发研究金融发展对收入不平等的影响,取得了丰富研究成果。但也存在不足:一是金融改革涉及信贷控制、利率控制、金融市场准入壁垒、银行监管、银行私有化程度、资本开放程度和证券市场等多个方面。现有研究多以存贷款规模、资本流动等单一指标和信贷市场、股票市场、债券市场等单个市场为金融发展代表进行分析,缺乏金融改革对收入分配影响的综合系统分析。二是研究多以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为样本,缺乏针对新兴市场国家金融改革与收入不平等的研究。为此,本文从新兴市场国家普遍存在的金融抑制出发构建理论模型,并采用55个新兴市场国家的非平衡面板数据进行检验,以揭示金融改革与收入不平等之间关系。该问题的解决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金融改革对收入分配的影响机制,进而引导新兴市场国家深化金融改革,发挥其对收入分配的积极作用。
二、金融改革与收入不平等:一个简单的理论模型
在借鉴Holmstrom和Tirole(1997)、刘纯斌等(2010)、李志阳等(2011)相关研究基础上[20-22],构建内生门限的家庭投资周期模型,考查金融抑制对居民收入的影响,借此阐明金融改革与收入不平等的关系。(一)模型基本假设及分析假设经济体中的个人只生存一期,并在下一期有一个后代,即经济体人口总量固定。经济体中只存在一种产品,该产品既可用于消费,也可用于投资。每个人具有来自于代际之间的遗产作为初始财富进行资本投资,并提供有效劳动获得工资。每个时期个人都面临两种投资方案:一是将个人财富存入金融机构,获取实际利率为r的储蓄收入;二是通过股票、债券、直接投资等形式,将个人财富投资于收益率为R的固定项目,且投资收益率r
从地区角度分析,55个新兴市场中,金融改革水平越过门限值的年份数基本上集中在10年(7个新兴市场)和9年(5个新兴市场),最少的为2年和最多的为20年。具体就各新兴市场每年的金融改革水平超过门限值的年分数而言,非洲6个新兴市场国家超过了9年,欧洲多于9年的国家有7个,亚洲新兴市场中金融改革水平超过门限值的个数为6,而美洲有9个国家超过了9年。尽管各洲新兴市场国家或地区金融发展水平差异很大,但总体呈现出上升的趋势。社会抚养比和人均国民生产总值增长率的系数符号在两区制下没有发生变化,但数值有明显差异,且均比较显著。社会抚养比的系数符号为正,抚养比的系数由低于门限的0.0543增加为高于门限时的0.1020,社会抚养人口的增加会加重家庭生活负担,尤其对贫困家庭影响更大,直接加剧了居民收入不平等。GDP的系数符号均显著为负,表明经济增长对缩小收入差距有显著的促进作用,经济增长是消除收入差距的主要手段。收入不平等滞后项的系数符号显著为正,说明基尼系数存在一定的时滞效应,上一期的收入不平等状况会影响到当期收入分配。教育支出的系数符号为负且显著,国家教育支出的增加会促进穷人人力资本的积累、生产效率和工资的提高致使收入差距的缩小。财政支出对基尼系数的影响系数显著为负,通过金融改革政府支出也能使穷人受益,再加上政府的转移性支出,因此,政府支出表现出有利于收入差距缩小。消费者物价指数系数符号显著为负,说明通货膨胀是有利于缩小收入不平等。五、结论与政策建议以上构建了内生门限的金融改革与收入不平等理论模型,并基于55个国家非平衡面板数据,以金融改革为门限变量,应用动态面板数据门限模型,考察金融改革与收入不平等之间的非线性效应。研究发现金融改革与收入不平等之间的关系存在非线性门限效应,金融改革的门限值约为0.6310。这意味着金融改革对收入不平等的影响取决于自身金融改革水平的高低。当金融改革水平处在低于门限值时,金融改革对收入不平等的影响为正;当金融改革水平处在高于门限值时,金融改革对收入不平等的影响为负。因此,为缩小居民收入差距,必须推动金融体制的改革和重构,保持超过门限值的最低金融改革水平。放松金融约束以促进金融市场的充分发展,降低低收入者参与金融市场的门槛,使其获得更多的金融服务以增加其人力资本投资,从而提高工资水平和改善收入分配状况。在对金融风险可控的前提下,逐步稳妥地推进利率市场化,促进资金的合理流动,加大针对低收入者和小微企业的政策支持力度,创新其融资渠道。同时,完善银行业信贷结构和资本市场结构,发展多层次的资本市场,降低投资门槛。 注释:①基尼系数是比例数值,处在0~1之间,是国际上用来综合考察居民内部收入分配差异状况的一个重要分析指标,其数值越大预示着国家的收入差距更大;同时基尼系数的降低可能反映为低收入者收入的增加或者高收入阶层收入的减少。②由于一国的金融改革涉及金融发展指标的多个方面,如果仅采用其中单一的指标来衡量,则很难全面、准确反映一国或地区的金融改革的实际情况。③本文同样检验了以初始不平等和其他控制变量为门限变量的门限效应,均未发现金融改革对收入不平等的非线性作用,限于篇幅没有列出相关检验结果。参考文献:[1]Solt, Frederick.Standardizing the world income inequality database[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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