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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岁老将军邹衍:从放牛娃到将军

2016-09-12

共产党员·下 2016年8期
关键词:长征草地

“长征是宣言书,长征是宣传队,长征是播种机。长征是以我们胜利、敌人失败而告终。”举世无双的二万五千里长征,将永远镌刻在历史长河里,始终激励着后人勇敢前行。

长征,这篇人类历史上无与伦比的英雄史诗,由中国工农红军用血肉之躯和钢铁精神谱写而成。在长征胜利80周年纪念日来临之际,我刊从本期起,刊发辽宁仍健在的部分老红军的英雄事迹,与广大读者共同走进那段峥嵘岁月……

邹衍,1915年11月出生,江西兴国县人。1928年参加党领导的秘密农民协会,1930年6月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同年9月参加中国工农红军,1935年8月入党。抗战胜利后从西北转战东北,率部参加了剿匪、土改运动,并参加了解放吉林、围困长春和辽沈、平津等重大战役。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并荣获三级八一勋章、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1988年荣获一级红星功勋荣誉章。1988年6月离休,离休前系沈阳军区副政治委员。

今年101岁高龄的邹衍老人,谈起话来笑容可掬、有条不紊,一副儒将风度。对自己一路走来的历史足迹,特别是长征中的故事,邹老至今记忆犹新。

13岁时为农协站岗放哨

1915年11月,邹衍出生在江西省兴国县崇贤乡一个贫苦农民家庭。少年时代,邹衍断断续续念了5年书,后来因生计所迫放弃学业,帮父母放牛、干农活。

1928年年初,一支红军队伍来到崇贤乡,贴标语、开大会、打土豪。不久,崇贤地区建立了秘密的农民协会,邹老的父亲邹庆方也参加了村里的农民协会。

“一天晚上,农协在我家开会,会长陶时方让我在门外放哨,说有情况就报告。陶会长非常认真地说:‘孩子,你这就算参加了农民协会,这件事不准对外人讲,泄了密是要杀头的。从这次会后,农协召开会议,不论是白天还是夜晚,不管是在山沟里还是山坡上,我都给他们站岗放哨。”邹老回忆说。

毛泽东讲“分”字让他至今难忘

1930年9月,邹衍被选送到赣西南中国工农红军中央军事政治学校接受培训,正式参加了工农红军。1931年6月,学校奉命撤回赣江东部,到达宁都以北的黄坡、小布一带,这是当时中央军委和总司令部所在地。

一天,邹衍和战友们在野外训练时,毛泽东健步向他们走来。大家都非常高兴地拍手欢迎。邹老回忆说:“毛主席向大家问好,说‘同学们辛苦了,并问大家都是哪些地方的人,学习怎么样。大队长一一作了回答,然后请毛主席讲话。毛主席说,今天只给大家讲一个‘分字,就是打土豪分田地。”接着,毛泽东联系实际讲解了为什么要打土豪分田地,并深入浅出地讲解了什么是剥削,什么是压迫,以及革命的目的和坚定党的理想信念,等等。这次讲话,邹老至今记忆犹新。

长征路上给周恩来送急件

1934年10月,红军第五次反“围剿”失败,被迫进行战略转移。邹衍在中央红军总政治部任通讯班班长,往返于总部和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中央领导之间,传递机密情报和重要信件。

红军攻下遵义城后,一直将敌人追歼到乌江边。邹老回忆说:“战斗结束后,总政治部李富春代主任派我给周恩来副主席送急件。我从驻地出发,翻过几座大山,跑步赶到遵义城郊区找到了周副主席。那时他留着很长的胡子,腰间扎着皮带,别着手枪,正在等待前线的消息。周副主席看完信件对我说:‘你回去后跟李主任讲,总政治部就在郊外宿营,不要进城,因为城里现在还很乱,山上还有零散的敌人,可以先派工作组进去。我赶紧返回驻地向李富春汇报。当晚,总政治部机关按照周副主席指示,在城郊找了一个村子宿营。”

蔡畅手把手教他絮棉衣

1935年6月,邹衍随中央红军强渡大渡河,穿过藏区,来到夹金山下。这是中央红军长征中爬的第一座雪山,海拔4900多米,山脚下人烟稀少,粮食奇缺。领导要求战士们立足现有条件,做好过雪山的准备工作。

邹老回忆说:“在以前的行军中,为了尽量减轻负担,同志们除了留件换洗的衣服外,其他的东西都扔了。没有棉衣御寒,大家就把两件单衣套在一起缝上,中间再絮些保暖防寒的东西。我将总政治部肖向荣秘书长送给我的一件夹衣拆开,找了一些破碎羊毛准备絮上,可不知怎么下手,其他战友也是手忙脚乱。正在大家为难时,李富春主任的夫人蔡畅大姐来了。她先教我们絮套子,又拿起针线给我们作示范。我们围坐在一起,蔡大姐手把手地教我们。在蔡畅大姐的帮助下,大家终于有了自己的御寒衣。”

夹金山一上一下就是七八十华里,快走也要一天的时间才能翻过。

“天一亮我们就随部队出发了,走到山脚下时,四周的田野绿油油的,太阳暖融融的,大家走得满身是汗。刚上去,路还算好走,越往上走路就越窄越陡,空气也越来越稀薄,雪也越来越深。走到半山腰时,天气突然变冷了,再往上走就更冷了,这时天上飘来一片乌云,大风突然吹起,空中立即大雪纷飞。一眨眼的工夫,周围已是一片雪白,这时只感到呼吸困难,腿也开始发软,我们互相搀扶着,几乎都是拼着全身力气,在同残酷无情的大自然搏斗。走到山顶时,突然下起一阵冰雹,核桃般大的雹子劈头盖脸地打下来,我们无处藏身,只好用手捂着脑袋继续朝前走……”

邹老说:“那时候我们一些红军战士不懂得缺氧的道理,有的战友感到头晕目眩,全身无力,口渴走不动,就想坐下休息一会儿再走,没想到好些战友再也没能站起来,永远留在了雪山上。”说到这里,老人的眼里闪出了泪花。

后来,邹老在长征途中又翻越了打鼓山、梦笔山,其艰难险峻的程度不亚于夹金山。

六天五夜过草地

1935年8月,邹衍所在部队自毛儿盖出发,用6天时间走出草地。

邹老回忆说:“过草地的艰险程度难以想象。草地沉睡了千百年,荒无人烟,草丛上面笼罩着浓雾,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我们又没有详细的地图,行军只能靠指北针判定方向。大家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有的地方只能踩着草墩行进,一不小心就会陷入污泥潭,越挣扎陷得就越深,要几个人帮助才能拉出来,有的骡马陷进去拉不出来,就死在那里了。人们整天在水里泡着走,一天下来疲劳到了极点……

“不单是脚下的草地充满危险,天气变化也很快。早晨浓雾蒙蒙,天昏地暗,中午气温却很高,本来看着好好的太阳,突然一块乌云过来,一阵狂风吹起,大雨就下来了。连续6天过草地,没有一天不下雨,有时一天下好几次。当时大家都没有雨具,下起雨来全身都被淋湿了,太阳一出来又被晒干;刚被晒干,一阵大雨过来又是全身透湿。

“记得走到第三天的晚上,下了一场大雨,从傍晚一直下到第二天早上,大家一整夜都无法睡觉,只好坐到天亮,当时同我们在一起的中央机关首长也是淋着雨坐到天亮,第二天仍然要继续行军。不行军也不能休息,因为还要时刻准备同国民党军队作战。”

就这样,经过六天五夜的艰难跋涉,邹衍和战友们终于走出了草地。

从西北转战东北

随部队到达陕北后,邹衍先后任西北保卫局科长、县公安局长、陕甘宁边区政府保卫团政委兼延安南区卫戍司令。抗战胜利后,邹衍奉命转战东北,任牡丹江军区政治部主任、东北野战军独立第八师政治委员,率部参加了剿匪、土改运动,亲自签署布告处决了匪首“座山雕”,并参加了解放吉林、围困长春和辽沈、平津等重大战役。

1949年,邹衍任中央公安纵队政委,组织部队安全迎接党中央进驻北平,并保卫了全国第一次政治协商会议的召开和开国大典。

新中国成立后,邹衍历任东北军区公安部队政委、沈阳军区装甲兵政委、五十军政委、沈阳军区政治部副主任、沈阳军区副政委等职。1988年离休后,邹老除参加会议和读书学习外,还经常应邀去部队、学校,为官兵、师生作革命传统报告,被聘为辽宁省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顾问。邹老说:“回想自己半个多世纪的革命生涯,是党把自己从一个放牛娃培养成一位共和国的将军,国家和军队又给了我优厚的待遇,我只有保持晚节,尽可能做有利于党和人民的事,才能报答党对自己的培育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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