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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主播惹上了几宗罪

2016-09-14李思

方圆 2016年15期
关键词:女主播主播

李思

主播的收入除了底薪之外,绝大多数来源于粉丝赠送的虚拟货币。粉丝充值现金换得虚拟货币,然后买礼物给喜欢的主播打赏

“每天稳定在公司指定的直播平台直播3小时以上……底薪加提成月收入2万以上。”这是58同城上的一则主播招聘信息,发布不久已有百余人投递了简历。只需要一台电脑、一个账号,普通人就可以利用手机软件随时随地地直播。

直播间涌入的源源不断的新人不过是网络直播的一个侧影。据估计,2015年中国在线直播平台数量接近200家,网络直播平台用户数量已经达到两亿。

但火热的直播市场也存在涉黄等乱象。7月12日,文化部公布第二十五批违法违规互联网文化活动查处结果,26个直播平台被查,各大网络表演平台共关闭严重违规表演房间4313间,整改违规表演房间15795间,解约严重违规网络表演者1502人,处理违规网络表演者16881人,其中不乏涉黄主播等。

越黄越暴力打赏越多

“我们的目标观众主要是在外打工的青年男子,为他们排除寂寞,与他们互动也就是我们主要的工作。所以只要有人来应聘,我们一般都不会拒绝。”一家在线直播视频公司的工作人说,主播的收入除了底薪之外,绝大多数来源于粉丝赠送的虚拟货币。粉丝充值现金换得虚拟货币,然后可以买礼物给喜欢的主播打赏。平台收到虚拟货币后,与主播及经纪公司分成。

“我们家不同量级的主播分成都是一样的,为32%,经纪公司分成18%,剩下的为平台所有。”这些新人在入职之后,会有专门的人员培训,但多位女主播直言,培训者均是已经有过工作经验的女主播,而内容则是如何抓住粉丝以及想方设法让粉丝出钱为其刷等级。

山东一名叫“可可”的女主播,在某直播平台上的粉丝数量已超过百万。粉丝用网络虚拟的鲜花、棒棒糖、钻戒、豪华邮轮等礼物给她打赏,“可可”还通过开通会员、加微信号和网友合照等多种方式获得额外收入。“有的狂热的粉丝会根据表演情况,连续送出每组1314个的礼物,其中一个礼物0.1元至十余元不等,一组1314个就得上百元至上千元。送521个一组、88个一组的就更多了。”“可可”说。

重庆90后女主播蒙蒙今年22岁,平面模特出身,去年改行做网络女主播。蒙蒙在好几个平台做直播,粉丝累计超过10万,月收入几千到上万元不等。蒙蒙说,女主播分为很多类,有长得漂亮的网红类,也有专门唱歌、聊天,或跳舞的,其中跳舞的女主播最受欢迎。女主播的生活其实很单调、乏味。没有假期、经常熬夜、隐形工作量大。勤奋的女主播每天可能需要播七八个小时,高等级的女主播大概在三四个小时,在唱歌间隙也会表演脱口秀、模仿等才艺。主播的收入,除了基本工资外,大部分来自于网友花钱购买的虚拟礼物提成。

说起有些大尺度直播的女主播,蒙蒙表示,主播也是一个充满金钱诱惑的行业。很多女性在进入这个行业后就会变得很现实,抵挡不住金钱诱惑做出格的事,甚至走上犯罪的道路。“据我了解,90后是现在女主播的主力军,但很多人却不看好这个工作。”蒙蒙说,甚至觉得并不是很光彩。

在猎奇的粉丝经济下,特别是“越黄越暴力越出名,打赏越多”的现象,让一些网络主播不惜直播色情、暴力甚至制造各种闹剧,费尽心思搏出名。一些直播平台也为增加收入,提高平台知名度、活跃度及流量,纵容各类色情、暴力内容的传播。

直播涉罪隐藏灰色地带

今年1月,直播平台斗鱼上,一对男女主播进行“造人”直播,引发巨大争议。包括江苏网警之类的警务微博对此现象进行了点名批评,并指出两名主播已经涉嫌违法。警方明确,现实中、网络上组织淫秽表演,都将以组织淫秽表演罪论处。我国《刑法》规定,犯组织淫秽表演罪的将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罚金;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四川德阳一名21岁的女孩林某某是一名网络直播,因为听说大尺度的直播可以赚钱,就在自己的直播中拍摄淫乱视频,凭借这样的视频,两个多月就赚了10多万元。很快,林某某的行为就被人举报,截至警方抓捕她时,林某某已经录制了31部淫秽视频。吴允锋教授告诉记者,我国刑法明确规定,以牟利为目的,制作、复制出版、贩卖、传播淫秽物品属于犯罪。案件中林某某在直播间进行的表演这种行为已经构成传播淫秽物品罪,可以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其实,文化部也印发了《关于加强网络表演管理工作的通知》,明确禁止利用人体缺陷或者以展示人体变异等方式招徕用户,或以恐怖、残忍、摧残表演者身心健康等方式,以虐待动物等方式进行网络表演活动。但目前直播内容种类繁多,对其是否含有恐怖、残忍、暴力或是低俗内容难以清晰界定。

酷狗旗下繁星直播艺人安然介绍,其实很多正规的公司都对主播有严格要求:不允许直播脱衣服、不允许色情表演等,若是违规用户可以投诉、举报,一旦核实,房间将被永久封号。但虽然如此,目前仍然不乏擦边球的现象出现,例如近期某直播平台的一位韩国女主播就为了吸引人气和刷礼物,在直播中躲在椅子后面换起了衣服。

对此,中国传媒大学法律系副主任郑宁认为:“网络直播行业监管在法律上存在真空地带。一方面需要完善相关立法,另一方面也需要行政执法部门加大执法力度。”

直播他人可能侵犯哪些权利

今年3月,一名ID为“笨笨笨狐狸”的女主播与男同伴一起前往重庆大学寻找女生宿舍,随后谎称上厕所携带摄像头混进女生宿舍,并对闯入女生宿舍进行全程直播。而6月18日,在某直播平台上出现了2段在江苏省宿迁市“抓车震”的直播,在被封后又利用其他账号再次发布这些视频。

还有的直播则利用公共摄像头。在俺瞧瞧、萤石等直播平台上,全国各地公共场所形形色色的监控都成了直播来源。甚至在坐出租车时都会被司机直播。

直播他人是否都属于侵权,律师和专家给出了自己的说法。

“将拍摄的他人不雅视频在网络上传播不仅涉嫌侵犯当事人的名誉权,而且涉嫌触犯刑法侮辱罪。”华东政法大学法律学院副院长吴允锋告诉《方圆》记者。

中国政法大学法学院教授李显东则表示,要区分不同的场景。宿舍、澡堂属于私密空间,在这样的空间中进行直播侵犯了他人的隐私权。即使是公共澡堂也具有私密性质,直播行为超越了法律界限,侵犯了他人的合法民事权利。另外也要尊重当事人的意愿,比如在公共场合哺乳,有人认为属于关荣的事情,不介意被直播,有人则不愿意被人看到。不经同意专门直播他人哺乳属于对隐私权的侵犯。还有的带有私密性质的行为如恋人亲昵,直接直播可能侵犯他人的肖像权。如前述直播他人性行为涉嫌犯罪,应当负刑事责任。

北京邮电大学互联网治理与法治研究中心副主任谢永江表示,“公共场所设置监控的摄像头不能直播,有特定用途的摄像头只能用于特定目的,不能改变用途。在出租车内直播乘客的情况,要告知乘客并经过同意,否则就会构成对乘客肖像权和个人信息权的侵犯。在网络时代,某人一天的出行计划都能通过网络信息拼接起来,这就可能危及个人安全。这些能够特定化个人身份的信息都被认为是个人信息权的一部分,随便将这种信息公之于众,就侵犯了特定人的个人信息权。要散播这些特定化信息,必须经过被拍摄者的同意或像谷歌的街景那样对车牌号、人像进行化名处理。”

谢永江告诉记者,目前,我国欠缺的是法律层面对个人信息的保护。以网络平台为例,目前对个人信息权的侵害惩罚最多罚3万元,这点罚款对网络公司来讲并不高。而对个人信息的保护很难通过传统民法进行追责。所以有必要进行行政保护,比如在网络安全法里作出原则性规定,规定罚款幅度和制裁种类,让执法部门真正有法可依。

不能以封代管

在问卷网站问卷星网发起一项“关于网络主播”的调查中,调查结果显示,超七成的受访者对网络主播这一职业有所了解,网络直播已成为一种常见娱乐方式。

当被问到“你觉得网络主播对大众和社会有何影响”时,一半的受访者还是认可主播为观众带来了欢乐。其中,14.42%的受访者认为网络直播让自己开阔眼界,甚至有7.69%的受访者认为网络主播树立了人们的信心,鼓励人性和文化多元化发展。由此可见,网络主播基本获得认可,但需要监管。

82.69%的受访者认为国家相关部门有必要对网络直播行业进行引导和管理。

“网络直播平台本身是个工具,它的好坏取决于最后的社会效果。对于当前出现的各类现象,应当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应该一概而论而直接关闭直播平台。”李显东说。

对于如何把把握网络直播的监管尺度,李显东告诉记者:“法无禁止即为许可,对于民法这个司法领域来说,只要相关法律法规中无明确的禁止性规定,公民或者法人就可以自行约定或者为一定行为。对于网络直播中的各类引发争议的奇葩行为,即使法律无明文规定,但他违反了社会习惯或者法学的通用理论,也是违法的,应当接受惩罚。对于钻空子、擦边球的行为,如果监管部门放任不管,应当追究管理者的行政责任。直播中出现的三俗直播是一种违反社会责任感的行为。直播平台以盈利为目的,剑走偏锋,以此类表演为卖点,如果侵犯了其他民事主体的合法权益,就应当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网络直播怎么管

据了解,目前文化部门监管网络直播主要靠随机巡查和群众举报,直播平台需自审自查,对直播内容负责。但部分直播平台管理人员表示,近千个直播同时在线,难以无缝监控。

对此,山东大学社会学教授王忠武建议,首先网络表演经营单位应尽到主体责任,配足内容审核巡查人员、并严密技术监控措施,做到及时发现、及时追踪认定、及时关停。直播平台还应在醒目位置公示及直播过程中提示举报电话、邮箱等举报渠道,让观众来举报。

在屡屡被曝出的各种问题中,网络直播平台扮演怎样的角色,郑宁说:“作为直播平台,除了应对涉黄涉暴力的内容进行管控外,还有责任有义务确保直播间的主播们诚实守信不涉嫌欺诈,网络直播平台应进行有效地提示并采取一些风险防范措施。在接到举报投诉后,网络直播平台要及时采取措施,比如封号、暂停或是加入黑名单等,平台有监管职责。”

复旦大学新闻学博士郭栋则认为,不应过于苛责网络直播平台。在此之前,微博和微信也经历过这样一个阶段。从当前的治理实践来看,也大致呈现出重行政管制轻法律治理的脉络。一批网络直播平台已经被处分,可以预见的是,网络直播空间得到净化只是时间问题。也有专家认为,应建立完善主播等表演者“黑名单”制度,使其“一处违法,处处受限”,起到有效震慑警示作用。同时,应对网络主播实行身份认证等实名制措施,做到来源可查、责任可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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