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霾:净化空气的N种方法
2016-09-10罗屿
罗屿
生活在雾霾之中,人们如久旱盼甘霖般渴望空气澄明蓝天白云。但大多数人也并不脆弱,他们想出各种被动防范或主动出击的抗霾方法
“12月8日早晨,我醒得早,拿起手机看新加的朋友圈朋友,发现其中一位颇具科学精神:她购买了四五个牌子空气净化器,贵的有blue air,便宜的有smart air,然后借了专门的测试表测试效果,并跟大家汇报。”12月9日,执行雾霾红色预警的第二天,童书出版人三川玲在自己的公众微信号发表文章,以人妻、人母视角记录一个普通家庭在雾霾红警之下,度过的真实一天。
作为典型北漂,三川玲一家一直没有固定居所,常因不得已的原因搬家,之前她实在不想在添置了若干加湿器、电油汀后,又买一堆搬家时候头疼的空气净化器。
“但是,从这一天,从某种意义上,我们都承认,雾霾已经成为我们生活常态的这一天,我必须为家人的健康负责。”于是,在看完朋友的测评后,她选择了四台smart air,花了1500元。smart air,中文译作“聪明空气”的品牌,创始人是个外国小伙子,他发现空气循环机加上过滤网,就可以净化空气。最初,三川玲觉得这听起来有点像玩笑,她想不到自己会成为支持者。
三川玲自认并不悲观,她曾是广东省抗非典英雄,但面对雾霾,她有些无奈,“我希望在孩子还没有长大时,就能迎来一直持续的美好蓝天。我们还可以做些什么,让变化的那一天,早点到来?”
洁净空气:自己DIY?
有所行动的人不在少数。
比如三川玲最终选定的净化器品牌smart air的创始人——在中国生活的美国博士Thomas Talhelm,就是其中之一。
2013年1月的那场雾霾,让身在北京的Thomas开始质疑“市面上的空气净化器为何如此高价?”经过一番研究,他用在淘宝上买的“高效空气过滤”滤网(以下简称HEPA),绑在一个家用电风扇上,制成简易空气净化器。此后,他和几位朋友合作,于2013年9月创办smart air网站。
在其官网首页,有这样一段话:“清洁空气只要200RMB”。 但就像三川玲对smart air最初表示怀疑一样,当一台几千甚至上万元的净化器和一台DIY产品同样摆在你面前,你很难肯定,它们会有同样效果。
为证明自己,在2014年一场关于空气净化器研讨会上, Smart air团队也曾现场展示试验效果——根据放置在同一屋内民用PM2.5检测仪记录的数据,Smart air产品开机两个多小时后,PM2.5降低90%以上,且整个晚上都维持在很低水平。
但并非所有人都对这样的结果表示认同。著名科普网站知乎上,就有人提出Smart Air对去除效率的测试并不严谨。而2014年那场研讨会上,也有相关专业人士表示,PM2.5指的是直径2.5微米以下的颗粒物,但Smart air试验测试的则是2.5微米以上颗粒物。另外,现场试验没有设置对照组,不知是不是门窗自然换气导致净化。
但这些争论似乎并没有影响Smart air“粉丝”数量增加。毕竟,对于乱花渐欲迷人眼的空气净化器市场,价格是很多人首要考量的标准。
然而DIY产品毕竟还属小众。对大多人而言,小米净化器才是行业价格方面真正的挑战者。2014年末,定价899元的小米空气净化器甫一上市,就在净化器市场上激起千层浪。彼时,小米空气净化器负责人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小米就是要挑战净化器行业“天然的、不可侵犯的高毛利”。
净化器价格为何几百至上万不等,原因不一而足。
据悉,市售空气净化器主要围绕两种技术制造—— “筛”与“吸”,即过滤与静电吸附。
前文提到的Smart air、小米,以及市售大多数品牌,都属于过滤原理净化器。价格之所以存在很大差距,某种程度上和不同产品使用的过滤材质及工艺不同相关。
也有一些业内人士认为,“外壳+滤网+风机”的复杂程度远小于冰箱和空调。一些DIY净化器的拥趸者甚至表示,拆开一台价值5000元以上的名牌空气净化器,其结构看上去同样简单——一个滤网加一个电风扇。
据业内人士介绍,大多数滤网式净化器所采用的 “高效空气过滤”,也就是HEPA,是净化效果的关键因素之一。HEPA不同于普通滤网,它最早是美国科学家为“曼哈顿计划”而研制出来,目的是过滤实验室空气中的放射性颗粒物。HEPA技术必须能把直径在0.3微米以上的颗粒物过滤掉99.97%,并且要经过美国能源部的认证。而有些公司故意偷换概念,声称自己生产的是“HEPA类滤网”或“仿HEPA滤网”。
从原理上讲,HEPA滤网的物理缝隙比0.3微米大很多,否则风阻太大,通风量会受到影响。而这种滤网之所以还能阻挡0.3微米级颗粒物,是因为一些特殊的物理结构和材料的化学性质所致,因此HEPA滤网通常不能重复清洗,使用一定时间必须换新,而这就会增加空气净化器使用成本。若不按要求更换滤网,很可能造成“二次污染”。
HEPA滤网究竟何时更换?
在空气净化器业内,测评标准更是五花八门。有人表示,净化器市场之所以如此混乱,正源于标准这把尺子尚未到位。
2015年9月,国家标准委批准发布了新修订的GB/T 18801-2015《空气净化器》国家标准。该标准将于2016年3月1日正式实施。其实,早在2008年,国家就颁布了GB/T18801-2008版《空气净化器》国家标准。虽然新旧两版均为推荐性标准,但不可否认,标准的实施,势必会把关于净化器效果的评价逐步拉到同一把标尺下。
参与此次标准修订的中国家用电器研究院副总工程师鲁建国表示,随着标准的普及,消费者能够依据标准更理智地选购空气净化器,也可以倒逼企业,迫使更多企业执行标准。这对于一些仅仅“标注PM2.5去除率达到99%”的市售净化器而言,无异于规范与约束。
鲁建国介绍,此次新标准明确了空气净化器的基本技术指标为 “洁净空气量”(简称CADR值)和“累计净化量”(简称CCM值)。洁净空气量是指单位时间内,空气净化器能够净化的空气体积。累计净化量则是指空气净化器究竟能净化多少物质(包括灰尘、固体颗粒物等)。前者表示净化能力,即空气净化器能管多大面积,是空间指标;后者表示净化持续性,也就是使用寿命,是时间指标。CCM值正与滤网使用更换时间相关。
在鲁建国看来,面对净化器厂商纷繁宣传语,公众无需太过纠结某些新功能或智能化指标,从实际效果而言,应首要关注洁净空气量和累计净化量两个核心指标。在价格相同的情况下,洁净空气量和累计净化量两个指标越高,空气净化效果越好。相反,如果这两个指标相同,价格越低的产品,性价比相对较高。
在两个核心标准之外,公众可以再根据一些个性化要求考虑各项指标的协调性,如净化器外形、操作是否方便、使用噪声,等等。
净化器——眼花缭乱怎么选?
作为一个三岁孩子的母亲,李叶和三川玲一样,至少在2015年以前从没有认真考虑过购买净化器这件事。直到2015年11月底那次“霾锁京城”,在外奔波一天的她,明显感到呼吸不畅。回到家,看到弱小的女儿,她忽然一阵难过。
李叶所代表的,是一个养育者最普遍的心理。整个晚上,她都混迹在各种微信“妈妈群”,她发现“雾霾”、“净化器”成了群里最热的两个词。她也看到有妈妈提到,自己跟着网上视频,用电风扇加过滤网制作了“空气净化器”。净化效果暂时不提,但大功率风扇的嗡嗡响动,确实不适合孩童。
李叶决定放弃自己动手。
只是,出手购买同样让人纠结。原因在于,目前市场上有超过300个品牌的空气净化产品。如何在种类繁多的空气净化器中挑选出净化效果最强、性价比最高的产品,成了李叶心头的疑问。
由于女儿睡眠不好,李叶对净化器静音效果极为苛求。“妈妈群”有人向她推荐静电吸附式产品,也就是目前净化器市场上另一类主流产品。
所谓静电吸附,是通过产品附加电场释放大量正电荷,正电荷与空气中的污染物碰撞,使之带有正电。净化器集尘板带有负电,带有正电荷的污染物向集尘板运动。带有正电荷的污染物遇到带有负电集尘板后正负相抵,污染物被吸附在集尘板上。另外,除静音外,这种净化器没有滤网,吸尘板可以清洗之后重复使用,因此不需更换滤网从而避免二次消费。
但这类净化器也非十全十美,比如臭氧问题,就让很多人对其本身的安全性存疑。
当李叶用“净化器”+“臭氧”+“超标”几个关键词在网上进行搜索时,类似“部分空气净化器抽检,臭氧超标10倍有害健康”、“网上热销小型空气净化器,臭氧释放量超标伤害人体”这样的标题让她心塞。
不过,在中国家用电器研究院副总工程师鲁建国看来,臭氧并不可怕,并且适当的臭氧对人体是有利的。
持同样看法的还有2013年将艾奥尼克(lonicpro),这个美国著名空气净化器品牌引入国内的专业人士刘文祥。在他看来,讨论臭氧,一定要清楚何为“安全范围”,即适当的臭氧能够使人舒服,只有当臭氧浓度超标时,人们才会不适。“当每立方米不流转空气中的臭氧浓度到达0.1mg时,我们的喉头、鼻腔等器官就会感受刺激。而当这个浓度到达0.2mg/m3时,呼吸道疾病就会加剧,双眼也会感受到刺激。”
1992年旅居美国的刘文祥,既是艾奥尼克的引入者,也是该产品超过十余年的使用者,他一直用其对付自己的花粉过敏。在他看来,国外空气净化器非常普及。“你知道哪个国家空气净化器家庭占有率最高?瑞典。他们的空气非常好,大家使用净化产品的理念在于,要让家里的空气和大自然的空气一样好。”刘文祥发现,如今中国人对于空气净化器的认知还停留在“紧急救火”阶段。“雾霾天和晴天拨打我们咨询电话的顾客比例达到7:1”,“其实如果看天气预报会发现,即使是晴天,空气也是轻度或中度污染。当PM2.5指数为50到60时,大家就会认为空气很不错,其实PM2.5数值为10,空气质量才算真的好,但平日空气质量很难达到这个效果。”
如何把臭氧控制在安全范围内,则需要专业性和技术积淀。刘文祥因此认为,虽然静电吸附式净化器的强大之处显而易见,比如终身不需换滤芯、易清洁、省电、无噪音,但存在技术壁垒。“采用静电集尘的空气净化器,如果电压过低那么净化效果非常有限,但是如果电压过高的话就可能产生很多臭氧。”
刘文祥强调,在选择静电吸附式净化器时,要了解臭氧排放标准,同时关注技术检测报告。除了外界普遍提及的臭氧技术壁垒,刘文祥认为静电吸附式净化器相对于滤网式,由于静电集尘主要靠静电吸附,不使用风扇电机,这使得其短时间难以快速实现净化,需要一定时间,网上就有体验者表示,基本半小时起效。刘文祥因此建议若遇到极端天气,普通家庭其实可以静电式搭配滤网式一起使用,“首先用滤网式净化器将空气指数快速降下来,同时用静电吸附式保证效果持久。
李叶判断空气质量好坏,是每天出门时抬头望望远处的北京西山。空气良好,西山遥遥可见;轻度污染,西山变得朦胧;重度污染,西山消失不见。但无论西山“在”还是“不在”,她都会每天为女儿开着最终选定的净化器。
12月8日,雾霾红色预警发布的第一天,她和三川玲一样,陪女儿在家度过了“停工停学”的一天。12月9日,她拿着手机看三川玲在微信公众号发布的那篇“一个普通家庭在雾霾红警之下,所度过的真实具体的一天”文章,同为母亲的她心有戚戚。
李叶的女儿偶尔会指着窗外说“今天有霾”,但当女儿拿起画笔,仍会画蓝蓝天空飘着朵朵白云。和三川玲一样,李叶也希望在孩子还没有长大时,就能迎来她所画的那片持续的美好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