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叫我“伟”君子

◎文/王双增

谁在叫我“伟”君子

◎文/王双增

★你这个伪君子

北苑中学宽敞的大礼堂此刻被挤得水泄不通，本年度辩论比赛的冠军争夺战正进行到短兵相接的自由辩论阶段。决赛辩题是“善意的谎言该不该说”。对面的夏恬已经是第7次站起来了：“谎言的本质就是欺骗，拿假话去欺骗亲朋好友还能说是应该的吗？请对方辩友正面回答我！”

我默默数到3秒，无人应战。没办法，只能又是我上，这都快成了两个人的PK了。我第8次站起来：“对待亲朋好友就是一切都要为他们着想，当真话会造成更大伤害时，我会考虑用语言技巧把这种伤害降到最小，甚至是零。刻板地坚持只说真话，而在亲朋好友的伤口上撒盐这种事，我想谁也不会干的。你说呢？对方辩友。”

满脸通红的夏恬两眼冒火，“嗖”的一下站起来指着我说：“你这个伪君子……”此言一出，满座哗然。这次失态直接导致她将蝉联两年的“最佳辩手”桂冠拱手转让给我。此后我的队友们士气大振，一路唇枪舌剑，乘胜追击，辩得对手丢盔弃甲，最后我队顺利夺得了冠军。

★伪君子，你在哪里

学校辩论赛结束后，我老觉得身后有一道鄙视的目光，若隐若现，若即若离，冷不丁就白我一两眼，我知道，肯定是夏恬这个丫头。这可不能怪我，还不是因为她伶牙俐齿，而我的队友们反应又慢半拍，最后才上演了自由辩论时“单挑”的场面。幸亏我对夏恬前两年的辩论路数早有研究，应对方法当然也就成竹在胸了。我才第一次参加辩论赛，而她是两朝元老。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在她心里，我一定就是那支最阴险恶毒的暗箭了，在最关键的那一刻射出来，让少有挫败的她最后功亏一篑，遭遇了她辩论生涯的第一个滑铁卢。此时她的心情肯定不好，可我也不见得好受，从此多了一个乍听有点刺耳的外号。

这不，明明就在对面的死党大川，却偏要手搭额头作出眺望的样子，还故意很夸张地呼唤我：“伪——君——子，你在——哪里——”对于这种特意拉长又加上回声效果的号叫，我是一点都不介意的，大家平时闹来闹去早习惯了。只是冤家路窄，刚好被路过的夏恬听见了，让我觉得有点别扭：只见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双眼眯成一条线。你看你看，又是这种眼神，好像欠她一大笔钱没还似的。

★冤家宜解不宜结

其实我们的积怨由来已久，夏恬是隔壁班的文科高手，而我则是本班的理科尖子，本来就有彼此较劲的味道。从她班上过来向我请教难题的同学都说自己是夏恬介绍来的，当然我也不是省油的灯，如果碰上有人来问自己文科难题，我也一律推给她：“去问隔壁班的夏恬吧！”这就叫“来而不往非礼也”。

上周辩论赛我们又结下了新的梁子，经夏恬介绍过来刁难我的同学真是一打连着一打。眼见就要大考，这不是存心想用“车轮战”累死我吗？看来要找个机会跟她好好沟通沟通，冤家宜解不宜结啊！

我打听到，夏恬每个周六都会在阶梯教室里看电影，而且每次都会坐在左边最后一排。于是我想出了一个能化解双方矛盾的好办法……

★牙齿也出来看电影了

好不容易到了周六晚上，我故意坐到左边最后一排，果然，灯火暗下来时，夏恬直奔我这排座位。等她坐下来后，向我这边看了几次，当然了，还是那种鄙视的眼神。我被她瞄得浑身僵直，芒刺在背。

我赶紧把准备好的笔记本递了过去，上面有我事先写好的内容：“对不起，害你在辩论赛上出丑。我不是有意的。我一直很佩服你的文科实力，很想找机会向你请教学习技巧。”

只见她把笔记本贴在鼻尖“闻”了很久，然后拿出笔在上面写了什么，才递回来。我借着微弱的亮光，看清了她的回复：“应该我说抱歉才对，是我太冲动了，害你多了一个难听的外号。其实我也一直想向你请教学好数理化的诀窍。”

我赶紧拿出笔写道：“能互相学习那真是太好了，有个外号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最近怎么了，我听不少人在私底下议论你的眼神怪怪的呢！ ”

她接过笔记本又“闻”了好久，才回了一段文字过来：“哦，我周一早上把隐形眼镜弄坏了，所以这几天看谁都要眯着眼睛。对了，你那外号的事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吗？真的很对不起你。”

看完她的解释后我差点儿晕倒，突然灵机一动，又写了一大段过去：“既然你这么内疚，我只好说实话了，其实我那帮朋友不是叫我伪君子，他们都说我竟然能把你这种强人给淘汰掉，真不愧是一个伟君子。你知道了真相可不要难过呀。”

夏恬这次回得很简单：“以后小女子的理科成绩就拜托伟君子了。”

我如释重负地笑了，比拿到“最佳辩手”还开心。记得当时夏恬也笑了，在黑暗中我真真切切地看见了——她那两排洁白闪亮的牙齿也出来看电影了。从此夏恬每次碰上我，都笑嘻嘻地叫我“伟君子”，弄得我哭笑不得。

★我临时撒了一个谎

我一直没告诉夏恬，那晚我是为了安慰她，才临时撒了一个谎。其实我一直都是被几个死党戏称为“伪君子”的，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地听成了“伟君子”而已。

谁的青春时代会没有一个外号呢？又有几个人的外号是动听悦耳的呢？所以当别人开玩笑地叫你“伪君子”时，你自己要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我其实是伟君子。

荆纯/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