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首个“三亲宝宝”引伦理辩论

本报驻美国特约记者　王鹏 本报特约记者　刘皓然

今年4月不久，一名约旦女子顺利诞下世界第一个“三人基因”男婴。该消息这两天才公布，马上轰动世界。这是美国一支医疗团队首次采用最新基因医疗技术、弥补母体缺陷而取得的重大成果；男婴健康的生命得益于“第三方”捐赠者，换句话说，他拥有三位“生物学父母”。然而，就在这一“里程碑式”的医学成果收获鲜花和掌声的同时，也掀起了一场异常激烈的道德伦理大辩论。

英国《每日邮报》27日报道，在生育专家团队的帮助下，约旦女子沙班5个月前在墨西哥顺利产下一名健康男婴。沙班的基因中带有一种罕见的遗传性神经系统疾病——亚急性坏死性脑病（也称为莱氏脑病），这种病症会随母体传给婴儿，并导致胎儿死亡。此前，沙班和丈夫哈桑的两个孩子均已夭折。

此前，这对夫妇寄希望于美国纽约市的“新希望生育中心”。据称，该中心专家团队多次修改方案，最后采用一种之前从未使用过的新技术——“纺锤核移植”。简单来说，这种技术就是将母亲卵子中的核心部分移植到捐赠者健康的卵子中、摆脱原有的缺陷组织后再进行受精，最后将健康的胚胎移植到母亲子宫。9个月后，男婴易卜拉欣诞生。这种方法在最大程度上保留了父母的DNA，捐赠者的DNA部分只占0.1%，孩子的发色、眼球颜色等生物特征不会受到“第三方”的影响。

报道称，小易卜拉欣早在今年4月就已降生。但直到男婴健康成长到5个月大时，医疗团队才对外宣布了这项医学成果。牵头研究工作的华裔医学专家约翰·张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该项技术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他说：“学界首次证实了取自三方的遗传基因可以有效规避疾病……通过重新构建卵子，我们可以帮助女性生育出健康的婴儿。”英国广播公司（BBC）援引专家意见称，这一成果引领医学界进入了“新纪元”，它可以为存在罕见遗传缺陷的家庭提供有效的帮助。

英国《卫报》称，小易卜拉欣并非世界上第一个同时拥有三名生物学父母的婴儿。该类基因技术早在上世纪90年代就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当时，生育医学专家曾经尝试对缺陷卵子注射细胞质，以期提升卵子质量。20世纪末、21世纪初，多名婴儿在第三方捐赠者的帮助下降生。但是由于相关技术还不够完善，一部分婴儿在成长过程中依然患上了不同的遗传疾病，这种辅助生育方式也因此被叫停。

时至今日，欧美发达国家对于这种做法仍然严格设限，美国根本不批准。约翰·张在接受《新科学家》杂志采访时毫不避讳地说，这正是专家团队选择墨西哥作为工作地点的原因：“这里没有法律法规对此设限。”他认为，团队的所作所为符合道德标准：“挽救生命是正事。”但这种说法很快招来猛烈批评，“人类遗传学警报”组织负责人大卫·金谴责称，医疗团队逃避美国监管、前赴墨西哥的做法本身就值得商榷，何况上述理由存在事实漏洞——这一案例中“根本不存在救人一说”。

美国《科学》杂志27日也抛出了一系列的疑问：医疗团队此前是否经过伦理审查，审查地点是在美国还是在墨西哥？团队对新生儿是否会进行跟进观察与治疗？该杂志认为，在更多可信的细节得到披露之前，医疗团队单方面宣称的“成果”很难得到学界的总体认同，只会“让人感到不安”。

事实上，借助“第三方”基因的辅助生育方式曾多次引发激烈争论。英国《每日电讯报》2015年的一篇评论文章就历数过它可能导致的种种弊端。文章认为，真正能从这种技术中受益的人群实在太过“小众”。如果将其普及，只会让无数卵子捐献者承担不必要的健康风险。此外，在相关实验进行当中，势必会有无数“不健康胚胎”被销毁，造成恶劣的社会反响。另一方面，通过该类方式降生的新生儿在成长过程中难免陷入“身份认同危机”：“我是谁？我的父母是谁？我为什么有两个妈妈？”在社交媒体上，不少网友也表示，这种做法“有悖自然法则”，等于“开启潘多拉的魔盒”；还有人认为，这项实验和二战期间德国纳粹所提倡的“优生法则”并没有本质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