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宾为杜特尔特访华预热

●本报驻菲、日、德特约记者　付强 李珍 青木 ●本报记者　张怡然 ●甄翔

“菲律宾欢迎中国投资”“菲中两国是兄弟关系”……如果是在几个月之前，菲律宾高官说出这样的话或许令人奇怪，但随着菲律宾新总统杜特尔特访华日期临近，类似表态频频从菲高官口中冒出。有菲律宾媒体9日透露，杜特尔特访华将升格为最高规格的国事访问。该消息尚未得到两国官方确认，若属实，将是杜特尔特今年6月就任以来的首次国事访问，颇具象征意义。一边呼吁与中国进行更多合作，一边三番五次谩骂传统盟友美国，杜特尔特的“特立独行”让美国分析人士有些“找不着北”，不断发问：他到底是“做做样子”还是铁了心抛弃美国？不管美国媒体对本国成为杜特尔特的“拳击袋”如何咬牙切齿，中菲关系“拨云见日”对两个刚经历过风雨的邻国来说显然是莫大好事。

访华规格升级？

《菲律宾商报》9日援引消息人士的话称，菲中两国官员经过系列协商，已经确定把杜特尔特的访华行程规格从最初的官方访问，升格为国事访问，访问日程也从最初的20日至21日，延长为18日至21日。报道称，国事访问是两个国家间最高规格的外交交流，这将是杜特尔特上任3个多月以来的首次国事访问。中国也将是除东盟成员国以外，杜特尔特访问的首个国家。9月5日，杜特尔特前往老挝万象，出席东盟峰会系列活动，这是他上任后的首次出国访问。东盟峰会结束后，杜特尔特于9月8日访问印尼，9月28日访问越南。在出访中国前，预计他还将对文莱进行访问。另外，他计划于10月25日至27日访问日本，并在今年底访问俄罗斯。

对于菲律宾媒体的这一说法，两国官方并未证实。中国外交部7日曾发布消息说，外交部副部长刘振民6日在京同菲律宾副外长马纳罗举行会谈，双方就中菲关系总体情况包括加强各领域双边合作交换了意见。上月23日，菲外交部长曾表示，杜特尔特将于10月中旬访问中国，具体行程仍在商量。中国外交部发言人陆慷同日在记者会上表示，中方已多次表示欢迎杜特尔特总统早日访华，我们期待他早日成行，双方正就此保持密切沟通。

虽然官方未给出具体说法，菲律宾高官近来频频向中国示好、为杜特尔特访华创造舆论氛围的意图很明显。路透社称，菲财政部长多明格斯8日接受采访时表示，菲律宾目前正在改善与北京的关系，杜特尔特将寻求在未来数月从中国吸引大量基础设施投资。当访问北京时，杜特尔特将提出中国投资马尼拉至吕宋岛南部铁路、电网等项目的可能性，这些项目将耗资数十亿美元。“我们正在与他们讨论共同感兴趣的领域，可能不会用仲裁结果激怒他们，不会让他们丢脸”，多明格斯说，“他们仍然是我们的邻居，我们仍然希望与他们有良好的关系”。多明格斯还表示，中国投资可能来自北京倡导建立的新多边开发机构——亚投行，他希望菲律宾议会在未来几周批准该国成为亚投行成员。

“菲律宾对与中国做生意敞开大门”，美国彭博社8日称，菲新政府计划“求爱”中国投资，以推进雄心勃勃的基础设施工程，这是曾因南海争端僵持不下的两国关系升温的最新迹象。多明格斯在世行总部接受采访时说：“上届政府几乎不与他们对话，现在我们将与之对话，是时候缓和这种紧张关系了。”

《菲律宾星报》9日报道称，在对美国、欧盟和联合国领导人进行辱骂攻击后，杜特尔特对本月访问中国改善两国关系持乐观态度。他表示，希望中方能最终允许菲律宾渔民重返黄岩岛传统渔场。菲律宾《商业标准报》称，菲总统新闻办公室主任安达纳表示，尽管存在南海纠纷，但菲中两国在经济、贸易、能源和基础设施等领域应积极开展合作。安达纳称，友好的对华经济合作对菲律宾“至关重要”，两国是近邻，因此保持对华经贸合作是“想都不用想的事”。他还称，两国历史上有着长期“血亲关系”，因此两国关系“说到底是兄弟关系”。

“杜特尔特访华前，中国开始允许从菲律宾进口香蕉和菠萝”，菲律宾abs-cbn新闻网8日称，菲农业部长皮诺尔表示，中国已解除对进口菲律宾香蕉、菠萝的限制。香蕉和菠萝是杜特尔特家乡棉兰老岛的重要产品。除以上两种水果，中国还将向菲律宾的芒果、椰子以及石斑鱼等海产品开放市场。皮诺尔还表示，马尼拉期望通过与北京改善关系延续中期发展计划，振兴该国步履蹒跚的农业。两国有望续签经贸合作５年发展规划，促进两国贸易和发展。

美国的担忧

“对中国而言，菲律宾‘阴云消散”，《华尔街日报》日前这样评论中菲关系的改善。文章称，美国在东亚的同盟体系现在陷入麻烦。杜特尔特从指名道姓的谩骂迅速演变成更广泛的反美敌意，令人惊讶。这危及华盛顿重要的亚洲盟友之一，也给奥巴马的“重返亚太”政策制造了障碍。在与阿基诺三世冲突数年之后，中国肯定对杜特尔特与华盛顿关系降温欣喜不已。

美国舆论的担忧不无道理，自今年5月赢得总统选举以来，杜特尔特好比掀起了一场“反美风暴”，从辱骂美国驻菲大使“婊子养的”，到骂奥巴马是“妓女的儿子”，最近他又让奥巴马“下地狱”，并威胁停止菲美作战演习，宣布暂定在南海进行联合巡逻和海上演习计划。“给我们一点儿尊重”，《马尼拉公报》9日称，杜特尔特最近在演讲中再次对美国喊话，他说：“只要我在这里，就别把我们当门垫一样踩，否则你会后悔的。我不会总贴着你。我可以去找中国，邀请他们。我在东盟峰会期间还见了（俄罗斯总理）梅德韦杰夫。”

“震撼亚洲的激荡百日”，《悉尼先驱晨报》9日以此为题称，杜特尔特上台100天，他主导了令西方震惊的大规模暴力扫毒活动，也削弱了美菲65年来的关系。他与奥巴马、联合国、欧盟等批评菲律宾血腥反毒战的各方吵架呛声。从堪培拉到东京、华盛顿，各国决策者们都想弄明白71岁的杜特尔特到底是虚张声势说说而已，还是真会“威胁亚洲稳定”。西方外交官和分析师对杜特尔特似乎要放弃菲律宾数十年所依赖的菲美同盟感到担忧，而此时正值中国加紧展示“肌肉实力”，加强对南海的控制之际。截至目前美国一直保持坚定立场，重申继续坚持美菲同盟，但华盛顿的耐心肯定已开始动摇了。

英国《快报》8日称，与菲律宾的盟友关系对美国防范中国在东南亚的影响至关重要。美国专家担心，杜特尔特计划限制美国在菲军事存在将破坏华盛顿增兵东南亚遏制中国的意图。南海问题专家卡尔·塞耶称，杜特尔特拔枪就射的风格令人深为忧虑，“如果杜特尔特采取行动，削减美国驻菲军队，这将破坏美国遏制中国的能力，不利于保护菲主权，也无助地区安全”。《日本经济新闻》称，美国11月将举行总统大选，2017年初面临政权更迭，其外交政策正处于不稳定状态，针对菲律宾的变化没有有效的手段。在美国新政府的应对下，美菲关系的裂痕可能会进一步加深。

对于杜特尔特的政策，菲律宾国内的亲美势力不免有异议。《菲律宾星报》9日刊发一篇评论文章称，由于杜特尔特一再威胁与我们的传统盟友美国断绝关系，已经有人进行对比，认为这将让我们变成另一个委内瑞拉。委内瑞拉前领导人查韦斯以反美言论著称，他一度将布什比作魔鬼。不过总体来看，菲律宾民众对杜特尔特的支持度很高。民意调查机构“社会气象站”近来民调显示，菲民众对杜特尔特的“净满意度”达64%。对于西方非议颇多的反毒严打，高达84%的受访者表示认可。

菲律宾的调整是中国机遇

菲律宾真会抛弃美国吗？虽然有美国媒体断言“美菲同盟正在发生重大转折”，但许多分析认为，杜特尔特更多是策略上转变，减少对美国的依赖，追求更平等、平衡的外交关系，而不是放弃菲美同盟。美国《基督教科学箴言报》称，美国与其前殖民地的关系降温，大西洋理事会学者皮帕里宁说：“（杜特尔特）愿加强与俄罗斯及中国的合作似乎是这位总统利用一个超级大国对付另一个的谈判筹码，以从美国获得更好的交易或谈判地位，并非真正改变外交政策。”

德国新闻电视台称，杜特尔特近来几乎每天都会炮轰美国，同时又对中国和俄罗斯表示出接近意愿。菲律宾希望在大国之间找到新的平衡。究其原因，这是菲律宾希望外交和军事独立的表现，脱离完全依赖美国。同时，与中国等国家靠近，有利于菲律宾的经济。

菲财政部长多明格斯8日接受路透社采访时表示，由于长期的经贸等关系，菲美关系依然“坚如磐石”，“你有时会与伙伴、朋友和妻子吵架，我想我们会克服这些问题”。

“美菲同盟在根本上目前仍是很难动摇的，但可以看到的是，美菲同盟正在进行一定程度的调整。”中国社科院亚太问题专家许利平9日对《环球时报》记者说，虽然菲律宾不会全部推翻美菲同盟，但它的外交态度一定会有所改变，天平会被重新调整。杜特尔特对美国冷淡，对华释出善意，这对中国可以说是很好的机遇。现在菲律宾如果继续与美国进行军演也不符合其国家利益。对杜特尔特来说，当务之急是改善民生，在国内打击毒品犯罪等，这些都需要中国的支持。以前菲律宾对美国一边倒，虽然国家独立了，但并没有作为一个平等国家被美国尊重，仍然被美国看成“忠实的小弟”。现在杜特尔特想改变这种状况，菲律宾的独立外交绝不是权宜之计，而是这个国家的本质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