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月亮女神”硒的来龙去脉

尹雪斌

硒元素是一种和健康紧密相关的微量元素，但是人们对它的了解还是很少的。大多数人觉得太深奥，看不懂，也不愿意看。为了传播硒与健康的科学知识，笔者在担任国际硒会议组委会主席和负责国际硒研究学会秘书处工作期间，注意从国际、国内有关研究报道中搜集系列鲜活的素材，以故事的方式讲述，力求形象、有趣，耐看、好理解。

△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意外发现

今天，很多人都知道硒是人体必需的微量元素，对人体健康是有益。但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科学家们只知道硒是一种有毒的矿物质、有毒性的元素。那么，硒什么时候被发现对健康有益了呢？这还要从第二次世界大战说起。

20世纪30年代末，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由于战争导致食物缺乏，特别是蔬菜缺乏，许多出征海外的德军士兵患上肝坏死。当时，有一位科学家叫施瓦茨，他通过大量的实验发现含硫氨基酸（因素1）和维生素E（因素2）可以保护肝脏，还有一种效果更好的因素（因素3），但不清楚它的具体成分是什么。在施瓦茨鉴定因素3的过程中，实验室里散发出类似大蒜的刺激气味，一位同事提醒他这种气味很像吃了高硒饲料的牛呼出的气味，建议他测定因素3中是否有硒。果然，经测定，因素3是含硒物，施瓦茨由此建立了缺硒可导致肝坏死的概念。

这是人类第一次发现硒是营养性肝坏死的重要保护因子，从此拉开了研究硒与健康的序幕。施瓦茨教授因此被载入史册。国际上为了纪念施瓦茨，特别设立了一个专门的科学奖项 ——“施瓦茨奖”，以奖励那些在硒研究领域中做出杰出贡献的科学家们。

△硒为何被称为“月亮女神”？

在很多场合，硒被称为“月亮女神”。那为什么硒会有这样一个美丽的名字呢？这要从硒的发现和命名说起。

1817年，勤奋的瑞典化学家贝采里乌斯（Berzelius）在自家经营的硫酸工厂铅室底部发现了一种奇怪的红色粉状物质，该物质除去已知的硫磺后，用吹管加热，会散发出一种蔬菜腐烂的味道。起初他误认为这种物质是碲，但是，后来他不断地对这种物质进行实验、分析，确定这是一种新元素。由于它的性质非常类似碲元素，是碲的姊妹元素，而碲的名称为“tellurium”，含义是地球，因此，贝采里乌斯给硒取名“月亮”，在希腊文中叫Selene（赛勒涅），意为“满月女神”。

正是一个科学家的艺术情怀，为今人展开了很多想象的空间，现在，“月亮女神”、“硒姑娘”的称呼已广泛传开。

2017年，将是贝采里乌斯发现硒200周年，瑞典政府为了纪念这个不寻常的发现，将在瑞典召开“第五届国际硒会议”及系列纪念活动。由于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在这一领域的研究处于世界领先地位，所以，国际硒研究学会和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将作为共同主办单位参与这一国际盛会。

△可怕的克山病

1935年，黑龙江克山县的农村爆发过一种疾病，患病的人不仅萎靡不振，心脏还会变大，甚至口吐黄水，不幸去世。该病对儿童和孕妇影响很大。这种怪病使当地村民非常紧张，但由于当时科技水平和经济条件的限制，问题一直未获解决，连病因也不清楚，所以，人们就以它最初爆发的地点将其命名为“克山病”。新中国成立后，政府先后多次派出医疗组进行调查研究，研究人员提出过很多理论，但一直没找到根治克山病的良方。中国工程院院士、原哈尔滨医科大学校长于维汉教授半生致力于克山病研究，他发现当地的水土中似乎缺乏什么，提出了调价维生素和微量元素的治疗方法。

西安医学院的研究组给陕西克山病病区的患者服用亚硒酸钠片和维生素E片，发现有明显的预防效果。1969～1972年，中国预防医学科学院的克山病防治小分队在黑龙江单独使用亚硒酸钠片，进一步分析发现：克山病病区普遍缺硒，居民日硒摄入量平均在17微克以下，头发硒含量低于0.12毫克/千克，血液硒含量低于20微克/升（相当于温汤镇居民的1/5）。正是这一发现，明确了硒与克山病的关系，病区患者适度补硒后病情迅速好转，解决了困扰病区居民近40年的难题。

中国预防医学科学院的克山病防治小分队也因这项研究荣获了国际“施瓦茨奖”，以表彰他们为硒和人类健康所做出的杰出贡献。现在，科学家们除了给急性克山病病人服用硒片外，更提倡病区居民通过食用富硒食品来防止克山病的发生。

△曾经的硒中毒

硒不仅能够治病也能致病。故事发生在1961年春天，湖北恩施州新塘公社的多名社员出现毛发、指甲脱落的症状。此后，陆续有人出现这种症状，有些大队的人发生这种怪病的比例高达 30%～80%。家畜和家禽也有这种情况出现，人们一时无法弄清楚发病原因。

直到1966年，中国预防医学科学院调查发现，当地居民出现的毛发、指甲脱落症状是“硒中毒”。因为当时正处于全国性自然灾害期间，当地属于高硒地区，居民除食用了高含硒食物以外，还大量挖食了含硒野菜，并用含硒煤炭烘烤食物，导致每日硒摄入量超过3000微克，进而引发硒中毒。家禽、家畜发病也出于同样的原因，这种病被称为“碱毒病”。

在发生硒中毒事件后，恩施州州政府通过为居民更换粮食、改良灶具，降低硒摄入量来改善居民的健康状况。2007年，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组织的专家调查表明，近20年来，恩施州富硒区居民的硒摄入量已回落到正常水平，未发生新的硒中毒事件。

半个世纪前的那次硒中毒事件警示我们，对于微量元素硒的补充需要建立在标准化保障和科学指导的基础上：既不能多，也不能少，适量有益，多则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