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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的污秽》的异化现象解读

2016-09-15张呈敏

人间 2016年23期
关键词:科尔曼艾丽斯污秽

张呈敏

(天津外国语大学,天津 300000)

《人性的污秽》的异化现象解读

张呈敏

(天津外国语大学,天津 300000)

《人性的污秽》是美国著名犹太裔作家菲利普·罗斯的代表作,文章试图分析《人性的污秽》中的异化现象,具体从作品中个体的自我异化、个体与他人、个体与社会这三个方面的异化现象进行解读,以拓宽对菲利普·罗斯的研究维度,揭露当代社会中仍广泛存在的人类异化的生存状态,引起现代人对异化现象的重视与反思。

个体;他人;社会; 异化

菲利普·罗斯是当今美国文坛上活跃着的美国犹太裔作家,“美国三部曲”是他后期创作的三部作品,《人性的污秽》是最后一部,2001年获得福克纳奖和美国全国犹太人作品奖。《人性的污秽》一直是评论者和研究者关注的重点,对它的研究主题多以“美国梦”、“流散”、“身份认同”为主,本文尝试从异化角度来解读这部作品。

异化概念出现在哲学、经济学和社会学等不同的领域,并且在不同的历史阶段,它的表现形式和形成原因也不尽相同,不同时代的人对它都有不同的阐释,但在西方现代主义文学中对异化的看法却是相对一致的,异化是指人与自我、人与他人、人与社会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不和谐,甚至产生激烈冲突。异化已成为现代派作家的一个基本主题,现代派作家在他们的作品中细致地刻画了现代社会普遍存在的异化现象。如卡夫卡的《变形记》等。侯维瑞在《现代英国小说史》中也对现代派文学中的异化主题做了精辟概括:“现代派文学中的异化一般说来是指在高度物化的世界里人的孤独感与被遗弃感、人与人之间感情上的冷漠疏远与隔绝以及人在社会上孤立无依、失去归宿。”[1]本文无意于赘述异化概念,而试图以现代派文学中对异化的理解来解析《人性的污秽》中的异化现象,希望给处于精神“荒原”、“异化”边缘的现代人以思索。

一、个体的自我异化

异化的一个重要体现是人物的自我异化,自我身份不能得到确认,不知道自己是谁。在《人性的污秽》中,每个人都带有不同程度的异化,人物的自我异化集中体现在主人公科尔曼身上。

小说中主人公科尔曼的自我异化主要体现在他对自我身份的反叛与割裂。身份是人的出身和社会地位,它是个体对自我认识的体现,也是在社会中识别个体差异的标志。人类一直都在努力建构自己的本真身份。失去自我的真实身份,人不能称为是真正的“自我”。科尔曼隐瞒自己的黑人身份假装成犹太人,可笑的是,他根本不可能丢弃黑人的文化传统,他说“spook”一词觉得理所当然,并没有任何歧视,但别人却按照白人的文化来理解他话语的言外之意。科尔曼斥责普赖姆斯为懦弱无用的纯白种人,但真正的白种人之间很少会用“纯白种”这个词语来形容对方,因此普赖姆斯才会在西尔克离开后非常疑惑地问太太为什么西尔可会用“纯白种”这个词。实质上,西尔克根本丢不掉自己的种族身份,他总会在无意中流露出自己的黑人意识。他陷入自我身份的矛盾状态:他是黑人但却努力背离自己的黑人身份,他是犹太人却无法丢弃黑人的文化传统。

科尔曼对自我身份的背叛除了自己的种族身份外,还体现在他对家庭身份的背叛。他要背弃自己的种族身份就不得不背弃他的黑人家庭。家庭本应该是漂泊灵魂回归的港湾,人在家庭身份中能够获得自我满足与快乐。但科尔曼背弃了自己的家庭,抛弃了他的母亲,他的兄弟姐妹。科尔曼没有意识到人不能离开身份而存在。威廉·布鲁姆曾指出:“身份确认对任何个人来说,都是一个内在的、无意识的行为要求。个人努力设法确认身份以获得心理安全感,也努力设法维持、保护和巩固身份以维护和加强这种心理安全感。”[2]科尔曼最后的死亡是他不惜背叛自我身份以忍耐、服从、维持现实生存的结果。在背叛自我身份的过程中他已不是真正的自我,被慢慢异化变成他者。

二、个体与他人的异化

萨特曾说:“人类间的关系是围绕着‘看’这一过程经历的。身份构建和个性融合的过程包含了主动与被动这一矛盾关系的循环,包含可见与不可见的转换平衡。人试图以另一个人的视角来定义自己……”[3]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应该是真诚、平等、宽容的,我们通过他人认识自己,也因认识了自己而与他人的关系不断完善。但在《人性的污秽》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却是互相伤害、隐瞒、中伤式的“地狱”关系,经常呈现出一种对立冲突的状态。这种人际关系的异化态势很大程度上消解了家庭、爱情等情感的传统意义,罗斯看到了藏于人际之间的这种“污秽”:

科尔曼与妻子艾丽斯之间的关系是一种异化关系。科尔曼在婚前不仅选择隐瞒自己的黑人身份,而且他选择艾丽斯的一个重要原因是艾丽斯的黑头发能够为他们孩子的发质提供合理的解释。他为艾丽斯编造一切故事,自己的身份,家庭背景。颇具讽刺的是:艾丽斯这位从小就任性、聪明、叛逆的女人,根本就不在意他的种族身份。科尔曼与同事之间也呈现出异化。当科尔曼被指控“种族歧视”时,他当初亲自招募的一批教师组成一股反对科尔曼的强劲势力对科尔曼开始围攻,他们无视科尔曼的合理解释和理由,而结成所谓的“正义同盟”打击以前的院长。这以赫伯特·基布尔为代表,这位被科尔曼重用的黑人朋友并没有和他的恩人站在一起,尽管他知道科尔曼并非种族歧视者。在科尔曼的葬礼上,他虽然也做出了忏悔,但一切都为时过晚。而科尔曼雅典娜学院的熟人、朋友亦是一群诽谤者,他们散布谣言说科尔曼使福妮雅流产致使她有自杀的企图,这直接导致科尔曼的子女对自己的父亲产生误解。

三、个体与社会的异化

让·吕克·南希曾指出“个人的存在必然是由一个稳定的群体所决定的。这种事先存在的整体包含了个体并将个体成为一个完整的’我。”[4]个人的存在必然以社会为依托,一个被异化了的社会,生活在其中的个体不能够找寻真正的自我,获得自我身份的认同。《人性的污秽》是以20世纪90年代的美国为背景的,90年代的美国科学技术和经济飞速发展,但工具理性也随之迅速增长,整个社会浮动着欲望、疯狂,种族歧视、延续的战争影响、对社会名利的追逐、克林顿总统的丑闻事件等颠覆了人们憧憬的美好未来。

作为黑人的科尔曼不得不一辈子都假装成犹太人,他的经历告诉他必须抛弃自己的种族身份:他深爱的白人女孩因为他的黑人身份离开了他;他本人也曾被白人赶出妓院……这些现象与美国当时的社会环境相契合,当时的美国对种族歧视高度敏感。尽管经过很多代人的努力,美国黑人赢得了自由平等的权利,但种族歧视仍然存在,白人用所谓的种族优势对黑人歧视,而黑人对白人的言论颇为敏感,二者处于对抗矛盾中,冲突也不断发生。作品中白人对有色人种始终持歧视态度,科尔曼的母亲聪慧、有能力,尽管她比护士长更优秀,但因为她的种族身份,却一直不能被任命为外科手术部门的护士长。

而莱斯特·法利则饱受战争的侵害,他原本是一位有理想、随和、勇敢的白人青年,怀着报效祖国的满腔热情去越南参战,但战争吞噬了他的一切,当他回来时已经是一个怪戾、暴躁的退伍老兵:殴打妻子、酗酒滋事、制造谋杀。他的孩子死了,但是,他是麻木的,战争已经毁掉了他的基本人性。美国对越南的战争是冷战下的一次实战,政府训练大量士兵上战场。但这场战争毁掉了很多家庭,给人们身心带来巨大创伤,滋生出绝望、嫉恨的情绪。法利仅仅是一个代表,书中和法利一样参加越战的老兵,在战争结束后,不得不从最基本的日常行为开始治疗,每一次治疗都包含巨大痛苦。

不管是真实的黑人身份还是虚构的犹太身份,都不可能让科尔曼找到自我身份的认同并摆脱生存的困境。因为处于这个“污秽”的社会,这个社会所倡导的所谓的道德和价值标准是不允许人们违背它的规则的。人们努力用自己的方式摆脱社会对自己的制约和束缚,但在使用这种“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的过程中,人们已经悄悄地被异化,变成不真实的自我。这个社会正如叛逆的艾丽斯所看到的“社会之所以成其为社会的一切——它不断变动的力量、无处不在的利与害的潜网、激烈的争权夺利的战斗、无休无止的吞并降服、派系的纵横捭阖、狡诈的道德术语……”[5]

四、结语

菲利普·罗斯是一位深受犹太传统文化与西方文学影响的作家,他的多重文化身份为研究者分析其作品提供了多重视角,如关于其作品的“流散”、“身份”“屠杀”等主题。笔者认为菲利普·罗斯在吟唱犹太民族的传统文化和独立声音方面做出巨大贡献,但是,我们也不应忽视罗斯作为一名世界性作家所关注的人类共同的生存状态,所追寻的一种具有普世意义的价值倾向。本文着眼于他的“美国三部曲”中最后一部——《人性的污秽》,并对其所蕴含的异化内涵进行解读,以此挖掘文本独特的现实意义。

[1]侯维瑞:《现代英国小说史》,上海译文出版社,1983年,第19页.

[2]乐黛云,《文化传递与文化形象》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第332页.

[3]让一保尔·萨特:《存在与虚无》,陈宣良等译,北京:三联书店出版社,1987年,第252页.

[4]Jetten,Jolanda.,and Tom Postmes.“Introduction:The Puzzle of Individuality and the Group”[C].Individuality and the Group:Advances in Social Identity.eds.Jetten Jolanda.,and Tom Postmes. SAGE,2006:1—10.

[5](美)菲利普·罗斯著,刘珠还 译,译林出版社,2011, 第115页.

I106.4

A

1671-864X(2016)08-0001-02

张呈敏(1990—),女,天津外国语大学研究生,研究方向:欧美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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