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日本传统的哀物之美
2016-10-15安飞
安飞
摘要:纵观日本的文化历史,从古至今,可以看出受到外文化来影响之丰富,在这一文化形成的过程中,不但没有抛弃本民族优秀的文化基础,还在不断自我提升的过程中去其糟粕,最终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文化魅力。“美”对于每个民族都有着不同的理解,而大和民族的物哀审美就是其民族的核心审美观,也决定了这一民族的发展方向。
关键词:日本;物哀;美
一、物哀审美
大和民族有着谦逊而又卑微的精神传承,也只有在日本这片土地上才能孕育出“物哀”这样的美学思想, “物の哀れ”原本属于感叹词,用于表达人的情感,与文言文中的“呜呼、哀哉”等有相同用法,但并未最终定论,说法众多;根据日本语中“の”的三种用法,其一为同位语,其二为所属关系及汉语中“的”,其三为汉语 “之”的含义,这里表示“物之哀”,从字面意思来解释,我们可以这样解读,“物”作为一种可以被人所感知的对象可以是任何事物,而“哀”是人作为审美主体的一种情感状态,主体感知者在接触到被感知物之后从而形成一种共鸣现象,这种共鸣现象最终形成统一,使主体形成感动。
根据《源氏物语》中的小节,本居宣长将日本江户时代的美学理论概括为“物哀”,他认为在诸多感情之中,忧愁、苦闷、悲哀等一切不尽如人意之事,才能够给人以最深的感动。“悲哀”不只是单纯的情感流露,而是包含了丰富的内心感受,“高兴、思念、欢快”等等情绪,都能够被这一词所涵括。
日本人的生活之中处处体现了“物哀”之审美思想,以日本茶道为例“一期一会”(いちごいちえ)是由日本茶道发展而来的词语,指主人举办茶会,以一生只和对方相见一次的心境主持活动,拿出最好的茶具,使用最繁复的点茶技艺,来用心招待来客,这样的心境中也包含了一种“”相遇即分离“”的“哀”之情感。每年三月十五日到来月的四月十五被称之为“樱花祭”,著名的“樱花祭”有着上千年的历史,樱花自盛开至凋落仅能存活短短的一周时间,喜爱樱花的日本人就会围坐在樱花树下观赏樱花的飘落,被这样“哀”的情绪而感动,在此刻形成共鸣。更有热爱赏樱的人们追逐着“樱前线”不断向北,一直到日本最北的北海道,这也是 “物哀”情感的一种极致表现。
久松潜一把“物哀”的性质分为感动、调和、优美、情趣和哀愁等五大类,他认为其中最突出的是哀愁。[1]也就是说, “物哀”中的“哀”字只代表一种单纯的情感,而是指因为某种事情而产生了感动,这种感动代表了人生之中的喜怒哀乐,是人生中多种多样的情感体验,“物哀”之中包含的丰富情感,经过时间的累积,和艺术家的精神加工,已经具有了独特性,能够表达出自己的美,具有纯粹性。并且不再是一种毫无抵抗力的单纯之“哀”感,已成为一种纯粹的美意识,一种规定日本艺术的主体性和自律性的美形态。[2]
二、物哀审美的形成原因
这独特的美学形成有着多种方面的成因,主要分为两个部分,其一日本位于压制东部,领土狭长,南北跨度大,南至那霸,北到北海道,有着截然不同的气候特征,即使在同一地区,也有着丰富的变化,多种多样的地貌特征综合在一起;另一方面,又因为土地狭长,生存所需的资源极度匮乏,又多山川河流,因此没有大量的平原和宽广的土地供人们生活,并且位于太平洋和亚洲板块的交界处,地震火山频发,伴随着海啸和台风等天气因素,饱受侵害的大和民族身心,无论多么美好的事物,终究都会因为大自然的变化而逐渐消失和毁灭。因此这般不安全性造就了大和民族对于安定和富饶地域的向往,也形成了日本人敏感又谦卑的性格和意识形态,在不确定中形成了独特的民族文化,也从日本人心中催生出了“物の哀れ”之情。
自然能够为“物哀”审美提供产生的基础,而真正提出这一美学思想的只能是活生生的人,因此人文历史才是“物哀”美学的内在力量,研究“物哀”美学的历史,可以将其分成三个阶段:首先,“物哀”美学兴起于日本平安时代,与汉文化经过漫长的融合,逐渐开始形成具有独立文化的意识,具有深远的意义。当时日本的一些学者以“和魂汉才”[3]为口号推动了一场摒弃教条崇尚本真的文化思想运动,使“大和魂”成为日本的精神内核,也为“物哀”美学的产生奠定了基础。其次,丰臣秀吉时代的结束,日本逐渐走上了繁荣时期,江户时代的日本武士道精神和经济的兴盛,比之曾经所敬仰的中国有了大幅度的进步,这一时期的明王朝晚期故步自封,逐渐走向衰落,因此,被日本所敬仰的中国文化也从日本人心中土崩瓦解。第三,江户时代的大批学者,耗尽毕生精力致力于去除“和”文化中的“汉”意。“物哀”美学成为一个极其重要的转折,这标志着日本开始拥有了本民族的审美价值观,为日本文学艺术的发展点亮一盏明灯。
三、物哀审美的艺术性
“物哀”体现的是日本传统意识中对人生实时世事的一种感悟,作为大和民族的审美核心,把既“惜生”又“崇死”、既“忍耐”又“爆发”、既“优雅”又“狂暴”的特性,正如川端康成所说:“‘悲与‘美是相通的词。”[4]
文学作品能够反映本民族的审美和文化的重要方面,日本文学中处处体现着对“物哀”审美的崇尚,受到这一审美的影响,日本作家善于对人物内心最细微情感的捕捉,追求纤细柔美及对事物最原始的感动。
作为日本最早的传说故事《竹取物语》,从辉夜姬的出生的欢快、成长的无忧、到辉夜姬升天的细致描写中,我们可以看出“哀”的情感流露。《伊势物语》中描写男女之情的和歌其基调也都以“哀”为主。以及平安时代的《源氏物语》,都体现出了“物哀”的文学基调,细致刻画了人物的内心情绪,将悲伤的情绪渲染给读者,达到一种和谐统一的状态。不仅早期的文学作品如此,包括川端康成的《雪国》《千只鹤》,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等作品,甚至如今流行的作家村上春树的作品《1Q84》也都体现出了“物哀”的审美内涵。把这种审美反映到日本文学作品之中,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于“物”表达出了一种自然之美的追求;于“情”表达出对爱情的歌颂;但其两者表面看似是追求与歌颂,但其实更深一层表现出的是强烈的悲剧色彩,追溯到日本早期的文学作品《古事记》,以及后来出现的《源氏物语》,都包含着大量的“物哀”审美观念, 日本大量的文学艺术作品之中都表现出浓厚的“物哀”美学。
作为古已有之的“物哀”美学思想,不仅为日本文学带来了源源不断的创意,也为日本人的精神世界提供了支柱,在平常的生产生活中,也随处可见。对于日本的艺术和文化应该从,“物哀”审美开始。
【参考文献】
[1]叶渭渠.日本古代思想史[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
[2]叶渭渠,唐月梅.物哀与幽玄[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
[3][英]阿诺德·约瑟夫·汤因比.历史研究[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
[4]叶渭渠.川端康成谈创作[M].北京:北京三联书店,19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