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景的研究与进展

何谋　庞弘

声景的研究与进展

何谋庞弘

基于景观、规划和建筑设计的视角，从理念发展、研究框架、方法、近期成果和问题等多个方面对声景的研究进展进行了综述。声景的质量对环境体验、健康有着显著影响，从其概念的提出到研究的大量开展，声景的探索经历了数十年的发展，目前已经成为热门课题。声景与传统的噪声控制有着理念上的区别，近几年声景研究在多个方面取得了进展，包括多种声景地图绘制技术的发展、声景设计的实践等。若干个研究框架和模型已被提出，并有一系列研究方法被发展出来，但该领域至今仍未建立起公认的研究体系，并存在部分研究结果可靠性不够、概念向公众普及不足等问题。最后对我国的声景研究提出了建议。

声景；声景感知；声景评价；噪声控制；三角法

修回日期：2016-04-23

1　前言

国际标准化组织（ISO）［1］在2014年将“soundscape”定义为“特定场景下，个人或群体所感知、体验及（或）理解的声环境”①，中文常将之译为“声景”。它可以被简单地理解为某一空间内许多物理、生物声源主动或被动发出的声音的叠加与综合［2］。“声景”强调听者的感知与评价［3］，它由加拿大作曲家谢弗（Schafer， R. M.）始于20世纪60年代末在北美和欧洲展开的一系列声景收集活动而开始得到普及。

数十年以来，“声景”的概念变得十分宽泛，包括自然环境声的录制、历史文献中的声环境分析、艺术化的声音创作等在内的诸多问题中都涉及它［4］。在学术界，声景学的研究范畴主要包含声音与视觉审美的协调，环境对人与声音关系的影响研究，以及“声音遗产”的记录和保存等方面［5］。作为一个跨心理学、生态学、景观设计、城市规划、建筑学等多个领域的课题，关于声景的研究正在受到越来越多的重视，多个学科对声景的探索都在近年来取得了可观的突破。本文主要关注声景研究历史及基于景观、规划、建筑视角的声景研究框架、方法、进展、问题和前景。

2　声景研究发展历程

2.1声景研究的早期发展（20世纪60年代末-21世纪初）

声景的概念最早在20世纪20年代由芬兰地理学家格拉诺（Granö，J.G.）提出［6］，他试图在地理研究中调用全面的感官，因而尝试创造了新的术语。20世纪60年代，美国城市规划师索思沃思（Southworth， M.）［7］在波士顿考察一个特殊区域内的盲人们如何使用声音来建立一种声音身份时，他使用“声景”来描述城市里使人与某个空间建立起联系的声音的属性。

声景理念的真正普及始于1969年谢弗发起的“世界声景工程（World Soundscape Project）”［8］。谢弗使用“基调音（keynote sounds）”、“声信号（signals）”和“标志声（soundmarks）”来描述一个特定声景：术语“基调音”来自音乐创作，乐曲始终围绕基调音；“声信号”引起人们的注意；“标志声”则是该声景范围内具有特色的声音［3］。基于这样的理解，谢弗与一些作曲家、学生共同完成了温哥华的声景收集录制，出版了著名的《温哥华声景》（The Vancouver Soundscape），随后又于1975年将在欧洲开展了同样的活动，至今仍有不少学者对这些地区的声景变化做后续研究［9， 10］。

“世界声景工程”中的另一个重要人物是声音交流学研究者特鲁阿克斯（Truax，B.），他也是一名电音作曲家。1978年，特鲁阿克斯的《声音生态学手册》（Handbook for Acoustic Ecology）出版，这本160页的工具书对声学和声景研究中的主要术语做了解释［11］。借鉴交流学研究框架与概念，特鲁阿克斯用“声景”指代人作为个体与社会作为整体通过倾听而获得的对声环境的感知［12］。

随着声景理念的传播，世界各地相继成立了一系列组织，他们从不同角度对声景研究、保护、设计做出了贡献。表1列举了部分重要的团体与活动。

在我国，声景理念的引入较晚，20世纪末王季卿［16］对声景研究的起源及各国在当时的研究进展作了简要介绍，呼吁开展声景与声的生态学研究；此后，康健［17］等从描述、评价、设计等不同层次，以及声音、听者、空间环境等因素对城市开放空间里的声景和声舒适进行了系统讨论。李国棋2002年的项目《Soundscape——声景的研究与应用》是国内关于城市声景的早期探索［5， 14］，一些不同领域的研究者也随后开始从不同角度对声景展开研究［18-20］。

2.2声景研究的近期发展（21世纪初至今）

2002年，欧盟发布《环境噪声指令》（END）［21］，对成员国范围内“安静区域（quiet areas）”的设置提出了要求；这被许多学者视为使声景研究在学术上与实践中获得快速发展的催化剂［22， 23］。十余年来，越来越多的政府机构、国际组织、学术团体（表2）和不同领域的学者对声景探索产生了极大兴趣，其中心理学与城市研究对声景的关注程度尤其高［24］。声景质量对健康的价值得到了广泛认可［25-27］；学界对城市声环境管控的思想也逐渐从传统的噪声控制转向了声景设计［28， 29］，这会在后文中论述。声景目前已经在多个学科取得了丰硕成果，并逐步开始出现设计实践。在我国，随着国外声景研究理论与方法不断被引入，许多学者从不同角度对多个地区、各类空间的声景做了程度不一的调研与分析［30-32］。

除表2列举的组织以外，还有很多关注声景的项目、团体和机构，比如2000年瑞典开展的“声景支持健康（Soundscape Support to Health）”计划［25］、2006年在英国成立的“噪声未来联盟（Noise Futures Network）”［23］等，它们都对声景的思想普及与学术研究起到了不同程度的推动作用。

表1　关注声景的部分早期重要团体与活动Tab.1 The important groups and activities concerning soundscape before 2000

表2　21世纪初以来关注声景的部分重要政府机构、国际组织、学术团体Tab. 2 Some important government organisations， 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s， and academic groups concerning soundscape since 2000

3　研究框架与研究方法

3.1多个研究框架与模型

数十年来，学术界对声景的认识不断加深。除了国际标准化组织以外，很多其他机构和不同学科的研究者也从多个角度对其下过定义。例如，佩恩（Payne， S. R.）［26］等在英国政府的一份声景研究报告中将其定义为“某地点所有声音的综合结果，该结果着重强调个人或社会对声环境的感知、理解及与之发生的互动”③；牛津词典［36］则将声景定义为“作为整体考虑的某地点能被人听见的所有声音”④。

关于声景的讨论时常和噪声控制联系在一起［26］。城市声景研究的一个重要思想是将声音视为一种资源，按照如同对待其它资源一样的方式对声音进行管理、利用与保护［29， 37］。这和传统的噪声控制理念有显著区别（表3）。特鲁阿克斯［28］认为现有的噪声控制的方法将听者作为单纯的声音接收者，听者自身背景及周边环境的复杂性容易受到忽视，因而建议结合声景思想，重视听者对声环境的主观真实感受。

表3　噪声控制思想与声景思想的主要区别（综合特鲁阿克斯和布朗的观点总结）Tab. 3　Major differences between noise control and soundscape （from Brown and Truax）

基于这样的理解，声景理论探讨的几个最重要问题则是人对声景的感知、评价、描述等，这涉及了许多不同的学科。近年来，大量的神经学研究［38-40］关注了人对声景的详细感知过程，声景评价方面则有许多心理学领域的探讨［41-43］。这些研究使用了不同的方法，获得的结论也不尽相同，并因实验室研究结果与真实环境中的情况有所出入［26］，很多问题目前尚无定论。关于声景描述，则有很多学者建议创建标准化描述体系，以便于研究成果的共享与交流［44， 45］。

尽管声景研究到目前为止仍没有公认的体系，但已经有不同学者建立了一系列整合声景评价和描述中主要因素的研究框架和模型，它们考虑了多个学科中被认为是必要的因素。这些框架和模型有各自不同的侧重点。以下是几个影响较广泛的重要研究框架和模型：

（1）乔布（Job， R. F. S.）［46］等建立了一个涵盖大量组成部分的模型，强调声景中的所有声音，而非声音个体。该模型将声景研究的具体对象分为两类因素：“环景（enviroscape）”因素，即环境中所有对感知造成影响的变量，如空气污染、邻里环境等；“心景（psychscape）”因素，即影响个人感知的社会、文化等方面的变量，如心态、产权等。

（2）康健（Kang， J.）等［27， 44］建立的研究框架则在乔布等的模型上更进了一步，涵盖了四个方面：声源、空间、环境、人。其中“声源”关注声音在物理与意义层面的特征；“空间”指研究声音感知的物理范围，也指研究范围内对声景产生影响的其他声音；“环境”指“空间”范围内的建筑等影响声景感知的因素。“人”则是关注于个人的社会文化背景、对声音的期待等因素。

（3）凯恩（Cain， R.）［47］等建立的研究框架则整合了多个学科的视角，其将“声（sound）”视为一个可用心理声学指标来衡量的物理实体，而“景（scape）”则是多个声源间可被人察觉的不断变化的关系。该框架的另一个关注点是活动，认为声景评价取决于个人的活动和所处位置；因而周边环境和地理位置对声景理解的影响显著。

除这些研究框架之外，包括4.1节中提到的赫兰兹-帕斯夸尔模型在内，还有一些其他研究框架和模型［48， 49］，它们都不同程度地为系统化研究声景起到了推动作用。

3.2当前常用研究方法

鉴于声景的复杂性，其研究过程也涉及诸多方面数据的收集。在已经提出的研究框架和模型的基础上，有学者建议使用社会科学中较为成熟的“三角法（triangulation）”对声景进行研究［50， 51］。这种方法的基本理念是对同一研究对象同时采取定性和定量的研究，通过整合使用不同调研技术所获取的信息，平衡单个方法的优点和缺陷，降低系统错误的可能性，进而增加研究结果的可靠性［50， 52］。

已有的文献中，通常针对客观的声环境与主观的声景感知，存在多种定量和定性的研究方法。比如，从物理声学角度出发的研究［30， 53， 54］常通过声音数据分析、地图绘制、计算等方式讨论声景，而基于心理声学的研究［32， 55， 56］则多采用行为测量技术，调查听者主观反应。也有一些研究同时关注主观和客观数据［57-59］，这与三角法的理念较为接近。

表4　当前声景研究中常采用的方法Tab. 4 Frequently used methods in soundscape research at present

目前已经开展了很多关于声景的实验室研究。在包括公园［56， 58］、学校［32， 60］、广场［61， 62］、街区［30， 55］等在内的多种类别城市空间里也开展了许多实际调研，这些调研所关注的空间尺度有很大差异，大到整个城市，小到一个街区。表4中总结了当前被广泛采用的一些具体研究方法，它们可分为实验室研究和实地研究两类，前者中研究人员在实验室内对已经录制好的声景进行测评，而后者中研究人员则身处作为研究对象的声环境里进行测评。

当然，鉴于单个方法可能存在的局限（比如有学者认为问卷调查中调查者介入会对调查对象产生干扰，进而影响到声景感知的准确性［56， 60］），很多研究都综合使用了多种方法。例如，福格特（Voigt， K. S.）［61］在德国柏林的声景感知实验中综合使用了声漫步和语义量表，实验中一组成员跟随漫步路线全面感知环境并记录对声景的评价，再将漫步过程中录下的声音放给实验室的另一组成员，记录他们的评价，最后进行讨论对比；苏万庆［59］对大学声环境的研究则结合使用了定性问卷与声音测量，在中国不同省份的8所大学发放问卷，结合对3所校园内外的声音数据进行收集，通过分析比较，提出优化策略。

此外，研究方法并不局限于此，有的学者在研究中采用了较为少见的其他方法。例如，加斯塔维诺（Guastavino， C.）［78］在法国城市声景研究中使用了问卷调查，这与上述问卷方法不同的是，被调查者给出的反馈可以是任何格式的，通过使用心理语言学的方法对问卷结果进行处理，该研究分析了城市居民对声景现状的评价；比尔德（Bild， E.）［60］等在荷兰进行的一项声景认知初步实验也使用了与前述不同的方法，他们要求参与者在数数和谈话两种认知活动中，写下对环境中声景内容的记忆，再对参与者写下的内容进行分析，以了解日常活动对声景感知的影响。

值得一提的是，许多广泛使用的上述声景研究方法（比如问卷调查、声漫步等）一直在不断改进完善，所使用到的仪器与设备也在更新换代。

4　近期研究进展

在多个学科大量学者的努力下，声景研究在近年来取得了许多成果。本章着重叙述景观、规划、建筑等领域声景研究的近期重要成果。

4.1声景与景观：视听感知的相互影响

声景理念的核心是人的感知［11， 79， 80］，而感知受到诸多内在与外在因素的影响。赫兰兹-帕斯夸尔（Herranz-Pascual， K.）［81］等基于环境体验的心理学理论提出了一个“人—场所—活动”模型（图1）对声景进行理解和研究，并将他们认为影响声景感知的重要变量和影响因素包含在该模型中。这个模型建议将影响声景感知的环境因素分为四个群簇：人、场所、人与场所的交互、活动。

听觉与视觉的感知在人的环境体验中相互作用与影响受到很多研究者的重视［82-84］；由于声环境与声源分布的直接关系，地理特征对声景的影响极为显著［13］。大量文献讨论了声景与景观的关系［3， 80， 83， 85］。《欧洲景观公约》（The European Landscape Convention）［86］将“景观（landscape）”定义为“人们所感知的一片区域，它的特征源于自然和（或）人类的活动与交互”⑤。布朗（Brown， A. L.）［87］提出在此基础上，将声景随时间快速变化的特性加以考虑，可以类比地认为声景是“特定区域内人们所感知的声环境”，它的特征仍然是“自然和（或）人类的活动与交互”的结果；借鉴《欧洲景观公约》对景观政策、景观规划、景观管理的定义，则可以建立一个声景研究、设计与管控的有序导则。

针对声景感知与视觉景观感知的关系，国内近年也有学者通过实验室方法开展了一系列研究。甘永洪［88］等通过录制厦门市集美区声景和视觉景观片段，并进行室内评价测试，发现景观试听综合评价受声景和视觉景观认知评价的共同影响，其中声景的影响更为显著；任欣欣［89］等则使用类似的研究方法探讨了生态水体景观对道路交通声评价的影响，发现景观降低了声级与声评价的相关性，不同的景观要素对声评价的影响也有差异。

4.2声景地图的绘制

声景地图对规划与设计而言都是重要的工具。尽管欧洲《环境噪声指令》要求绘制噪声地图，但其关注重点在声源，并未很全面考虑人在声环境中的真实感知，因而这种方式受到很多学者的诟病［90-92］。因此，包括涵盖多声源（包括积极与消极的声源）的声级分布地图、基于人工神经网络的声音感知地图、标识被人注意到的声音的地图等一系列新的地图绘制方式被提出［90， 93， 94］。表5列举了几种声景地图制作技术。

需要指出的是，这些技术都还在探索阶段，还未在真正的规划与设计中被广泛使用。它们存在一些有待商榷的问题，比如，被人注意的声音作为声景地图绘制的重要步骤，它一方面取决于声音本身的特性，另一方面也取决于人的活动；这类地图在制作过程中对后者进行了高度简化。

4.3声景的设计与保护

尽管关于声景研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被学术界广泛认可的标准化体系，但学术界对声景设计方法和工具进行探索已是百家争鸣的状态。张玫（Zhang， M.）［44］等建议了一个城市开放空间声景的标准化设计流程：对于A声级高于约65-70dB的声音，先通过空间形态、边界及设施的调整来降噪，再具体对声标识（soundmarks）及声分散、声反射等设施进行设计；对于A声级低于约65-70dB的声音则无需降噪，直接进入设计过程。希宾（Siebein，G. W.）［97］提出了声景设计的5个过程（灵感、规划、概念形成、建构、细节设计）与具体步骤。戴维斯（Davies， W.）［98］等发展了一个声景评价工具以指导设计，涵盖可识别的声音、用地类型、评价者主观感受、声景归类系统等四个部分，综合评价声景信息。帕拉斯科瓦（Paraskevas， I.）［99］等研究了一种自更新声地图系统（AUSs）来监测环境与指导声景规划，通过三个步骤实现：无线传感网络（WSN）布置，声景模式发掘认知，声地图的自动绘制、发布与更新。

表5　几种重要的声景地图制作技术Tab. 5 Several important soundscape mapping technologies

实践方面，目前已经有一些声景设计的实际项目。英国布赖顿与霍夫市（City of Brighton and Hove）展开了一个由多个子项目组成的声景设计项目，首先通过不同实验研究三维室外声景装置减少反社会行为的潜力，再通过调研制作声景地图，最终将成果融入该

市的总体规划中［100， 101］。在谢菲尔德展开的一个项目则综合了噪声控制和声音介入的方法，通过设计不锈钢噪声屏障将人行道路与车行道路分开，并利用水设计了一系列声音元素介入到声景中［63， 100］。相似的方法也应用在德国柏林的一个项目中，使用防噪屏障将一个开放公共空间与繁忙的道路分开，并将录制的自然声音介入到该空间的声景中［101， 102］。除此之外，在爱尔兰都柏林、比利时安特卫普、西班牙格拉纳达等许多城市都已展开了一系列声景设计实践项目［100］。

最近颇受关注的另一个问题是声景的保护。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103］自2003年提出对非物质文化遗产（ICH）进行保护以来，声景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日益受到学界重视。近年来，已有一些针对历史遗址声景展开的研究［30， 51， 104］。为鉴别历史遗址声景的文化价值，基于“三角法”理念，综合考虑遗址声景的物理、历史、社会现状的鉴定方法被提出［51］。在已有的遗址声景研究中，包括问卷［105］、声漫步［30］、视听实验［51］等方法都得到应用，也有不少遗址声景保护方法被提出。需指出的是，这方面研究至今仍在初步阶段，提出的方法也尚未见于实践。

5　存在的问题

5.1尚未形成公认的研究体系

由于声景研究涉及多学科知识，大量的不同领域研究者做出了努力；不同学科的研究者对声景的理解存在差异，也因为他们的研究目标不尽相同，各自获得的成果在交流上存在一定障碍。当前的声景研究呈现出“多学科（multi-disciplinary）”的特征，而不是“学科交叉（inter-disciplinary）”的特征。库珀（Cooper， I.）［106］指出，在“多学科”的研究中，各学科自行其是，学科之间有严格的界限，缺乏共识；而在“学科交叉”的研究中，不同领域的知识相互协同，学科界限被打破，这种研究建立在一定的共识基础之上。

许多研究者都提到到建立公认的标准化研究体系的必要性，比如尼森（Niessen， M.）［107］等通过分析语义库，发现不同的研究领域至少存在3套不同的声景分类方法；杰斯特兰（Gjestland， T.）［24］等则指出，不同学者的声景调研数据收集上有很大差异，以至于难以对比。尽管国际标准化组织、欧洲科技合作组织（COST）等机构都对声景的标准化做出了一系列努力，但目前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5.2部分研究结果的可靠性有待商榷

已有的研究在许多不同的地方开展，尽管很多时候实验室研究结果与现场研究结果一致或相似［26］，在有些情况下二者却存在较大差异。比如，当实验室中的实验对象听录制的声景时，就可能和在现场听到同样声景时作出不同的反应；这可能是因为听者在真实场景中习惯了某些声音进而对它们进行了忽视，而在实验室中则使用了不同的倾听模式进而更可能注意到每一种声音［108］。虽然很多的实验室研究都尽量创造与真实环境相类似的体验，但部分研究者还是获得了与使用同样方法进行的现场研究截然相反的结果［88］。

5.3声景概念尚未广泛普及

声景的研究与设计都与公众利益与态度息息相关。尽管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声景的研究正在成为学界探讨的热门课题，实践中也不乏将公众意见作为重要考虑因素的声景设计案例［109］，但公众对声景的认识仍非常缺乏。这直接影响研究结果的准确性和设计成果的有效性。

6　展望和建议

人对景观、空间的感知是一个全面综合的过程，声音对该过程影响显著，但长期以来在学术研究和设计实践中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声景理念的普及改变了这一状况。从神经学、心理学角度展开的声景感知、评价、描述的探讨已经相当丰富；在已有的知识基础上，利用人工智能、信息技术、网络技术对声景进行研究也正在成为学界探讨的课题。不少关于声景的系统性收集与设计活动也在逐步展开。

随着国外声景研究成果不断涌现，我国的研究者也在近年逐渐重视这一领域的探索。综合考虑声景研究现状、问题和趋势，对我国声景研究和实践提出以下几点建议：

（1）系统性研究的开展。在国外学者已经建立的研究框架基础上，制定一个系统化开展声景研究的导则，并对研究过程中使用的方法进行标准化设计，以保证不同地区、不同研究人员收集的信息具有充分的可比性。关注于不同空间形态、使用者特征、气候环境、文化背景等不同方面的调研都有必要系统地开展，以建立全面准确的声景评价标准、描述体系和预判工具，为设计提供充足的依据和方法指导。此外，对收集到的数据进行统一编制保存也很必要，国外已有相关行动，比如意大利都灵正在辖区内系统地建立全面的声景数据库［94］，这可以方便后续的研究。

（2）设计项目与研究共同推进。将声景设计纳入城市规划、景观设计、建筑设计的流程，通过前期调研分析制定声景设计方案。对建成后的声景评价进行多次反馈和长期监控，以推动理论研究的进展。这样同时也可避免研究与实践脱节。

（3）声景活动与声景教育的开展。对声景的基础知识进行普及非常重要。国外已有不少声景普及与教育活动［10， 110， 111］，这在我国还较为少见。声景的研究与实践都需要公众的支持。声景的设计作为一个多方参与、探讨与交流的过程，与个体和社区的感知都息息相关；一个城市空间里真正的对声景了解最深的“专家”往往是空间使用者，因而声景理念的普及势在必行。

注释：

①原文为“acoustic environment as perceived or experienced and/or understood by a person or people， in context”。

②“自然静谧”是指“没有机械噪音的烦扰，但有来自诸如风、泉、野生动物活动的自然声，以及游人自身发出的声音（…the absence of mechanical noise， but containing the sounds of nature， such as wind， streams， and wildlife，as well as visitor-generated self-noise…）”，该术语在美国国家公园的管理中广泛应用。

③原文为"the totality of all sounds within a location with an emphasis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individual's or society's perception of， understanding of and interaction with the sonic environment"。

④原文为 "the sounds heard in a particular location， considered as a whole"。

⑤原文为 "an area， as perceived by people， whose character is the result of the action and interaction of natural and/or human factors"。

⑥图片来源：图1翻译自文献［50］，图2翻译自文献［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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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Review of Soundscape Research History and Progress

HE Mou PANG Hong

Based on the perspectives of landscape design， urban planning and architectural design， the paper reviewed soundscape research progress towards the development of soundscape concept， research frameworks， methodologies， recent achievements， and also the existing problems in soundscape research. Soundscape quality hasimpact on the human environmental experience and health. From the early proposal of soundscape concept to the currently increasing interest in it， soundscape study has been a popular research topic. The approach to soundscape in both research and practice have a substantial difference with traditional noise control， and its progress has been made in various aspects of soundscape research in recent years， including the development of soundscape mapping technology， and numbers of soundscape design practices. Various achievements have been made， while a widely acknowledged research system has yet to be fully established. The problems such as the lack of reliability of some research results， and the insufficiency of popularisation of soundscape concept among the public still have not been solved. At the end of the paper， several suggestions on soundscape research in China were raised.

Soundscape， Soundscape Perception， Soundscape Evaluation， Noise Control， Triangulation.

TU986

A

1673-1530（2016）05-0088-10

10.14085/j.fjyl.2016.05.0088.10

2015-12-16

何谋 / 1990年生 / 男 / 重庆人 / 武汉大学城市设计学院2014级建筑学硕士生（武汉430072）

HE Mou， who was born in 1990 in Chongqing， is a Master of Architecture student in the School of Urban Design，Wuhan University. （Wuhan 430072）

庞弘 / 1964年生 / 女 / 青海人 / 武汉大学城市设计学院建筑系副教授 / 研究方向：城市设计、城市景观规划、建筑技术等（武汉430072）

PANG Hong， who was born in 1964 in Qinghai province，is an Associate Professorof Architecture in the School of Urban Design， Wuhan University. Her research focuses on urban design， urban landscape planning， and building technologies. （Wuhan 4300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