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焦

失焦

3月底的周末，是中欧创享+一期课程的毕业模块。为这“最后一课”安排哪些内容，让我们颇费思量。最后决定来点“虚”的，在学习了一年的战略、营销、财务、人力资源等硬课之后，我们希望能够让同学们去思考为什么而创业，为什么而学以及诸如此类有点“形而上”的问题。

我们邀请了许纪霖教授来谈谈创业者的时代信仰。出乎意料地，这一课引发了最强烈的反馈，因为同学们内心一些深层次的东西被触发了。许教授让创业者们分清两种理性：一是价值理性，去拷问终极目的的价值和合理性；二是工具理性，只问阶段性目标。他毫不客气地说，现代人的人生观多半都是工具理性的，设定一个具体的功利目标，所有的理性就围绕这个目标的实现。

我很有同感。举个例子，这几天大家都在被“社群教主”们精心策划的网红营销事件抢夺注意力，然而他们正在做的，恰恰是不久前自己所反对的事情。有人拿出了教主们前后矛盾、自我打脸的证据，但又怎样呢？“绝顶聪明”的人追逐着稍纵即逝的风口，将全力奔跑的追逐姿态称为“奋斗”，将追逐获得的战利品称为“成功”，成功就可以被膜拜，这是时代的逻辑。

但工具理性成不了大业。因为归根到底，一个有意义的人生（或生意）并不是自我设计、追逐的结果，而是有一个理想的大目标，根据自己的个性和爱好将自己打造成器，顺应机遇，一步步接近理想的过程。那些用Excel表来计算创业成败概率，还要精确到小数点后面N位的人，当心了。和菜头最近写了一篇文章我很喜欢，他是这样说的：“你有一张Excel表，上帝也有一张。他知道你这张的内容，而你永远不知道他那张表的内容。他那张表叫做人生，你这张其实叫欲望。没有把欲望放进表格更糟糕的事情了，就像全世界只有一种型号的避孕套。人生如果是可以算出来的，上帝就应该是个会计。”

我想说的就是这个。当你耳边充斥着拨拉算盘的声音，每一个算赢的人都在大声分享他们的指法绝技，并将此作为某种确凿的真理贩卖给你时，你最好跑得越快越好。噪声会过度占用你有限的内存空间，让它充斥着别人的故事（多半没那么值得关心），而几乎没有剩余空间留给自己。如果你知道了上帝那里还有一张Excel表，就不会对那些“算赢”的人太过在乎了，因为本质上他们都是“会计”，要接近上帝却需要一点神性。神性并不神秘，说起来很简单甚至已经有点滥俗，那就是“听从内心”，也就是找到你的价值理性。

最后，还是用许纪霖教授的话来结尾。“归根到底，这个时代不是比聪明，而是比傻。为什么太聪明的人成不了大事？因为他没有自我，总在变化。”是的，那些随着波澜浮沉的人，将因为找不到安身立命的基点而永远地失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