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引领下的G20将要做什么

记者/李俊强

中国引领下的G20将要做什么

记者/李俊强

二十国集团（G20）智库会议（T20）作为G20重要配套活动，历来是G20峰会的重要思想库。继承历届T20主办机构的有益经验，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IWEP）、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SIIS）和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RDCY）三家智库共同主办2016年T20活动，自启动以来，T20积极为领导人建言献策，为推动G20峰会取得积极成果发挥了重要作用。在这次会议上，各家智库在G20发展问题上的真知灼见引起了与会专家的一致共鸣，在此就让我们共同分享持续两天的T20会议上的重点。

应对全球经济形势与主要风险

当前世界经济仍在继续缓慢复苏，部分地区和国家经济表现良好，金融市场总体保持稳定。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蓄势待发，全球经济增长潜力仍有进一步提升空间。G20成员合作共识不断累积，合作效果逐步显现。近年来G20采取的各项行动富有成效，对避免世界经济进一步下滑、稳定市场预期发挥了积极作用。G20还在促进达成《巴黎协定》、推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完成2010年份额和治理结构改革方案以及批准税基侵蚀与利润转移（BEPS）项目等方面取得进展。

世界经济增速有进一步放缓风险。潜在经济增长率持续下降，结构性问题成为阻碍世界经济强劲、平衡、可持续发展的关键因素。国际金融市场风险还在累积，国际贸易持续低速增长，国际投资动力不足，各国政策空间逐步缩小，政策分化严重。此外，地缘政治风险、难民危机、大国政治周期、恐怖主义等问题日渐凸显，为全球经济复苏投下阴影。

各主要经济体全要素生产率提升缓慢。技术进步对世界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逐渐衰减。人力资本形成放缓。国际层面和各国内部仍存在阻碍全要素生产率提升的制度因素。

劳动力市场面临挑战。就业增长缓慢，非全日制就业在就业总量中的比例增加，青年人失业问题严重。劳动力市场存在弹性不足、老龄人口比例持续上升、机器替代人工效应逐步显现等结构性问题凸显。

全球公共投资与私人投资存在较大缺口。全球金融危机后，受融资约束、经济和政策环境不确定性和投资壁垒的影响，各国投资尤其是私人投资增速放缓。投资放缓对短期经济增长前景产生负面影响，也造成长期经济潜能下降。

金融市场风险上升。主要经济体货币政策分化造成国际资本流动失序，部分国家资产价格维持高位，个别经济体汇市和股市波动加剧，全球债务规模进一步上升，各国金融风险关联度和传染性上升，为世界经济复苏增添新的变数。

国际社会应对宏观经济不稳定和金融动荡的能力仍显不足。短期宏观经济政策难以持续，各国货币、财政、汇率、金融稳定、贸易和投资政策协调仍显不足，全球层面和地区层面的危机预防和危机管理机制仍有待完善。这将降低各国抵御风险的能力，同时还可能滋生新的风险。

国际贸易增速下降，贸易创造能力不足。多边贸易谈判进展缓慢，全球贸易合作因“巨型区域贸易协定”的发展加剧碎片化。世界经济增长放缓、贸易保护主义抬头、贸易融资不畅等因素也阻碍了国际贸易的增长。

落实2030议程仍面临多重严峻挑战。2030年可持续发展目标是未来15年指导全球和各国发展的纲领性文件，但不同成员国的实施能力不平衡，国际发展融资体系也不够健全，各国落实可持续发展目标仍存在较大难度。

政策建议

（一）提升全球经济增长潜力

将结构性改革作为推动各国长期增长的核心。多数专家认为，G20应达成结构性改革目标，加强对结构性改革目标落实和执行效果的评估，促进结构性改革的国际协调。有专家建议，G20应参照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制定以结构性改革为核心的《2030年长期增长行动计划》，构建长期、可持续的增长框架，使G20在提振全球经济潜在增长水平上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

将创新作为推动经济持续增长的关键动力。多数专家认为，G20应鼓励各国持续增加研发投入，推动各成员就全社会研发投入占GDP的比重制定增量目标；在保护知识产权的原则下促进知识扩散和技术转移；支持开放科学，推动公共财政资助的研究成果、数据和研究设施的公开获取，鼓励重大科研基础设施的开放和共享；加强国家间的多边科技创新交流与合作，协调创新发展战略，分享最佳实践经验。

促进更多更高质量的就业。G20应促使各国加强包容性教育，逐步提高人力资本积累，加强职业技能培训，提高再就业能力；努力减轻性别不平等状况，提高妇女劳动参与率；加强宏观经济政策与社会政策的结合；推动劳动力市场改革，在提高劳动力市场弹性和加强社会保障之间寻找更好的平衡。有专家建议，G20应特别关注创新在促进就业创造的同时，也会带来失业上升的现象。

（二）完善全球金融治理

加强宏观经济政策协调。多数专家认为，全球系统重要性经济体应注意自身政策的“溢出”和“回荡”效应，寻找满足国内与国际目标的最佳平衡点。G20应就汇率和利率政策展开进一步协调，加强宏观审慎管理，预防汇率市场出现大幅波动，稳定金融市场；鼓励各国积极发挥财政政策作用，支持各国在保证公共债务不过度扩张的前提下，采用调整财政支出结构、改善税收措施等财政政策，有效调整和增加公共部门的高质量投资。

加强金融危机的预防与管理。G20应采取措施进一步完善全球金融安全网，这包括：继续扩大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份额规模，强化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在全球金融安全网中的基石作用；深化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区域金融安排之间的协调与合作，提升区域金融安排在全球金融安全网中的作用；增加货币互换的透明度，并就货币互换与其他金融安全网的协调、交流与合作建立一般性指南。G20应重视对国际资本流动的监督和国际协调；加强对于全球主权债务的监测与管理，继续建立和完善量化指标，完善主权债务重组框架。

继续完善金融监管。G20应继续强化金融稳定理事会（FSB）在全球金融监管中的作用，加强对于全球系统重要性金融机构（G-SIFI）的监管，推动完善金融监管框架；鼓励各国监管当局加强跨境监管合作，保持对金融活动的监管全覆盖，密切监测并及时应对金融体系中出现的新风险。

提升特别提款权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作用。多数专家认为，G20应支持完善特别提款权供给机制，扩大特别提款权发行规模，发行特别提款权标价债券，促进私人持有和使用特别提款权，扩大特别提款权在国际经济中计价、交易和价值储藏的作用。多数专家期待人民币在2016年10月如期纳入特别提款权货币篮子，认为这将提升特别提款权的作用，并促进国际货币多元化。

改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的治理结构。G20应推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进一步向新兴和发展中国家进行份额和投票权转移，使其投票权结构更好地反映世界经济格局。有专家指出，G20应推动改革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执董会、基金组织总裁和世界银行行长遴选机制，并推动这两个机构的高级管理层和职员来源多样化。

加强全球税收合作。G20应促进“税基侵蚀和利润转移（BEPS）”行动计划的落实，并督促各国实施新标准。同时，应建立一个更加包容的工作架构，吸引更多非G20国家参与BEPS计划，进一步扩大BEPS成果范围。

（三）推动全球贸易和投资合作

提振全球贸易增长。在坚持反对各种直接、间接贸易保护行为的同时，G20应督促落实“巴厘一揽子协定”中的《贸易便利化协定》，降低全球贸易成本。G20应推动各国降低中间品贸易壁垒，促进贸易融资便利化，提升各国融入全球价值链的能力，促进全球价值链的发展。有专家呼吁，G20应建立“数字贸易工作组”，以建立统一、便利的跨境电商国际规范和监管制度，为企业参与数字贸易创造健康有序的发展环境。有专家提出，G20应指导国际机构根据新型贸易模式的特征改善贸易统计和监测，以真实反映全球贸易状况。

维护WTO在全球贸易合作的核心地位。G20应加强对WTO的政治支持，推进“后巴厘工作计划”的达成，促进多边贸易体制的发展；支持WTO治理改革，引导新的议题方向，推动国际贸易规则的重塑。有专家提出，WTO发展停滞的主要原因在于各国可能受损的利益集团的抵制，因此G20成员应考虑建立对利益受损方的补偿机制。

加强多边和区域贸易规则间的协调。G20应委托WTO评估区域贸易协定的潜在影响，特别是对被其排斥在外的发展中国家的影响，研究其和多边贸易体制的关系，探讨合作融合的可行路径；要求WTO加强《区域贸易协定透明度机制》的执行能力与监督机制建设。也有专家认为，G20应提供一个交流平台，帮助建设各类区域贸易规则间的协调和交流机制。

推动建立统一的国际投资体系。G20应将构建统一的多边投资体系作为未来全球经济治理的重要方向。在目前难以发起多边投资条约谈判的情况下，G20应将制定国际投资指导原则和完善国际投资争端解决机制作为优先目标。G20还应致力于推动成员国进一步提升市场开放度，推广负面清单的管理模式，形成有利于吸引外资的投资促进政策。

（四）促进包容性和可持续发展

推动落实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可持续发展目标中经济与环境领域的目标应被G20列为重点关注的优先领域。G20成员应通过制定各自的可持续发展行动计划和可持续发展进展评估机制，带头落实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有专家提出，G20可考虑建立包含非成员国在内的可持续发展知识分享和经验交流平台，协助发展中国家特别是低收入国家，更有效地获取可持续发展的知识与经验；参照包容性财富指数，建立新的指标体系，以更好地测度可持续发展进程。

完善国际发展融资体系。G20应支持提升现有发展融资体系的融资能力，鼓励发展融资方式的创新和多元化，持续挖掘PPP模式的融资潜力，促进私人部门参与发展融资；支持多边开发银行通过采取联合行动发挥更大的作用，并建立全球开发性金融机构的协调机制。

促进基础设施投资。G20应加强现有各类基础设施互联互通倡议的协调和对接，共同推进全球基础设施互联互通建设；加强知识共享，分享国别经验及政策信息，尤其要充分发挥全球基础设施中心（GIH）的平台和媒介作用。还有专家提出，G20应关注制度因素对相关利益攸关方的影响，着手解决互联互通沿线国家的成本和收益分配不匹配的问题，建立利益均衡机制。

推动绿色经济发展。G20应继续敦促各国制定强有力的减缓气候变化的政策，推动《巴黎协定》尽早生效；鼓励多边开发银行和国际组织的资源向气候变化领域倾斜；推动金融体系的绿色化，加强公私部门合作，吸引更多社会资本进入绿色金融领域。还有专家建议，在绿色气候基金下建立全球绿色经济发展交流中心。

帮助欠发达国家和地区持续发展。G20应加强与非洲国家之间的互动，关注非洲国家的自身能力建设；通过增加基础设施投资、改善商业环境、稳定金融市场等措施促进非洲等欠发达国家和地区的工业化。有专家指出，G20成员国应增强与欠发达国家的国际产业合作，提高欠发达地区参与国际生产网络的能力。

对G20治理的期待

保持核心议题的连贯性。G20应对长期经济增长、宏观经济政策协调、国际货币与金融、国际贸易和投资、可持续发展等议题保持持续关注，确保全球经济治理在重点领域取得进展。

推动G20向长效治理机制转型。有专家建议G20设立秘书处，但也有专家认为G20成员就设立秘书处问题达成共识仍有困难。多数专家认为，G20可通过加强核心领域的部长级会议和工作组的机制化，推动和落实相关领域的治理进程。

增强配套机制的作用。B20、L20、W20、Y20、T20和C20等G20配套机制代表应以适当身份参与相关领域的G20工作，让G20配套机制在G20政策协调和落实方面发挥更大的作用；各G20配套机制之间也应该加强相互协调。

强化T20自身建设。有专家建议，T20应建立一个机制化的开放型国际智库联盟，为G20提供智力支持和信息服务。也有专家建议，可建立一个由G20成员财政支持、由G20成员相关专家组成的G20研究所（G20 Institute），为G20提供稳定和高质量的研究和评估工作。

为对G20提供更有针对性的政策建议，我们期待G20智库之间能够建立更加紧密的联系，开展专题合作研究；加强自身能力建设，以更好地融入到G20决策进程；推动与G20其他配套活动的互动；加强和非G20成员智库的联系，增强T20的包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