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志杰：历史只奖励实验者

01 最近打动你的一件小事是？

我7岁的女儿有一天晚上问我，爸爸我们为什么会存在，有时候照镜子会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存在，我也挺认真地回答她的问题。我觉得人就应该思考这样的问题，只是很多人长大以后忘记了。

02 你在教育孩子上会用一些特别的方式吗？

我每天跟她相处时间蛮少的，但是她知道我很努力地工作，这对她会有影响吧。

03 怎么看待年少成名这件事？

我觉得是好事情，实际上越出名你会越谦卑。想象一下，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大英博物馆把它们的地库打开，你在那里面都不用带白手套，翻那些古画的时候，你只会越来越谦卑，会觉得跟艺术非常近。如果你不是一个有名的艺术家，你还得去排队买票，隔着远远的，在暗暗的灯光下看这些画。我觉得年轻人就应该激流勇进，尽早成名，不要虚度光阴。

04 你对技术感兴趣吗？最关注的一项技术是什么？

很感兴趣。以前我做媒体艺术，现在我想要用科技艺术这个词来取代媒体艺术。在媒体艺术这个框架里面，学生只会去研究电影史、研究电视、研究互联网，最多到达虚拟现实、人机接口。你不会指望有一个学生会去研究风能、太阳能，在海边利用潮汐能做出一个作品，不会有这种可能。所以我觉得必须把能源、生物工程、自动化机器人、材料科学这些全部纳入我们的研究领域，视野才会广阔。今天大家谈的VR，这都已经是十几二十年前的技术了，我觉得没多少进展，还在用头盔，简直丢人死了。

05 怎么看待当下的艺术圈？

现在是蛮困难的时期，缺少共识，价值观也多样，连我们这种人跑去美院教书都有人骂说是被招安。而且不容易有一件共同的、大家都关心的事情了，我记得2001年我做行为艺术展览的时候，张晓刚他们全都来看，现在如果有一些年轻人做行为艺术的展览，这种情况是不可能的，现在艺术的圈子已经破裂成很多个小圈子。

06 你还有一个身份是策展人，优秀的策展人有哪些标准？

我是业余的，优秀的策展人最需要的是历史观，对于当下这个历史节点我们需要什么得有一种态度。我第一次策划展览是在1996年，在杭州，一个录像艺术展，当时整个中国当代艺术都是地下的，所以我要用录像艺术来带动整个当代艺术的合法化，在那个时刻，你策划一百个抽象艺术展都不起作用，这就是在历史关键时刻应该做什么事情的敏感度。有了这个，其他能力才会跟上，意志力、管理能力、理解能力等，但这些其实是次要的。

07 艺术和其他行业有所区别的地方在于？

其他行业，我认为也需要创造力和敏感度，和对社会的观察力。非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这是一个特别需要创造性的行业，别的行业可能还允许一件事情只要做得认真，还是能吃到一碗饭，这个行业里面，你光是认真，毫无创造力，这碗饭就不让你吃。

08 想过十年后的生活是怎样吗？

当然，我连死后要策划的展览都安排过了，所以我十年后的生活跟此刻变化不大。

09 回顾过去，你最希望时间停留在哪个瞬间或阶段？

1994年在北大跟陈嘉映先生读哲学的时候。那时每天都感觉到自己发生变化，那种感觉很爽。

10 对年轻人有什么建议吗？

很想对他们说的是，开创自己的模式，通常来说，历史只奖励实验者，然后不要有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