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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时期川东地区农业生产状况考察

2016-09-16陈鹏飞

关键词:川东抗战时期农民

陈鹏飞

(西南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重庆 400715)



抗战时期川东地区农业生产状况考察

陈鹏飞

(西南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重庆 400715)

抗战时期,川东是一个生态环境、经济结构比较特殊的地区,境内多山,耕地数量不足且细碎化程度严重;工具落后、牲畜不足、化肥缺乏和水利设施荒废,严重限制了该地区的农业产量。抗战时期国民政府“征壮丁”补充兵源导致的劳动力短缺以及农民文化知识水平的低下,更进一步制约了川东地区的农业生产,导致农民农业严重不足,成为其生活贫困的重要原因之一。

抗战时期;川东地区农业生产;生产要素

一、引言

本文选择抗战时期的川东地区作为研究对象,主要从两个方面考虑:一是过往对农业生产的研究往往集中于华北及长三角等地区,对西部地区包括四川省的农业关注较少,在四川农业的研究中往往将重点放在成都平原或四川全省整体的研究当中,而抗战时期距离陪都重庆最近的川东地区的农业生产乏人问津,具有巨大的学术研究空间①。二是川东地区位于长江上游,地理环境及生产方式都有其特殊性。抗战时期的川东地区地处山区,人多地少,田场面积普遍偏小且细碎化程度严重,当地农家在生产工具落后、劳动力匮乏的情况下精耕细作,勉强维持家庭生活。三是抗战时期是中国现代史上一个特殊的时间段,这一时期通货膨胀以及“征壮丁”等因素都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川东地区农业生产的面貌。美国经济学家舒尔茨认为农业生产要素的概念所包含的内容除了土地、劳动和资本,还包括了技术状况,或者说是生产技术[1]38。因此,本文以抗战时期的川东地区为个案,将充分利用1937—1945年期间个人、团体及学校等对川东地区农村的考察资料,从土地、技术与劳动力三个生产要素方面详细解读川东地区的农业生产状况,探寻阻碍其农业生产发展的内部原因。

二、土地分配

土地面积是农业生产的重要基础。在一定的科学技术条件下,单位土地面积上的产出是固定的。如果土地数量不足,其他农业生产要素的投入量即使再多,也不可能由此扩大生产规模,因此土地是川东地区农业生产的重要内部因素之一。

(一)农场大小及田地分配

抗战时期的川东地区②位于当时四川盆地的东部,其中大部分已经划归现在的重庆直辖市,在四川省农业分区中大部分属于桐油水稻区,部分属于水稻杂粮区和甜薯稻棉区,其农田主要有田和土之分③,面积依生产量而定④。因此,要了解抗战时期川东地区农业生产状况,首先需要了解当地的土地分配情形。

就川东地区的农地分类而言,以江津县为例,江津农地以山田为主(或者是冲田),坝田较少(其大江沿岸稍有平坝),还有部分梯田。梯田地势较高,易遭旱灾,取水困难,抵御自然灾害的能力差。冲田地势低洼,雨水充沛。江津一年的气候晴多雨少,山田往往不及冲田耐旱[2]76。江津旱田所占的比重(26.7%)已经基本接近水田所占的比重(28.7%)[2]76。这些旱田俗称为土,其产量也不及田高。

抗战时期,四川全省面积共计约30万平方公里,人口约4 600万人,平均每平方公里达150人之多,其中以成都平原人口密度最大,每平方公里人口在500人以上。川东地区土质没有前述两区肥美,人口密度较低,每平方公里不过120人,不到成都平原的四分之一[3]。由于川东地区多山,其山地开垦面积据估计约占耕地面积的四分之三,多数山地生产力较低,农民生活十分贫苦[4]30。1937—1938年,四川中心农事试验场组织的调查委员会对川东地区37县中的18个县进行了长达1年的调查,以下为调查所得川东地区农户的每户面积比较情况。

表1 1938年川东地区18县人均耕地面积

注:资料来源于叶懋.《川东农业调查》载《建设通讯》1939年第8卷第11期第30页。

结合表1可以看到,此次调查的18个县中,每市亩土地需赡养0.9人,每人平均占田1.35市亩,而同一时期江浙两省每人尚可有耕种面积4~5市亩[5]19。根据二三十年代的调查资料研究农民生活水平,一个农户需要25亩耕地才能完全靠农业收入维持一家五口的生活。当时川东各县农家大多数为4~6人,每家平均人数为5.8人,与全国平均水平没有太大差别[4]30。以此标准来衡量,结合表1,可以发现川东地区绝大部分县份都达不到这个标准,因此川东地区存在着严重的耕地不足问题。同时,川东农家有限的产出更进一步加重了这一危机。根据计算,当时川东地区籼稻每亩平均产量为3.5市石(350市斤)[5]59,而根据在川东18县的调查,当地佃农约占农民总数一半以上,且纳租额颇高,谷租每市亩约纳2.3市石,钱租约纳2元,分租则地主多分一二成,可见佃农的大部分粮食都被地主拿走。根据1937年的调查,当时川东地区平均每人一年需要吃掉34.6斗稻谷[5]59。也就是说,大部分川东地区的农民一年的生产仅能勉强果腹,生产压力可想而知。

(二)土地细碎化

土地的细碎化严重阻碍了川东地区的农业生产。当时中国农家耕地面积普遍偏小,块坵数目又多,分布极为零散,在南方尤为明显,给耕作带来了很大的不便。当时川东农家较远的田地平均距农舍140市丈,最远为234市丈,最近为93市丈,各块田地平均距农舍达到79市丈,最近的有40市丈以上。每户农家之田地平均分为两块,每块之中又分为十五六块小坵,每块面积平均为4.52市亩,每坵面积平均为0.31市亩,最小者为0.11市亩[4]30。农场趋向于分裂成几处不相连接的小块土地,增加了小型耕作的不经济,块坵小则工作效率低,劳力消费距离远则很多时间要浪费在往返奔走上,更不利于农业的集约化。

土地是农业生产的重要基础,无论是土地的数量还是质量都会影响农业的产量。川东地区看似地广人稀,但因为山地较多,实际可耕地严重不足,加上旱地较多,田地规模小且较分散,严重限制了农民的收益。

三、农业技术

和土地一样,技术也是农业生产的要素之一。如其它情形不变,农业上的技术进步不但节省费用,同时可以提高经营集约性[6]38。德国经济学家布林克曼在《农业经营经济学》一书中将农业生产技术主要分成两类:一是农业机械上的或其他无生命的补助生产手段制造上的进步(机器、建筑物、肥料、饲料等),二是由于农作物及家畜之外部的生长条件或内部的生长能力之改善而得到的种种进步(作物栽培及动物饲养方面等)[6]37。下面从这两个角度来分析川东地区的农业技术。

(一)作业农具与牲畜

农具和牲畜是农业生产的主要工具。当时川东地区所用的农具与其他省没有区别,农家中最重要的为犁、耙、锄、镰刀、揵手、水车等,耕地用犁,掘地用锄,耙地用耙,收稻用挞斗,除了犁比较简陋外,大致基本相同[5]19。例如江津县的农具有多种,但为农家所必备的只有锄头刀担枷箩筐背篼篓筛簊斧锯秤斗等十余种,此外稻桶水车风扇磨盘碾之类,自耕农置备者较多,佃农自行置备者较少[2]77。总体而言,川东地区农民使用的农具和几个世纪以前相比几乎没有明显的区别。

牲畜也是川东地区农民的重要生产工具。关于牲畜数量,在1938年的调查中,川东地区各县平均每个田场只有0.48头水牛、0.36头猪,也就是说平均两个田场才有一头牛,三个田场才有一头猪,可见当时川东农家牲畜缺乏。牲畜的缺乏意味着农场的生产效率将大受影响。因为牲畜是当时农场重要的辅助劳动力,也是当时农家肥料的主要来源,部分农民只能采用租赁方式来辅助劳动。以1941年的璧山为例,租水牛有两种计价方式:一是按天数,价格和雇一个成年劳力相当,当时是一天3元钱,包一日三喂,食料有稻草、菜豆、高粱等;二是按田地大小,每石地租价5元。举例来说,有10石地的农户往往先付给牛主人25元,剩下的一半等收了稻子一起还清,租来的牛总共可被役使4次。而且当时每次租牛都得征求牛主人的意见;赶得不巧对方也要用牛的话,只能自己耐心等待[7]。牲畜的缺乏使得川东农民被迫付出更大的经济成本和时间成本来维持生产。

(二)肥料施用

抗战爆发以后农产品价格日渐飞涨,但因为农民所付物价也随之上涨,想要购买新农具、增加肥料,依旧十分困难。以万县为例,当时乡村中农民施用的肥料多为人粪和猪粪,猪粪的来源主要为猪。过去饲料多为杂粮,抗战爆发后因米价飞涨,杂粮改作人用食料,每家平均饲猪头数渐趋减少,肥料来源日渐缺乏[8]48。在当时的江津县农村中肥料有多种,均为天然肥料,主要有人畜粪、菜枯(即菜籽饼)、桐枯(桐子饼)、草木灰以及石灰等[2]77。

在胡邦宪调查的江津21户农家中,人畜粪不足,需购买补充的共有7家,施用菜枯者的18家,施用石灰的8家,施用桐枯的10家,施用青草的14家,施用草木灰于水田的有8家,在旱田施用草木灰的有11家。当时的农家肥料几乎都是因地制宜,就地取材,且数量严重不足。其中牲畜在当时不仅是重要的辅助劳力,也为农家提供肥料,农场牲畜的缺乏加剧了肥料的短缺。

(三)水利设施

水利是农业生产中的重要一环,甚至与土地、劳力、资本并列为农业生产的四要素。抗战时期川东地区的水利状况以万县为例,万县全境皆山,因此有“不怕淹,只怕旱”的说法。田地除一部分水田有塘堰足够灌溉外,其余基本靠天吃饭,所以水利对万县的农业生产影响巨大。据1941年四川省农业推广所调查,万县蓄水塘58 346口,但大多没有修浚,蓄水量很少,而且全数能供给蓄水的不及三分之一;水堰有432道,但大多年久失修,急需政府拨款加以修浚[8]77。江津县的水利情况据1938年四川省政府建设厅调查,农民需要修筑堤堰者占14%,不需要者占70%;需要开掘沟渠者占14%,不需要者占84%。需要修堤掘堰而尚未施工的原因:修堤方面缺乏资本者占62%,无热心提倡之团体者占27%,缺少人工者占11%;掘堰方面缺乏资本的占70%,无热心提倡团体的占24%,缺乏人工的占6%。据江津县政府统计,该县水塘数目仅300余口[2]78。可见,由于资本的缺乏,川东地区难以建立有效的大规模的水利工程,并且难以对现有水利设施进行修浚和维护,灌溉成为川东农民农业生产的一大难题。

(四)种植技术

当时的川东地区因为地窄人稠,土地利用非常精密。以江津县为例,其农场水田冬季蓄水,春季栽秧,一年一季。旱田栽旱粮,秋收以高粱为主,其次为甘薯;春收以小麦为主,其次为蚕豆、菜子、大麦等,豌豆多利用田塍栽培,与夏季的绿豆栽培办法相类,(冬季的蚕豆与夏季的黄豆也有这样栽培的)都属于充分利用土地增加收益[2]77。江津春季水田96.9%用于栽种水稻,用作栽植烟草和甘薯的主要是旱田。抗战爆发以后粮价飞涨,以往冬天蓄水水田所占成分几乎达到了90%,现在利用率开始增加。而旱田春季利用,65.9%为高粱,占绝对多数,其次为甘薯,再次为玉米。旱田冬季利用71.4%为大小麦,小麦与大麦的比例约为7:3,但是因为历年需要情形不同,粮价有贵有贱,每年的百分比有一定出入。例如1939年菜油销路畅好,菜子价格涨幅高于其他粮价,一时刺激生产,产量大增,占旱田利用达50%;1940年油价平稳,粮价高涨,油菜栽培面积又大为降低,占旱田利用6.9%。川东地区的农民在耕地极为有限且细碎的情况下精耕细作,充分发掘土地潜力,勉强维持生活。

抗战时期,在政府的指导下进行了部分农业改进工作。1937年四川省政府建设厅在合川建立了“四川省稻麦改进所合川试验场”,他们的科研试验成果首先在合川地区运用推广。1938年,县政府曾在合川稻麦改良场召开过“水稻品种决选会”,评选出乌脚粘、向阳粘、大河南粘等五个品种,其亩产量大约在250~300斤。1941年稻麦试验场从江浙一带的科研所引进了一批新品种,经该场试验后向农民推出的有中农四号、浙场三号、浙场九号等早中晚熟品种,其产量可比地方种增产10%~25%。1942年在合川大石乡曾试验种植过双季稻,比单季种稻可增产60%左右,曾举行观摩会加以推广[9]。科研单位虽研究出了优良品种和栽培技术成果,但因种植面积小,推广速度慢等,1938—1940年,合川县的平均每亩籼稻产量分别为377市斤、353市斤和322市斤[10]77。

技术水平的进步是农业生产的一大关键,没有农业技术水平的不断提高,所谓的农业现代化就无从谈起。传统小农根据长期的生产经验,已经把他们能支配的生产要素作了最佳配置,已经不能靠改变资源配置来提高生产效率[1]17。这一时期川东地区农民的农业生产保留了传统特色,虽然在抗战时期因为粮价的上涨作了部分调整,但总体而言仍是基本沿袭了之前的做法。并且由于资本的缺乏等难以维持生产中所需的肥料数量和灌溉设施的运行,虽然国民政府也建立了四川省农业改进所等机构协助农民改良技术,但并没有改变其整体技术水平落后的面貌。

四、劳动力供应

美国著名经济学家舒尔茨在代表作《改造传统农业》中将人力资本作为农业经济增长的主要源泉。他认为农业迅速的持续增长主要取决于农民学会有效地使用现代农业要素,这主要依靠向农民进行特殊投资,以使他们获得必要的新技能和新知识,从而成功地实现农业的经济增长[1]132。因此,除了土地与技术外,农民自身的数量与素质也是农业生产的要素之一。

(一)劳动力数量

川东地区的农场大多属于自给性质,工作以家工为主,只有家工不足时,才会雇用长工或短工,短工分月工及日工两种,多在农忙时雇佣,长工及月工多系男性,长工中有童工,多雇作牧牛以及杂工[5]19。抗战时期川东地区的劳力以万县为例,1940年出征壮丁与征工等人数最少3万,农村劳力因此缺乏,又因工价高,伙食费重,农家不到万不得已,决不雇佣外工。就一般趋势而言,万县田场劳力只见减少,未见增加。而在当时的合川县,截至1940年6月,全县出征壮丁2.4万人,约占全县壮丁27%。出征壮丁多为农民,加上大批适龄青年逃避兵役,大量青壮年劳动力纷纷离开农村,1940年旱灾,春水不足,栽秧水田较往年约减三分之一[10]77。到1942年,雇佣劳动力在抗战时期的江津农户中已经成为非常普遍的现象。据当时江津县政府统计,江津农户中自家劳力足以完成其全部工作需要的,战前平均约有40%,到了1940年则约为20%左右,差别相当明显[2]78。

抗战时期川东农村雇佣农工工资情况以江津县为例,由于抗战时期江津大量壮丁被送上前线等,劳工外流颇为显著,只依赖本身劳力就能完成全部工作的尚属极少。以下为1939—1941年江津农工的工资情况。

表21939—1941年江津农工工资

注:(1)1930及1940年系根据四川省农业改进所调查结果所得,1941年系由胡邦宪调查所得;(2)1939年工资率与1937和1938年无大差异;(3)长短工伙食旱烟草帽均由雇主供给。 资料来源于胡邦宪.江津县之农村经济[J].中农月刊,1942,3(10):78.

由表2可知,抗战爆发以后雇工价格暴涨,成年男性劳力的价格增长尤为明显,很大程度上加大了农民的生产负担。川东地区主要是以雇佣帮工为主,人多地少的现状、抗战爆发以后劳动力的短缺以及劳工工资的日益高涨,都使得其难以发展类似于华北的经营式农业,小规模的家庭生产因此居于统治地位。

1944年,陈正谟先生住在当时江北相国寺乡村,他发现栽秧时佃农很少雇工栽秧。不雇工栽秧,导致有些稻田一直未能栽秧,陈正谟询问一个佃农,“何以当时不雇工栽秧?”佃农回答说:“生活太高,雇一个工,每日工钱需五百元,另外还要吃五顿饭,共计约需一千元。”[11]可见过高的雇工成本严重影响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大批佃农因无力承担雇工费用而使得自家田地的产量大大降低。当时,大农户们常常抱怨雇佣劳动力不足,因为征兵、年轻人逃离村庄躲避征兵以及城市职业的吸引,使农村再没有可雇佣之人,农活报酬由此上升[12]。

(二)劳动力质量

在1938年川东18县的调查中,男子中受过私塾教育的占16%,受过学校教育的占4%,未受教育的占80%;女子中受过私塾教育的占0.2%,受过学校教育的占0.4%,未受教育的竟占99%以上。在所有调查的农民中,无一家能使子女享受中等及以上教育[4]30。因此,川东地区的农民普遍缺乏知识水平。1944年,童润之在璧山四个区的调查中,根据被调查农民的口头报告,总结当地农民文盲率高的主要原因有“工作繁重”“经济困难”“读书风气缺失”和“学校的缺乏”等,其中“工作繁重”和“经济困难”是最常见的理由。他认为这种局面是当时的国民学校不健全,师资经费存在问题所造成的。比如成人班与妇女班,在璧山四个区的中心学校尚不能经常开办,在各保的国民学校,则更少开办[13]。

农业是一项劳动密集型产业,劳动力数量和质量对于农业生产具有重要意义,而农业生产本身因为带有极强的季节性,往往会在农忙的时候出现季节性劳动力短缺。由于抗战时期川东地区的青壮年大批被国民政府征兵投入战场,更加重了这种短缺。根据前文所述,川东农民只能勉强拥有最基本的传统农具,无力购买肥料和牲畜,更难以承担日益高涨的雇工费用,以致缩小生产规模。农民的高文盲率使得其对于新技术和新品种的理解和接受变得异常困难,也是上文中所提及的农业改良效果不显著的一个重要原因。

五、结语

土地、技术、劳动力与资本是农业生产的四大要素,由于篇幅所限,资本问题将另文讨论。抗战时期川东地区的农业生产在土地、技术与劳动力三个方面都受到了极大限制。在川东地区山川众多、人多地少的情况下,土地数量难以满足大规模生产的需要。在生产技术方面,川东地区面临着生产工具落后、牲畜短缺、肥料不足及水利设施不济等困境,虽然抗战时期粮价飞涨提高了农民生产的积极性,国民政府也进行了农业改良活动,但杯水车薪,广大农业生产者根本没有足够的收入去改进早已落后的生产工具,无力购买足够的肥料以及牲畜,因此川东地区整体的农业技术水平并没有改变,农民精耕细作,勉强维持生活。随着越来越多的川东壮丁编入军队投入作战,当地的劳动力短缺情况日益严重,直接导致了雇工价格普遍上涨,农业生产成本进一步增加。同时,川东农民整体低下的受教育水平也限制了其农业生产的进一步改良与提高。以上结论表明,川东地区农业生产因为土地、技术、劳动力等因素的限制处于非常薄弱的状态,是导致其农民生活长期处于贫困状态的主要内部原因之一。

注释:

①关于民国时期四川农业生产发展的研究,主要有四川大学李德英教授《国家法令与民间习惯——民国时期成都平原租佃制度新探》(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6年),彭通湖《四川近代经济史》(西南财经大学出版社,2000年),侯德础《试论抗战时期四川农业的艰难发展》(《四川师范大学学报》1987年第6期),周天豹等《抗日战争时期西南经济发展概述》(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1998年)。

②川东地区共辖有巫山、巫溪、奉节、云阳、开县、万县、开江、梁山、忠县、丰都、石柱、北碚、武隆、黔江、秀山、酉阳、彭水、涪陵、南川、邻水、江北、巴县、綦江、江津、璧山、合川、武胜、岳池、广安、筠连等37县,大体上在如今重庆直辖市及四川省广安市、达州市、巴中市。

③当时川东农家水田为田,旱地为土。

④当时川东农家可以生产一石谷的田叫做一石田,可以生产一斗谷的田叫做一斗田,但其调查资料多系外省外地人员所作,还是以亩为计量单位,所以以下所有土地面积单位均为亩。

[1]舒尔茨.改造传统农业[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6.

[2]胡邦宪.江津县之农村经济[J].中农月刊,1942(10).

[3]陈鸿佑.下川东的农业地理[J].四川经济季刊,1945(4):76.

[4]叶懋.川东农业调查[J]建设周讯,1939(11).

[5]叶懋.川东农业调查:续一[J].建设周讯,1939(13).

[6]布林克曼.农业经营经济学[M].北京:农业出版社,1984.

[7]伊莎白,俞锡玑.兴隆场 抗战时期四川农民生活调查 1940-1942[M].北京:中华书局,2013:16.

[8]中国农民银行,四川省农业经济调查委员会.万县农村经济调查初步报告[J].中农月刊,1941(8).

[9]杨玉良.合川县水稻品种演变的三个阶段[G]//合川县文史资料选辑:第8辑.1991:52.

[10]钟崇敏.合川县之农村经济[J].中农月刊,1941(2).

[11]陈正谟.阻碍粮食生产的川省租佃制度[J].粮政季刊,1945(2/3):12.

[12]笹川裕史,奥村哲.抗战时期中国的后方社会:战时总动员与农村[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3:35.

[13]童润之.璧山附郭四乡区农村社会经济状况调查[J].四川经济季刊,1945(1):75.

(责任编辑:张璠)

Investigation of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in the East Sichuan Area during the Anti-Japanese War

CHEN Pengfei

(School of History, Culture and Ethnology, Southwest University, Chongqing 400715, China)

During the period of anti-Japanese war, the East Sichuan was a special area of ecological environment and economic structure. It was mountainous without much cultivated land. The degree of fragmentation was serious. On the other hand, the backwardness of tools, shortage of livestock, lack of fertilizer and waste of water facilities seriously restricted the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in the area. During the period, the national government’s “sign sanctuary” leads to the shortage of labor, and the low level of cultural knowledge further restricted the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in East Sichuan area, resulting in farmers’ agricultural surplus of a serious shortage, which has become one of the important reasons of life of poverty.

Anti-Japanese War period;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in East Sichuan; factors of production

2016-02-02

陈鹏飞(1991—),男,江苏常州人,西南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近代史。

K265

A

1674-0297(2016)04-003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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