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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波《青铜时代》叙事游戏

2016-10-15夏君宜

大观 2016年8期
关键词:互文性

摘要:王小波研究已经成为中国当代文学研究的一门显学。虽然王小波研究已经成为学界一个热门,但是目前仍然不是重点,王小波最终能够被人所接纳的还是他的作品。本文从王小波作品《青铜时代》出发,探究了这部作品的叙事策略,即元小说、互文性和狂欢化的叙事策略。

关键词:元小说;互文性;狂欢化

一、元小说

元小说的叙述往往在谈论正在进行的叙述本身,并使这种对叙述的叙述成为小说整体的一部分。《万寿寺》这部作品写得是“我”被车撞了失去了记忆,“我”在寻找记忆的过程中,又在不断地修改一部小说的手稿。这部手稿有很多个开始,因此构成了很多不一样的故事。在写作的过程中,作者和故事人物之间不断地发生转换,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给读者造成一种阅读的障碍。最终,作者对隐含读者“你”说,“你已经看到这个故事是怎么结束的:我和过去的我融会贯通,变成了一个人。白衣女人和过去的女孩融会贯通,变成了一个人。我又和她融会贯通,这样就越变越少了。”这就是一种暴露自我写作虚拟性的元叙事,揭露了小说的虚构性。《红拂夜奔》讲述了现实中的“我”证明费尔马定理以及写作一本有关李靖、红拂和虬髯客的故事,这是一部关于“有趣”的小说,作者站在一个说书人的角度,经常运用“我们知道”这样客观化的视角进行讲述,读者也能够感觉到作者的写作的过程。也许你会觉得这部小说根本就不是小说,它甚至没有发展、高潮和结局,就无缘无故地结束了。作者辩解说“我的书写到这里就要结束了。有人告诉我说,不能这样写书——写书这个行当我还没有入门。他们说,像这种怪诞的故事应该有一个寓意,否则就看不明白。我不能同意这种意见,虽然我一贯很虚心。在我看来,这个故事一点都不怪诞。我不过是我写了我的生活——当然这个生活有真实和想象两个部分,但是别人的生活也是这样的吧。”[1]在此,作者最大程度地暴露自己就是在写小说,小说就应该有虚构的一面。《寻找无双》里作者甚至写到,“在第七章里,我写道:人和猪的记性不一样,人是天生的记吃不记打,猪是被逼成记吃不记打的。现在我知道是错了。人和动物记吃不记打都是逼出来的。”[2]王小波的小说对于读者而言,也许作者的写作过程并非一件趣事,但是文本的阅读确实是一种享受。

二、互文性

互文性是王小波搭建文本结构的又一种重要技巧。互文性又译作“文本间性”,“出现于 20 世纪 60 年代,随即成为后现代、后结构主义批评的标示性术语。互文性通常用来指两个或两个以上文本间发生的互文关系。它包括两层:(1)两个具体或特殊文本之间的关系;(2)某以文本通过记忆、重复、修正向其他文本产生的扩散性影响”。[3]《青铜时代》文本内部还存在一种共存的互文关系,也就是一种多文本并置,多文体变奏,这是一种较为常见的互文关系,当代作家莫言的小说《酒国》、《天堂蒜薹之歌》以及《檀香刑》都是这种互文手法,日本作家村上春树的《海边的卡夫卡》也曾以文本并置的互文手法创造了一个叙事的迷宫。具体到王小波的《青铜时代》三部长篇小说中,我们可以看到《万寿寺》中存在一种现实世界和虚构世界的并置关系,也就是一个是现实中的我如何寻找回忆、如何和领导及亲属之间处理关系的文本,另一个是我所写作的发生在唐朝的小说手稿,讲述了薛嵩和红线如何寻找有趣,创造趣味的故事,这是一个潜文本。《红拂夜奔》中也存在一种文本的并置,现实中的我在一所大学里教授数学,还没有结婚,和一个姓孙的女人同居,冥思苦想以求证明费尔马定理。我虚构了一本关于李靖、红拂和虬髯客的小说,这本小说主要讲述的是有趣。这样,现实世界的无趣和虚构世界的有趣就形成了一种带有反讽意义的互文关系。

互文性在《青铜时代》中的第二种表现就是戏仿,戏仿实际上是作家对其他经典作品风格的模仿、情节的戏拟甚至故事的抄袭。当然《万寿寺》中的现实层面讲述的是一个失忆的人如何寻找记忆的过程,作者在一开始就引用了莫迪阿诺的小说《暗店街》,这部小说也讲述了同样的主题。在写薛嵩在凤凰寨的故事时,作者进行了多次叙述,设置了多种可能,但也都是一种开始,并没有深入地展开,这无疑是对卡尔维诺的《寒冬夜行人》(又译《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戏仿,那部作品讲述了读者因为一部小说所引出的多部小说,文本不断地增殖。这种只有开始,没有结束的小说魔法,卡尔维诺称为“零时间”,他曾讲到如果有一个猎人和狮子相遇,猎人向狮子射出一箭,同时狮子也扑向猎人,如果时间在这一刻停止,箭就射不到狮子,而狮子也扑不到猎人,这就是一种奇妙的时刻。

三、狂欢化

在《青铜时代》中,李靖和薛嵩这些历史上的英雄人物“祛魅化”,他们已经不再是英勇与威严的历史创造者,而是增添了一些童真、顽劣的本性,这是一种向下的俯就姿态,李靖和薛嵩就成为中国当代文学中典型的“反英雄”形象。小说中等级秩序的破坏,最大程度地消减了权利和权威的体制效应,权力掌控者是被调侃的、讽刺的。薛嵩作为湘西凤凰寨的首领,他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绝对的权威和掌控力,他们士兵也不过都是些二流子式的小丑人物,他们跟随薛嵩不过是为生存,他们之间的交流失去了那种等级森严的观念,以一种调侃和笑谑的姿态出场,权威失去本应有的效力,下级兵士和上层军官获得了同等对话的权利,这是典型的狂欢化诗学。

在《青铜时代》中有很多荒诞场景的设置也是狂欢化的表现形式,《万寿寺》中老妓女指使刺客暗杀薛嵩的场景,《红拂夜奔》中李靖踩着高跷在洛阳城奔跑的情景以及《寻找无双》中绞杀酉阳坊叛军的回忆场面,这些大型的小说布景化叙述打破了惯常的叙事模式,大型的攻城器械、手舞足蹈的观众、迷宫式的园林、追赶与逃避、压制与反抗全都掺杂融合在一起,各种声音充斥交叉,又将叙事引向了“众生喧哗”的多声部叙述,从严格的诗学角度而论,王小波的《青铜时代》中“对话”与“复调”的特点并不突出,但是小说的狂欢性质极为外露。小说中幽默和戏谑手法的运用,化解了体制的冷酷与残暴,游戏化的叙事方式将看似高贵与严肃的人物世俗化,甚至市侩化,给予小说人物最大的自由,这种狂欢的叙事诗学同时也带动了读者阅读的自由,通往一种开放的文本阐释空间。

【参考文献】

[1]王小波.王小波全集(第四卷)[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6:210.

[2]王小波.王小波全集(第五卷)[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6:117.

[3]陈永国.理论的逃逸[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

作者简介:夏君宜(1991~),女,聊城大学2014级文学院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语言与文体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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