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支出结构偏向对城市生产率的影响及其作用机制——基于2003—2013年中国城市的面板数据

2016-10-17

统计与信息论坛 2016年9期
关键词:劳动生产率偏向财政支出

杨 洁

(中共陕西省委党校 政治经济学教研部, 陕西 西安 710061)



【统计应用研究】

支出结构偏向对城市生产率的影响及其作用机制
——基于2003—2013年中国城市的面板数据

杨洁

(中共陕西省委党校 政治经济学教研部, 陕西 西安 710061)

中国正处于快速城市化的进程中,地方财政支出对推动城市化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运用2003—2013地级及以上城市的数据,通过面板模型考察地方政府财政支出偏向对城市规模与城市劳动生产率二者关系的影响,及地方财政支出结构偏向对城市劳动生产率影响的作用机制。理论与实证研究发现,地方财政支出行为对城市规模及城市劳动生产率具有重要影响,城市地方政府支出结构偏向使得城市过度集聚,短期内促进了城市经济增长,长期来看却不利于城市劳动生产率的提高。

支出偏向;城市规模;城市劳动生产率

一、问题的提出

快速的城市化正在改变中国的城乡关系,也正在成为驱动中国经济增长的重要动力,特别是城市集聚经济带来的规模经济效应及外部性效应,对于城市创新和城市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具有重要的意义。如何发挥城市集聚经济的规模效应和外部性效应,不断提高城市劳动生产率,成为转变城市发展方式,实现创新驱动的重要途径。

与国外城市化发展模式不尽相同,中国的城市化呈现出较为典型的政府主导特征。自1994年实行财政分权以来,地方政府在当地的城市化推进、城市规模与效率方面产生了至关重要的影响。除行政手段外,政府对城市化的进程和城市发展规模的影响主要通过财政支出行为的干预来完成。特别在地方政府的作用中,财政支出行为是地方政府影响城市化与城市规模的最主要途径。大量文献证实,由于财政分权和地方政府竞争等原因,中国的地方政府财政行为呈现出了不同于一般分权体制下的政府行为特征,如规模上的扩张性,见方红生、张军、文雁兵的研究[1-2],结构上的偏向性,见傅勇、龚锋、尹恒等人的研究[3-5],特别是地方政府公共支出结构“重基础建设,轻人力资本投资和公共服务”的支出结构偏向特征非常明显。这种财政支出结构偏向特征对投资行为、经济增长、区域差距等产生了显著的影响。基于地方政府财政支出行为对城市化发展的影响,本文要回答的问题是:在政府主导的城市化模式下,地方政府及其财政支出行为究竟会对城市规模以及城市劳动生产率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二、文献综述

(一)政府政策、制度因素与城市规模

诸多理论和经验事实表明,城市规模与城市劳动生产率之间存在密切的关系,城市规模与密度的提高会显著提升城市劳动生产率。从城市集聚与城市化的影响因素来看,除了集聚增长、工业化等因素外,政府制度与政府偏好等因素是重要的影响因素。Davis和Henderson的研究表明,政府政策和政治因素对城市集聚以及城镇化具有显著影响[6]。一方面,政府采取的城市偏好政策聚焦于基础设施投资、贸易保护和价格控制,影响了部门组成进而影响城市化;另一方面,制度与政治程序起了更为直接影响作用,民主化程度可能影响城乡转移,政府可以控制迁移的自由度(如路径依赖,前计划经济国家倾向于保持农业化基础,反对城乡间移民而没有足够的工业发展,中国户籍制度)为城市工业化所需资本开辟了投资渠道。Henderson和Wang的研究则验证了民主化程度与政府体制对城市数量和城市规模增加的影响[7]。魏玮等认为,中国的城市化建设与政府的政策偏好(支出偏好是其中之一)具有密切的相关性[8]。政府作为城市化主导力量,对城市规模的分布有着重要影响[9]。中央和地方政府对城市规模集中分别有抑制和促进作用;地方政府财政支出与城市集中程度存在双向因果关系;日趋放松的人口迁移管制以及相关的政策措施,使得城市首位度提高,城市人口更为集中。

(二)城市规模与城市劳动生产率

Sveikauskas发现,相比于小城市,以职工平均产出和职工工资度量的大城市的劳动生产率更高[10]。城市规模(以城市的人口数量度量)平均每扩大一倍,劳动生产率会相应地提高约4.77%~6.39%。Glaeser和Resseger的研究以城市人口数量度量城市规模,以城市劳动力的平均产出、中等家庭的实际收入、个人小时收入等指标度量城市劳动生产率,实证分析结果表明,无论是城市层面还是个人层面的回归,均显示了城市规模的扩大能够促进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并且这种促进作用在大学毕业生比例更高的城市相对更大[11]。类似地,城市规模对劳动生产率的促进作用也存在于中国。Au和Hendersen对中国城市规模效应的实证分析认为,城市化水平不够高使得中国的经济发展没有充分发挥其规模经济效应,一些城市因为规模太小而遭受了生产率的损失,增加生产要素的集聚而不是城市空间,将会大幅度地提高城市产出水平[12]。

(三)政府支出规模、支出结构与城市生产率

付文林和沈坤荣发现,中国财政支出的GDP占比与实际增长率之间存在反向变动关系[13]。在财政支出结构上,经济建设支出比重增加会提高经济增长率,而文教费和维持性支出与经济增长率之间存在负的双向因果关系。廖楚晖和余可的研究表明,地方政府财政支出对地区短期和长期经济增长都有密切相关关系,政府支出过度依赖于土地出让收入的城市,其生产性支出对长期经济增长并不具有促进作用[14]。政府公共服务支出规模对经济增长具有正效应,而政府在财政赤字的约束下,具有增加经济性支出、减少公共服务性支出的偏好,因此,会对城市生产率和经济增长起到抑制作用。赵永亮和杨子晖认为,对于追求短期绩效的地方政府来说,民众的民主参与可以削弱因基础建设扩张导致的公共支出结构扭曲,通过公共支出结构调整,有利于城市生产率的提高[15]。地方政府对土地供给的垄断推高了地价,进而推高了房价。从全国层面来看,地价每上涨1%,将导致房价上涨0. 355%。地方财政收入越依赖土地出让收入的城市,其房价上涨速度越快。其中一个原因是,地方政府增加土地出让收入的行为推高了地价。思齐和师展发现,越依赖“土地财政”的城市,以及通过低价出让工业用地进行招商引资力度越强的城市,居住用地供给越受到工业用地的挤压,居住用地价格上涨的压力也越大。

已有文献总体上较好地揭示出财政支出规模以及总支出结构偏向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并且对城市规模的影响进行了初步的研究,但遗憾的是,这些研究往往仅就某一个作用环节进行了实证检验,缺乏对地方政府支出行为→城市规模→城市经济增长这一完整机制链条的经验剖析。因此,本文将地方政府支出结构偏向与城市规模、城市劳动生产率问题相联系,分析政府支出偏向和城市化对城市产出及劳动生产率的影响。本文可能的边际贡献在于:从地方政府支出偏向对城市规模、城市劳动生产率的影响进行经验检验。

三、模型设定、变量说明及数据来源

(一)计量模型设定

依据地方财政支出结构对城市规模和城市生产率的可能影响,我们将城市生产率方程设定为:

lncp1=α+β1lneb+β2lneb·lncsp+β3lncsp+β4X+μ+ε

(1)其中,lncp1表示城市生产率,lneb表示地方政府财政支出结构,lncsp表示城市规模,lneb·lncsp是地方政府财政支出结构(lneb)和城市规模(lncsp)的交叉项,用以检验城市规模对城市劳动生产率的作用是否受到地方政府支出结构的影响。此外,X为控制变量,其中lninv表示物质资本,lnhum表示人力资本,lnmarket表示市场化进程,lnfdi表示对外开放程度,lnstru表示产业结构,μ是难以观测的个体效应,ε是扰动项。

(二)变量设定

1.城市劳动生产率。已有研究大概包括以下几类:一是以劳动力平均产出和劳动力工资度量城市的劳动生产率;二是以人均实际收入度量劳动生产率。考虑到城市劳动生产率的多维性,我们选择单位劳动力平均产出(cpl)和单位土地面积产出(cpt)来度量城市生产率。城市劳动生产率用城市实际GDP分别除以城市劳动力和城市建成区面积而得到,其中实际GDP通过使用各城市地区生产总值指数折算为以2000年为基期的实际值。

2.城市规模。许多研究通常用城市的人口数量来度量城市规模。同时,考虑到中国城市化以及城市规模扩张中土地面积的扩张快于人口城市化,也就是城市蔓延速度过快的现实,为了反映真实的或者说内涵式的城市规模变化,我们选取城市人口密度(csp)和非农就业密度(cse)来反映城市规模。

3.财政支出结构偏向(eb)。按照对支出结构偏向已有研究的通常做法,将财政支出大体分为生产性支出和公共性支出两大类,并用非公共财政支出占全部财政支出的比重来反映财政支出偏向及其对经济的干预。但是,非公共支出包括了经济建设支出和政府运行支出,二者在财政支出中所占比例本身处于不断变化之中,特别是对于那些处于“吃饭财政”的地方政府,为了保持既有支出规模及满足刚性需求,其生产性支出偏向会受到约束,上述设定难以有效反映其财政支出的偏向性。因此,考虑到有效的财政支出结构偏向指标要同时反映城市财政支出结构变化以及不同城市财政支出结构之间的差异,我们以城市“非公共支出/地方政府预算内支出”与全国城市平均“非公共支出/地方政府预算内支出”的比来测度城市财政支出结构偏差。具体计算公式如下:

(2)

根据传统变量设置和前文分析,我们选择的控制变量有如下5项。物质资本:反映物质资本投资的控制变量。投资率(Inv)由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额占GDP比重表示。人力资本:本文选择各城市中各级学生在校人数占总人口比重作为人力资本的代理变量。对外开放:FDI为外资变量,我们采用实际利用外资额与GDP的比值来反映外资水平。市场化进程:用商品交易发达程度来替代,具体用城市辖区批发零售贸易业商品销售总额(万元)/城市辖区地区国内生产总值(万元)来表示。产业结构:用第二产业产出(亿元)/(第二产业产出+第三产业产出)(亿元)来表示。

同时,还设置了一组虚拟变量作为控制变量。其中,在回归中加入是否省会城市和计划单列市的固定效应,则是为了控制与城市行政级别相关且会同时影响城市规模和城市增长的不可观测因素;考虑到中国区域经济差异性较大,因此引入虚拟变量控制不同地区间不可观测的地域特征,以西部地区作为参考组,east和center分别为对应于东部和中部的地区虚拟变量。

(三)数据来源与处理

本文选取2003—2013年263个地级及以上城市市辖区面板数据作为样本*对于某些年份缺失的个别数据通过两种办法来进行处理:一是通过该城市所在省份或自身的当年统计年鉴进行查找补充,二是按照前后两年做平均得到。由于行政区划变更和新城市的成立,内蒙古的鄂尔多斯、呼伦贝尔、巴彦淖尔、乌兰察布,广西的百色、贺州、河池、来宾、崇左,云南的昭通、丽江、临沧,陕西的商洛,甘肃的武威、张掖、平凉、酒泉、庆阳、定西、陇南,宁夏的固原、中卫缺乏2000—2003年部分数据,在286个地级城市数据处理中按缺省处理,西藏的拉萨数据缺失严重,该城市在计量分析时被剔除。,原因有二:一是基于数据的可得性,2003年后城市辖区数量相对稳定,特别是地级市市辖区财政数据在2003年开始重新分类,可以获得财政支出类别的具体数据,数据的连贯性能够有较好的保证。其中,2008年之后,全国地市县财政统计资料不再提供分类数据,为了保证数据的一致性,我们利用《中国区域经济统计年鉴》(2003—2014年)中的地市财政分类数据来代替。二是城市二、三产业及人口主要集中在市辖区,可以反映经济发展中的规模效应,特别是能够有效反映城市规模的变动,以及规模变动对城市增长的影响。本文城市辖区层面的所有数据均来源于《中国城市统计年鉴》(2003—2014)、《中国区域经济统计年鉴》(2003—2014年)、全国地市县财政统计资料(2003—2008年)。文中所有货币指标均已按照2000年为基期进行平滑处理,指数分别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2014》、《中国房地产统计年鉴》各期。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具体见表1。

表1 变量统计性描述

在总体样本中,以劳动力平均产出(cpl)表示的城市劳动生产率最大值为370 089.3,最小值为0,平均值为37 751.76,标准差为29 320.68,表明样本城市劳动生产率差异非常明显;以单位土地面积产出(cpt)表示的城市劳动生产率最大值为727 186.1,最小值为0,平均值为96 671.55,标准差为53 171.06,同样表明城市劳动生产率差异非常明显。财政支出结构最大值为1.1401 27,最小值为0,平均值为0.910 720 2,标准差为0.150 270 2,表明中国城市中普遍存在显著的支出结构偏向。

四、实证结果分析

(一)估计结果

采用多种回归方法对回归方程(1)进行估计,回归结果分别报告于表2。表2中列(1)和列(2)采用Pool—OLS回归模型,列(3)采用固定效应回归模型,列(4)采用固定效应工具变量回归模型。

表2 财政支出结构、城市规模与城市劳动生产率

注:括号中值为标准差。*、**、***分别表示在10%、5%、1%水平上显著。下同。

在未控制其它影响因素下,列(1)(补充支出结构的回归)结果表明,城市规模正向且显著地作用于城市劳动生产率,地方政府财政支出结构和城市规模交叉项的估计值显著为正,表明财政支出结构偏向提高了城市规模的正向劳动生产率效应。我们进一步通过引入控制变量和考虑个体效应的影响,来解决变量遗漏与地区个体效应所引起的内生性问题。列(2)、(3)和(4)结果显示,城市规模正向且显著地作用于城市劳动生产率,财政支出结构偏向提高了城市规模的正向劳动生产率效应。其中,需要指出的是,地方政府财政支出结构和城市规模交叉项在Pool-OLS回归下其正向作用不显著,为克服这种问题并有效地控制地区个体效应,根据各市所处的地理位置在模型中引入分东部和西部的区域哑变量,然后再用Pool-OLS进行回归,结果表明,地方政府财政支出结构和城市规模交叉项在10%的置信水平下均显著。进一步地,考虑到城市规模和财政支出结构与城市规模的交互项本身可能的内生性所导致的估计偏差,以其滞后一期的变量为工具变量,运用带工具变量的固定效应模型重新检验城市生产率方程,列(4)报告了与上述相一致的回归结果。

此外,考虑到城市劳动生产率在长期内是个动态过程,既取决于当期因素的影响也受过去因素的影响。列(5)和列(6)分别采用差分GMM估计模型、系统GMM估计模型,动态估计结果表明,城市规模的提高将有利于长期城市劳动率的提高,而地方财政支出结构偏向程度降低了城市规模对城市劳动生产率的正向效应,但是模型估计结果不是很显著。模型中其它控制变量的估计结果也与预期相同,资本、人力资本、市场化均有利于长期经济增长,但对外开放与产业结构则对城市劳动生产率提高起了抑制作用。表2中Arellano-Bond二阶序列相关检验(AR(2))表明,各模型均不存在显著的二阶残差自相关,意味着所得到的GMM估计值是无偏和一致的。另外,各模型也均通过了衡量整体工具变量有效性的Hansen过度识别检验以及衡量GMM类和额外工具变量(IV类)有效性的Difference-in-Hansen检验,意味着模型中各工具变量是有效的。

由此可以看出,无论在静态还是动态情况下,城市规模扩大促进了城市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对于财政支出结构对城市规模与城市劳动生产率二者关系的影响,在静态情况下,地方财政支出结构偏向程度提高了城市规模对城市劳动生产率的正向效应,但在动态情况下,地方财政支出结构偏向程度降低了城市规模对城市劳动生产率的正向效应。也就是说,财政支出结构偏向在短期内通过城市规模的变化有助于城市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但在长期来看则不利于城市劳动生产率的提高。

(二)分区域估计结果

考虑到中国东、中、西部地区经济总量与结构存在较大的地区差异,地方政府财政支出结构对城市规模与城市劳动生产率之间的影响可能存在空间差异,我们对不同区域的城市样本分别进行了回归,三地区样本模型的参数估计结果见表3。

表3 分区域回归结果

从城市规模变量的回归系数来看,东部地区为正,西部地区为负,表明城市规模对城市劳动生产率的影响呈现出明显的区域差异。其中,从长期来看,东、中部地区城市规模的扩大有利于城市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但在短期,城市规模的扩大则降低了城市劳动生产率;西部地区则刚好相反,城市规模的扩大在短期内提高了城市劳动生产率,但在动态长期角度则引起了城市劳动生产率的下降。

从财政支出结构与城市规模交互项的回归系数来看,东、中部地区为负,表明地方财政支出结构偏向程度降低了城市规模对城市劳动生产率的正向效应;西部地区财政支出结构与城市规模的交互项回归系数为正,表明地方财政支出结构偏向程度提高了城市规模对城市劳动生产率的正向效应。其可能的原因在于,东、中、西部地区发展阶段的不同导致这种空间差异。东、中部地区已进入转型发展阶段和集聚与扩散并存的阶段,集聚规模和集聚效应已非常明显,进一步通过经济建设财政支出的增加,一方面使城市建成区面积扩大、土地城市化速度进一步加快,土地资本化程度深化,使得城市辖区资产价格迅速上升,提高城市辖区的商务成本,促使制造业和低端生产性服务业及其相关就业人员加速向城市辖区外围或其他城市迁移,城市产出水平增速开始减慢;另一方面,随着东部地区资本积累的深化,地方政府经济建设支出的资本边际收益开始递减,吸引劳动力进一步集聚的动力已经开始减弱;此外,地方财政支出中经济建设支出偏向导致公共服务投入和供给的相对不足,制约着公共服务质量的提高以及高技能劳动者人力资本水平的进一步提高,进而导致劳动生产率提高较为缓慢。综合上述因素,东、中部地区地方财政支出结构偏向降低了城市规模对城市劳动生产率的正效应。西部地区仍然处于经济集聚为主和以第二产业为主导产业的发展阶段,资本积累仍然有待于深化,规模经济效应仍然是城市经济产出和城市劳动生产率提高的主要因素。地方政府基础设施等经济建设支出的增加,不仅能够降低运输成本,而且能够提高交易效率,更主要的是能够扩大市场规模,提高资本的边际收益,吸引经济活动和人口集聚规模进一步扩大,从而有利于城市劳动生产率的提高。

从相关控制变量的回归结果来看,有几方面值得注意:一是东部地区投资率对城市劳动生产率的回归系数为负,表明投资率的提高降低了城市劳动生产率。这一结论与前述东部地区财政支出结构与城市规模交互项回归系数为负相呼应,进一步证实东部地区资本边际收益下降趋势,不利于城市劳动生产率提高。二是从动态面板数据回归结果来看,西部地区产业结构和人力资本的提高降低了城市劳动生产率,这与通常的研究结论不同。西部地区产业结构的提高降低了城市劳动生产率,这一结论与柯善咨、赵曜的研究结论一致[16]。可能的原因是,西部地区城市工业集聚规模较小,在没有规模较大的工业经济情况下,较高的服务业份额并不能提升城市经济效率。同时,西部地区人力资本提高降低了城市劳动生产率,其可能的原因与产业结构提高降低了城市劳动生产率相一致。西部地区尽管培养了人力资本,但由于工业经济与服务业规模较小,难以为高技能劳动者提供足够的就业岗位以及有竞争力的报酬,促使大学生等高技能劳动者从西部向东中部地区流动,从长期角度来看降低了其对西部地区城市劳动生产率的贡献。

(三)分等级估计结果

由于制度与行政体制等原因,中国城市存在明显的等级体系,各级地方政府对资源的控制和配置存在明显的差异。城市行政等级体系差异有可能会对财政支出结构、城市规模与城市劳动生产率之间的关系产生影响。为了更加细致地分析城市等级体系对三者关系的影响,我们进一步分高级别城市(包括直辖市、省会城市、计划单列市)与低级别城市(地级市)两类来进行分析,回归结果见表4。

从高等级城市(直辖市、省会城市和计划单列市)类别来看,城市规模、财政支出结构和城市规模交叉项变量的回归系数均为正,表明城市规模的提高促进了城市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地方财政支出结构偏向程度提高了城市规模对城市劳动生产率的正向效应。其余控制变量也基本与理论预期相一致,但产业结构的提高却降低了城市劳动生产率。其可能的原因是,上一轮经济周期高级别城市房价水平相对过快上涨使得制造业以及低端生产性服务业加快向外转移,而保留的生产性服务业中房地产业占比不断提高,出现产业虚高现象,但房地产更多的属于资本密集型行业,其较低的劳动生产率水平制约了这些城市劳动生产率的提高。

从低等级城市类型来看,城市规模变量的回归系数为正,但财政支出结构与城市规模交互项变量在静态和动态模型情况下则呈现出截然不同的系数,静态模型情况下提高了城市劳动生产率,动态模型情况下则降低了城市劳动生产率。这一结论表明:在短期内,地方财政支出结构偏向程度提高了城市规模对城市劳动生产率的正向效应;长期内,地方财政支出结构偏向程度降低了城市规模对城市劳动生产率的正向效应。控制变量均与理论预期基本一致。

表4 城市分等级回归结果

(四)分阶段回归结果

2008年金融危机后,中国政府出台了大规模的经济刺激政策,这种类似于外部冲击的政策,有可能对城市劳动生产率产生影响,为了反映这种冲击,我们分阶段进行回归,结果见表5。

表5 分时间段回归结果

无论是2004—2009年,还是2010—2013年,城市规模变量的回归系数均为正,但政府支出结构与城市规模交互项的回归系数在两个时间段却截然不同。2004—2009年,政府支出结构与城市规模交互项的回归系数为正且非常显著,表明地方财政支出结构偏向程度提高了城市规模对城市劳动生产率的正向效应。2010—2013年,政府支出结构与城市规模交互项的回归系数为负但不是很显著,表明地方财政支出结构偏向程度降低了城市规模对城市劳动生产率的正向效应。其可能的原因在于,在控制变量中,大部分变量与理论预期相一致。但是,投资率在不同时期具有不一样的结果。2004—2009年,投资率变量回归系数均为正且非常显著;2010—2013年,静态回归结果系数为负,但动态回归结果为正。投资率在不同时期以及静态和动态回归结果的差异一定程度上表明,长期来看,投资率提高对于中国城市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仍然具有促进作用,但是短期的投资率大幅波动会导致城市劳动生产率的下降。此外,产业结构变量的系数在不同时段有不同的表现:2004—2009年,产业结构变量系数为正,2010—2013年,产业结构变量系数为负。其可能的原因是,2008年金融危机后实施的大规模刺激政策使城市房价水平相对过快上涨,导致制造业以及低端生产性服务业加快向外转移,而保留的生产性服务业中房地产业占比不断提高,出现产业虚高现象,但房地产更多地属于资本密集型行业,其较低的劳动生产率水平制约了这些城市劳动生产率的提高。

五、结 论

通过上述分析研究,得到以下结论。1.无论在静态还是动态情况下,城市规模扩大促进了城市劳动生产率的提高;2.在静态情况下,地方财政支出结构偏向程度提高了城市规模对城市劳动生产率的正向效应;但在动态情况下,地方财政支出结构偏向程度降低了城市规模对城市劳动生产率的正向效应。也就是说,财政支出结构偏向在短期内通过城市规模的变化有助于城市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但长期来看则不利于城市劳动生产率的提高。3.分区域来看,从城市规模变量的回归系数来看,东部地区为正,西部地区为负,表明城市规模对城市劳动生产率的影响呈现出明显的区域差异。从长期来看,东中部地区城市规模的扩大有利于城市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但短期看城市规模的扩大则降低了城市劳动生产率;西部地区则刚好相反,城市规模扩大在短期内提高了城市劳动生产率,但在动态长期角度则引起了城市劳动生产率的下降。从财政支出结构与城市规模交互项的回归系数来看,东中部地区为负,表明地方财政支出结构偏向程度降低了城市规模对城市劳动生产率的正向效应;西部地区财政支出结构与城市规模的交互项回归系数为正,表明地方财政支出结构偏向程度提高了城市规模对城市劳动生产率的正向效应。

研究结论隐含的政策含义如下:1.加快推进财政体制改革,促进财权与事权的匹配。2.应注重财政支出政策的区域差异性。东中部地区和高等级城市应加快支出结构偏向的调整,加大公共支出份额;西部地区和低等级城市应保持相应的支出规模和结构,同时扩大中央财政在公共支出方面的转移支付。3.西部地区应继续推动经济活动与人口在地级及以上城市的集聚,不断扩大规模,促使城市规模与城市产业结构、人力资本水平相适应或同步发展。

[1]方红生,张军.中国地方政府竞争、预算软约束与扩张偏向的财政行为[J].经济研究,2009(12).

[2]文雁冰.政府规模的扩张偏向与福利效应——理论新假说与实证再检[J].中国工业经济,2014(5).

[3]傅勇,张晏.中国式分权与财政支出结构偏向: 为增长而竞争的代价[J].管理世界,2007(3).

[4]龚锋,卢洪友.公共支出结构、偏好匹配与财政分权[J].管理世界,2009(1).

[5]尹恒,朱虹.县级财政生产性支出偏向研究[J].中国社会科学,2011(1).

[6]Davis,Henderson. Evidence on the Political Economy of the Urbanization Process[J]. Journal of Urban Economics, 2003,53(1).

[7]Henderson,Wang. Urbanization and City Growth: The Role of Institutions [J]. Regional Science and Urban Economics, 2007, 37(3).

[8]魏玮,宋一弘,张燕航.城市化、政府支出偏好与城乡居民收入——基于中国省际1995—2010年的面板数据[J].云南财经大学学报,2012(4).

[9]黄向梅,洪世勤.政府支出与政策对城市规模影响的实证分析[J].兰州商学院学报,2012(1).

[10]Sveikauskas. The Productivity of Cities[J]. 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 1975, 89(3).

[11]Glaeser, Resseger. The Complementarity Between Cities and Skills[J].Journal of Regional Science, 2010, 50 (1).

[12]Au C, Henderson V. Are Chinese Cities Too Small?[J]. Review of Economic Studies, 2006, 73(3).

[13]付文林,沈坤荣.中国公共支出的规模与结构及其增长效应[J].经济科学,2006(1).

[14]廖楚晖,余可.地方政府公共支出结构与经济增长——基于中国省际面板数据的实证分析[J].财贸经济,2006(11).

[15]赵永亮,杨子晖.民主参与对公共品支出偏差的影响考察[J].管理世界,2012(6).

[16]柯善咨,赵曜.产业结构、城市化与中国城市生产率[J].经济研究,2014(4).

(责任编辑:张治国)

The Impact of Local Fiscal Expenditure Structure on Urban Productivity and Its Mechanism:Based on the Panel Data of Chinese Cities Between 2003-2013

YANG Jie

(Political Economic Research Department,Shaanxi Provincial Party School of The CPC,Xi′an 710061, China)

China is in the process of rapid urbanization, and local fiscal expenditure plays a very important role in promoting the development of urbanization. Using 2003-2013 prefecture and above cities' data, through the panel model examining the fiscal expenditure of local government influence on the urban scale and the urban labor productivity bias, and discussed the effect mechanism of local fiscal expenditure structural inclination on urban labor productivity basing on the theoretical and empirical analysis, and found thatlocal fiscal spending behavior has important influence on urban scale and urban labor productivity,and the structural inclination of urban local government expenditure resulted in urban agglomeration and promoted the urban economic growth within the short period, but suppressed urban labor productivityin the long run.

expenditure inclination; city scale; urban labor productivity

2016-03-11;修复日期:2016-06-03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新型城镇化空间均衡发展的形成机制、结构效应及实现路径研究》(14BJL124)

杨洁,女,陕西延安人,教授,研究方向:区域经济。

F810.45∶F224.0

A

1007-3116(2016)09-0034-09

猜你喜欢

劳动生产率偏向财政支出
8~12岁儿童抑郁与认知重评的关系:悲伤面孔注意偏向的中介作用*
“偏向”不是好导向
黑龙江省人民政府办公厅关于建立2020年财政支出预算管控清单的通知
中国劳动生产率及其区域差异的时空演变*
考核偏向:错把经过当结果
煤炭供需总体偏向宽松沿海市场发挥主导作用
应该重视提高我国服务业劳动生产率
中央和地方财政支出及比重
2016年各省、自治区、直辖市财政支出完成预算情况
中国劳动生产率增速远超世界平均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