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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学地理:文化跨界的新洲

2016-10-08

今日教育 2016年8期
关键词:国学汉字文化

邱磊

国学是集文字、语言、艺术、科学、历史、哲学的大系统。地理是一门横跨文理,纵贯时空,且以图文形意、系统思维为特征的学科。国学与地理有着天然的渊源和契合。“国学+地理”,即以国学为支点,互通生成,启迪智慧,点染生命,实现一场文化的跨界。

汉字文化与地理联姻

中华文化以汉字为主要载体。汉字的构造形态、字词意思都蕴含着科学、美学和哲学上的高超智慧,使之成了一座巨大的矿藏。更为重要的是,汉字隐秘地透露着中国人共同的文化心理、民族记忆和价值伦理,它如同一条连接着上下千年、纵横万里的血脉,生生不息地滋养每一代中国人,形成了学生地理学习的前置经验,对渗透和培育核心素养也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研究发现,汉字在形成之初,有七成是“象形字”(类似水平高超的简笔画)和“表意字”(通过图形组合,表达特定含义)。其之所以又被称为“方块字”,就是因为“一字一图”的鲜明特点,而地理一向将“图”视为“第二语言”,培养学生读图、识图、解图能力可在“说文解字”的过程中,潜移默化地解决。

日月、山川、河流、草木、鸟兽等自然万物,人口、城市、生产、建筑等社会事物,图腾、器具、地产等区域特征,都是汉字的取材范围。如能充分挖掘,地理这门古老而厚重的学科就能以“汉字”为枢纽,有效联合学生已有的经验,以杜威的实用主义为指导,开启一扇新的大门。学科新型的建构角度和组织形态更会让人莫名兴奋。

电视剧《芈月传》播出期间,很多同学每日追踪剧情,乐此不疲。一天上课,我看到一位同学的书桌里放了一本《芈月传》,当时恰好讲授黄土高原地理知识,我遂临时起意。

同学们,今天老师与大家聊聊《芈月传》。从“芈”字身上,我们这些炎黄子孙可以读出许多民族文化的根脉。自上古时代开始,炎帝与黄帝即在黄土高原一带逐鹿。当时气候温暖,水草丰盛,畜牧业发达,炎帝部落以“羊”为图腾,而“芈”字就是“羊”的变体,表示羊叫声。汉字中诸如“美”(“羊”+“大”)、“祥”(“示”+“羊”)、“善”(“羊”+“口”)等,凡有美好寓意的,多与“芈”有关。同时,“芈”字又接近中华的“华”字(繁体“華”),暗指我们中华民族的善良、吉祥、美好。“芈”字扑面而来的文化味,你感受到了吗?

我们在这幅美好的“人文地理”图景里,通过梳理地理教材中的文化元素,再与文本“无缝对接”,真正引源头活水于传统课堂中。

“汉字—地理”的表达和演绎,主要有这样几种方式:首先,是单字型,即以“一字一图”的方式来表达一个完整的知识点。其次,是对字型,多是意义相反的两个字,以强烈对比的方式来突出知识重点。

比如讲到地形与气候的关系,在汉字文化中“仙”“俗”两个字就特别具有代表性。为什么那些修道成仙的人都喜欢躲在深山中,而居在地势较为平坦的谷底之人却常被叫作“俗人”?究其原因,还是和气候有关:清气轻盈而抬升(海拔越高,空气密度越小,杂质较少),浊气污重而下坠,所以登高之处,空气清新,适宜修身养性,而市井混杂、尘土飞扬的地方,当然只能叫“尘世”或“俗世”了。推而广之,以“育人”的立场来看,人之所以须往高处走,也就不难理解了。

更有意思的是字群型,这表示通过3个以上相关汉字来揭示地理规律。如“旦”表示太阳刚从地平线上升起(“旦”其下一横表示地平面),“早”表示日上竿头,“日”表示太阳升在较高的天空中,“暮”(本字是“莫”,甲骨文是“ ”,表示“太阳落到了草丛里”,寓指夕阳)表示黄昏,“杳”更直接,太阳在树林下面,已经看不见了,表示黑夜即将来临。从“旦—早—日—暮—杳”五个字里,古人就言简意赅地把太阳在天空中的运动轨迹说清楚了。同时,一种文化的无限美感,一种智慧的持续张力,让人深深着迷,传统文化与地理学科结合后的精妙与魅力,也都在其中。

地名文化与地理联谊

中国人非常讲究“名”。所谓“名者,命也”,孔子更是说:“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一个地方的地名必与其命运休戚相关。地名可以广泛地反映当地的自然地理、人文地理和区域地理特征。可以说,通过耳熟能详的地名,我们架构起一道连接学生固有经验与地理知识的大桥,不但能增加学习效率,更以一种潜移默化的文化力量,让学生能“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从此不再是外界的灌输,而是在真实可感的时空序列里,自然生长、繁茂。

我们的祖辈在文字中透漏了许多世人恍然不觉的细节。比如,从省级(或等同省级)地名简称来说,浙、沪、渝、湘、港、滇、澳等多带水旁,可见当地近水,气候较为湿润,一个“苏(蘇)”字更是点明了当地乃水草肥美的鱼米之乡,上述皆系南方;北方省份,如晋、鲁等,多带“日”旁,可见当地气候略干,而陕、陇之地,虽看不出干湿状况,但可知地形势必崎岖(汉字中左耳旁源于甲骨文“ ”,这是“悬崖”的象形,后用来表示山地)。相反,地名中含有“原”或“塬”(两字相通,本意是广袤的平地)的,则表示地势平坦,如山西的太原,陕西的五丈原、洛川塬,甘肃的董志塬等。

如此地名,学生都耳熟能详,但可惜很少知其中的义理与奥妙,当我们从文化的角度稍作解构,便能起化腐朽为神奇、于熟悉处见风景的奇效。

我们当地,地名多含有“灶”“总”

“甲”等汉字,如姜灶、二甲、五总等,我所在的学校又是整合后的新校,不少学生拉帮结派,自称“二甲系”“姜灶帮”等,颇叫人头疼。一次地理课,笔者逮着机会为之“疏通”:南通之地,自古产盐,许多地名多是当时盐业编制遗存的产物。“总”即盐场内生产区域名字,类似于今天的“镇”,“甲” 类似于村下面的“村”,“灶”本是燃火烧盐的设备,现相当于“组”。从文化的根脉看,大家“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一番开导,让不少人赧颜。

地名文化,还远不止于化解干戈,用之得当,足以激励人心,融通行知,形成“大地理观”的气象。一次我在盐城上课,授课内容是我国南北方的地理交通,在备课时观详盐城地图,发现“响水县”“滨海县”“亭湖区”等地名与“水”有关;而“射阳县”“建阳镇 ”等,又与“阳”相近。这正好是上乘的教学素材。

于是我在课堂上说:我们盐城市有很多地名带“水”,说明或临水临湖,或气候湿润、降水丰沛,交通方面水路较为发达;但又有很多地方带“阳”,也就是说气候稍稍偏干一点,水略有不足,交通上陆路又有优势。大家可能记得,我国的南北方有干、湿之分,而那条著名的南北地理分界线——知道在哪儿吗?

生齐答:秦岭—淮河一带。

我说:正是!可大家或许没想到,这条线正好延伸到咱们盐城的中部,所以盐城的地名中才又是“水”又是“阳”的,水陆交通都便利。我们的教室就坐落在享誉海内的地理分界线附近呢!(学生惊呼)

当课堂逐渐接上中国文化的“地气”,当学科知识慢慢地更具还原性、审美性和哲思性,我们才可以说这门功课在学生的心里扎下了根。这时的地理课,才不会遭遇“束书不观,游谈无根”的尴尬,而是在传统的话语系统、背景参照、逻辑顺序之外,重新发现一条路径。这条小径,不但让学生有了再次审视地理,重估学科价值的机会,而且对教师来说,也是职业生命的一次释放和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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