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怪杰”沃克

刘仲敬

西进运动创造了许多光怪陆离的人物，他们的真实生涯比佐罗更传奇，冒险家威廉·沃克就是其中之一，电影《烽火怪杰》或许是他留下的最持久纪念

“去加利福尼亚吧。”罗伯特·彭·华伦说：“当你有一天早上醒来，不知道该去哪里的时候，你就会驶向加利福尼亚。”佐罗为了保护加利福尼亚加入美国的公民投票，不得不跟他的黑骏马再度出山。西进运动创造了许多光怪陆离的人物，他们的真实生涯比佐罗更传奇。冒险家威廉·沃克就是其中之一，电影《烽火怪杰》或许是他留下的最持久纪念。他的下加利福尼亚共和国恰好构成孤星共和国和夏威夷共和国的中继站，关闭了一度似乎无边无际的西大荒。后面两个共和国都是沃克的同类建立的，最终变成了美国的德克萨斯州和夏威夷州。这些冒险家只能依靠自己的勇敢和运气，不能指望美国政府的支持。美国政府如果事先发现了他们的举动，就会把他们当做罪犯处置，但他们先斩后奏的冒险如果获得成功，就会把他们当做外国元首来接待。

1953年秋天，沃克和四十五名小伙伴从旧金山启程。他当时只有29岁，却已经决斗过3次。在无法无天的加利福尼亚，这种事情不会令人大惊小怪。何况，沃克的职业是记者。马克·吐温后来一本正经地说，他曾见过西部报社在几小时内爆发三次枪战。手枪对西部记者的重要性，比墨水瓶要大得多。小报的主要任务就是骂人。挨骂一方经常觉得与其找律师，不如带着枪上报社方便。沃克出身名门，家世可以追溯到独立战争时期。他在欧洲和新奥尔良的大学生社团当中，早已享有盛名，肯到西海岸当记者，所图自然非小。下加利福尼亚半岛从地理上看，恰好是加利福尼亚的自然延伸。墨西哥西北部地广人稀，似乎非常适合建立第二个德克萨斯共和国。

1953年10月15日，沃克宣布成立下加利福尼亚共和国。美国移民选举他为共和国总统，制定了一部类似路易斯安那和德克萨斯的宪法。沃克并不把墨西哥人放在眼里，他早就在瓜伊马什的冲突中打败过这些人，但他的运气和时机不够好，动手太晚了。美国国内的政治气候已经不同于《边城英烈传》的时代。一代人以前，南北各州的矛盾还没有发展到针锋相对的地步。现在，《密苏里妥协案》已经摇摇欲坠。南北双方都对西部虎视眈眈，生怕对方多得到一个州，就会打破国会原有的平衡。下加利福尼亚共和国的南方性质是一目了然的，沃克自己就是田纳西人。共和党决心把加利福尼亚州变成自己在西部的据点，切断了沃克的大后方补给线。加利福尼亚州的南北战争虽然没有像堪萨斯州那样暴力，却也并不像《佐罗》第二部那样浪漫高尚。沃克轻取墨西哥人，拿下了索诺拉州，准备成立第二个共和国，正在关键时刻，却发现旧金山基地告急，不得不星夜回救老营。他横穿墨西哥西部荒原的经历，酷似早期科幻小说《火星公主》系列的场景。

沃克回到美国，面临敌对党派对失败者的指控。没有几个西部英雄有耐心打官司，如果他们能够一枪打死治安法官的话。沃克收复了已经沦陷的旧金山基地，在迪克西腹地招募了一批新的冒险家。好勇斗狠的南方青年把他当做沃尔特·司各特小说中的英雄，为他举行了欢迎活动。尼加拉瓜的保守党人和自由党人这时爆发了内战，故事情节并非不像《百年孤独》的场面。沃克发现他的机会来了，果断地站在失败的自由党人一方。他用戈登将军式的口气宣布：“美国人应该保护邻居，这是我们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