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尼泊尔人把地震当谈资
2016-10-09
本报驻尼泊尔特约记者 陈剑扬
2015年4月25日,尼泊尔8.1级特大地震发生的时候,当时我还在国内,只有先生一人在尼泊尔,想联系先生,发现通讯已经中断了。在我到尼泊尔与先生汇合之前,先生经历了几十次大大小小的余震,从一开始的每次报平安,到后来我问起才说地震了,甚至我问,他都懒得提地震了。但是当我到尼之后,真真切切地感受了8次余震,在平原非地震带长大的我一方面被地震之频繁震撼,一方面被当地人的安之若素惊呆。
今年5月24日,一次4.2级的浅源余震,震中距离记者站只有15公里,记者站里的吊灯疯狂摆动,我刚想站起来就感觉头晕站不稳,冲到卧室叫醒先生,先生睡眼惺忪地咕哝了一句“还不睡啊”,翻身又睡着了。
由于震中距离加德满都大约80公里,而且加德满都的房子多为二到三层的框架结构,加之房屋彼此紧密相邻,所以我们接触到的大部分加德满都的朋友家里损失都不是很大。他们谈起那次大地震以及之后的余震,也都是用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怪不得我觉得先生身上越来越多的苦中作乐和安之若素,原来是受到尼泊尔文化的影响。
自从到了尼泊尔,我发现大家已经把每次余震从通电话报平安,变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尼泊尔人这种与地震共处的乐观态度让我也很受感染。
然而,大地震并不只有轻松的一面,它仍有“创口”未愈合。今年3月23日,我路过博达临时聚居点,发现那里仍然到处是援建的帐篷,居住着大量因房屋受损而无处安居的灾民。距离大地震快一年的时间了,他们仍然住在帐篷里,别说新房子,连什么时候能住上加固的旧房子都不知道。这样的临时聚居点很多,这些聚居点大多卫生条件极差,没有上下水,极易传播疾病。我心中暗想,如果在中国,一年时间足够一座崭新的县城拔地而起了,绝无可能还让群众住在帐篷里。
尼泊尔人永远不疾不徐、永远不吵不闹、永远安之若素,从帐篷里走出来的一家家人,脸上除了因缺水而脏兮兮之外,竟然是淡然的微笑,他们去附近的神庙虔诚地祈祷。我问当地朋友,是信仰的力量让你们抚平伤痛的吗?当地朋友反而问我,你在加德满都见过的地震损毁最严重的建筑在哪里?我想了一下,是加德满都杜巴广场的王宫,一年了仍没有修缮,还是一堆地震废墟。当地朋友笑笑说,你看国王的房子还不如我家呢,我为什么要苦恼?每天在杜巴广场的废墟旁走过的形形色色的人,他们只是平静地过自己的日子,他们像往常一样去圣池打水、像往常一样生活、像往常一样去拜神。
9月18日,尼泊尔又一次经历了3.6级有感余震,这次是先生问我,你感觉到地震了吗?我茫然道:“没有啊。”先生说,你看咱家的地震报警器——吊灯。好吧,可能我也越来越像一个老尼泊尔人了。就像历史文物学家阿尼尔·奇特拉卡所说的:“在瑞士,你们能拥有无数的名牌手表,而在尼泊尔,我们有的是时间。”时间,让尼泊尔人成了尼泊尔人,也悄然改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