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y,好久不见
2016-09-10懵瞳懵了
懵瞳懵了
我踩着影子,数着叶子,经过一棵又一棵高大的梧桐。
[1]
早起,忍着哈欠。
穿过三条街去买豆浆油条。然后去中心广场看鸽子,一边吃完早餐。我坐在台阶上,一只蚂蚁爬到我的手背,痒痒的。
我走的时候也把塑料袋之类的带走了,毕竟不能在一个地方留下太多东西。我在这里留下过疤痕,我的,和她的。当初她爱上轮滑,偏偏拉上我,我摔几下便玩开了,她在这里滑了一个星期还要我扶,抓住了就不放了。我故意气她说,“这么笨也不嫌丢人,笨手笨脚的。”她二话不说推开我,我愣愣地望着她滑出去好远。
我疾步跟在她身后,跟了一路。
她说,“你走开。”我便跑到左边。
她说,“你不要管我。”我又绕到右边。
她愤愤地说,“你走得远远的。”她滑得更快,结果滑出去不远还是跌了,横着身子飞了过去,摔青了腿。她坐在地上突然向呆在原地懵住的我大喊,“木头,还不快过来!”于是我背着她走了一段路,那段路旁的梧桐常绿,可如今是清秋。
我的脚下铺满了柔柔的金色碎叶,而风在数叶子,叶子掉落下来敲打着影子。我们默契地没有说话,看着地上彼此的影子,安静地走了一路。快到家的时候,她突然嚷嚷着要下来,说:“让邻居看见了多不好意思。”便又蹦又跳地上楼去了。我噗嗤地笑出了声。后来回去的时候我踩着影子,数着叶子,经过一棵又一棵高大的梧桐。
那应该是一段愉快的时光,现在也是如此,只是她离我很遥远了。
路的尽头是一个车站。车来的时候会碾过一地落叶,发出秋天支离破碎的声音。
我想,她只是和我坐了不同一班车而己。我看到车来了,车轮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那种声音真让人心痒啊,像一只蚂蚁爬在手背上,啃着伤痕。
[2]
周末考完试后去广场喂鸽子,鸽子在我面前起起落落,它们鼓起白色羽翼的样子很像一只折好的纸船,放归天空,沉在午后惬意的阳光里。耳边忽而掠过一群白影,鸽子稀稀拉拉飞走,我想是起风了。我只好往原路走,经过那个路口身边不知不觉涌出了行人,现在是下班的高峰期,他们在我眼前晃呀晃,晃得我头晕脑涨。而我从未想她会突然出现,虽然只有一瞥,可是当我看到她在人群的簇拥下跳上公交车的时候,还是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
我有好多问题想问她。比如问她是不是依然喜欢碎花裙子,比如问她那年夏天我送的那块贝壳是否早已弃之如敝屣,比如问她还会不会记得我被她乱画的衬衫,比如问她是否还有收集梧桐叶片制成书签的习惯,比如问她我被抢走的日记什么时候还我,比如问她还会不会想起我……到最后我还是看着她离开,所有涌上心头的话都变成了一声叹息,在喉咙里滚了好久。我想我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这一天阳光耀眼,我在空空的车站等下一班车,周围没有一个说话的人。
[3]
夜晚总是热闹的。广场上有放烟花的小孩子,他们对升起骤落的璀璨焰火露出执迷的微笑。我看着他们入神,直到有人从后面拍我。“在想什么呢!”我一脸错愕地望着面前穿着碎花裙子的女孩儿,她的脸上出现得意的笑容。女孩儿说:“陪我放烟花吧。”
我们点燃烟火,火花在寂寂夜空中发出巨响,转瞬即逝。躲在我身后的她突然问我:“你喜欢我吗?”天空愈来愈热烈,焰火四散飘着五颜六色的烟。我转头看着她说:“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不会突然抱住我?”而后,她轻轻抱住我,她说:“你会永远记得今天吗?”“我是个没记性的人,”我笑着说,“可我不会忘记你。”
现在想来,那已经是三年前的夜晚了。
坐上公交车回家,往事一幕幕重现。我在想她会不会在某个路口突然出现?或许,此刻她在某棵梧桐树下,抬头便能看见烟火。或许,她在另一个路口,坐上另一班车。或许,她从未出现过。晚风沁人,凉凉地打在皮肤上,我沉默地望向窗外,没有再说话。
直到车停了下来,车门走上来一个人。我站了起来,慌张得像个小孩子。我听见那个女孩儿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我说。
编辑/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