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伊德人体艺术的美学品格解读
2016-09-07刘永亮王力平
刘永亮 王力平
弗洛伊德人体艺术的美学品格解读
刘永亮王力平
近年来,以观念先行的艺术理念占据了西方当代艺术的发展主流,而卢西恩·弗洛伊德的具像绘画重新受到重视则是一个十分耐人寻味的现象。卢西恩·弗洛伊德以超真实的人体艺术图像呈现出震颤的视觉张力,具有独特的美学品格。弗洛伊德的艺术作品是其人性本能的反映,同时也是自我精神的救赎。
卢西恩·弗洛伊德;人体艺术;美学品格;人性
《微笑的女人》 1958—1959年
卢西恩·弗洛伊德从40年代到80年代定居在伦敦,他的创作根植于英国文化之中,其视觉图像表现出英国人的坚持自我,显得孤高、冷漠、卓而不群。面对商品社会下机器般的冰冷、残酷、孤独和压抑,英国人表面看似彬彬有礼,其实内心世界又充满矛盾、自律、紧张、不安、脆弱、痛苦、扭曲、颓废等各种不同的精神气质。弗洛伊德将自己置于孤僻和封闭的状态,远离喧嚣的西方当代艺术潮流。弗洛伊德的作品在创作路径的选择上具有明显的写实绘画倾向,并没有流于当代西方所风靡流行的现代主流艺术样式。绘画对象以室内人物肖像、裸体模特为主。弗洛伊德是一位有着稳定的创作手法的定型画家,在熟悉的室内从亲近的人身上不厌其烦地刻画着某种近乎神经质的状态。其作品风格粗犷、感性,注重绘画性,画面结构紧缩有力,所描绘的人体饱满、充满张力,这使他的一些作品具有某种表现性的倾向。弗洛伊德以可视的现实为基础,坚定地忠实于艺术。
弗洛伊德曾说:“如同我的记忆,我总是试图做相同的事。”然而正是这些看似平淡的创作题材,在当下风格多元化的西方当代艺术界独树一帜。20世纪90年代,弗洛伊德的风格影响了当时中国“新生代”的艺术家,并引起了作品共鸣式的反响。中国的艺术家们正是在表达人对现实的“异样”感觉上,寻找到“弗洛伊德式”的切入点,这是弗洛伊德始料未及的,也正因如此其作品显示出跨越时空的美学魅力。
1.超真实图像的审美特质
在西方现代艺术观念至上的时代,弗洛伊德逆流而上,不用考虑生计而安心从事绘画创作,这与他的家庭背景密切相关。他在绘画作品中描绘的人物都是身边的朋友或家人,这些熟悉面孔反复出现在他的画中。从平常的动态到怪异的姿势,从健康充满生命活力的青年人到臃肿不堪、皮肤松弛肌肉下垂的老年人体,表现手法虽然是写实的,但又不同于传统写实主义绘画的美学观。从这些具像绘画中可以看到“弗洛伊德式”的陌生感,虽然是画室里的写生作品,但作品的张力与视觉效果区别于西方古典传统写实绘画。弗洛伊德总是通过直逼心灵的图式语言获得超真实的心理效应。
这里尤其要提到1958年至1959年弗洛伊德创作的油画《微笑的女人》。从这张画开始弗洛伊德坚决地脱离了安格尔轮廓线处理手法的约束。从这个意义上说,弗洛伊德的绘画风格是从作品《微笑的女人》开始发生转折。一个画家要有足够的勇气与天赋才能转变之前一贯的作品风格,而不再重复自己早期的绘画样式。[1]20世纪60年代以后,弗洛伊德的作品并没有完全抹掉早期作品中人物惊惧不安的情绪,但相对缓和了很多,在某种程度上主要表现人物个性自然的状态。这种自然的状态是一种超真实的自然,直至通向人物的内心。他画的人体极富力度和动感的开放姿势。弗洛伊德的作品早已超出了传统美学理念中人物优美的构图程式,令人耳目一新。如作品《熟睡的裸体女子》(1967年)、《熟睡的裸体女子》(1968年),画家采用了俯视的视角去构成画面,画中这个横躺着的裸女,结实饱满而极富张力,女孩蓬勃的身体成熟到极点,张扬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生命感。四肢收缩弯曲,局部的肌肉表现得极度夸张,人体有关性方面的特征几乎处于画面的中心和稳定点上,毫不遮拦和掩饰。人物虽躺在床上,却并不给人温馨亲和的感觉,人物表情没有丝毫羞涩感,像在告诉观者“无所谓”。此画中的裸体既不摧残人的欲望,也不展现美,只是呈现出特定环境中裸体女真实的精神状态,展现了弗洛伊德有意识地挑战一种极端的心灵风格,充分表达出追求“生命之真实”的精神绘画特点。这也许就是画家眼中的真实,正如他说的:“我期望我的画属于人们,而不是像他们。我不要那种类似的像,而是将他们描绘成一个行动者,我所要画的是人体自身的运动。”[2]从创作于1984-1985年的《两个爱尔兰男人》油画作品中,我们可以洞察到画家用画笔对人物内心状态视觉化的深刻阐释。窗外的建筑物井然有序,透过画家笔下的肌肉,甚至皮肤下隐隐可见的血管与肌腱呈现出屋子里的两个男人微妙的内心世界,看似平静的表象与人物内心世界的焦灼相对照。画面的张力以一种看似平淡的方式呈现,却获得了视觉上的触目惊心。
摄影技术的发展与普及对绘画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影响,特别是在收集资料阶段,摄影具有快速记录人物肖像特征的功能。然而,弗洛伊德对摄影却是排斥的,他的绘画都是写生完成的,从不借助摄影照片。因为他认为“一幅摄影照片使我们失去紧张力,而人的精神力量建立在被画的肖像里……摄影能做到的程度是有限的,而绘画则是无限的。”对摄影的排斥使弗洛伊德深入观察对象,直接通过写生的方式来捕捉模特内心最真实的一面。与此对应:“照片,它搅乱世界的次序,本身也被缩小、放大、修剪、篡改,以及修饰”,[3]拒绝照片这种图像资源的诱惑,这是弗洛伊德坚持写生绘画的一个基本立场,也是弗洛伊德作品获得超真实感的一个重要原因。
“艺术家在表达自己的创作意图时很可能受到同时代批评风气和批评标准的强烈影响,但批评标准本身在表明艺术家实际艺术成就的特征时,很可能是远远不够的”。[4]与通常情形相反,弗洛伊德的绘画恰恰远离纷争的当代艺术界,完全不受同时代各种绘画流派的影响,画家独处深院进行绘画创作,显得特立独行。当他声名鹊起时,批评与评论对他的绘画仅流于表面形式,甚至是误读的,这种失效自然很难对他的绘画风格作出客观的评价。他那“如实表现他认为有价值的材料”[5]的信念在他的作品中得到明确的表述,但又不同于以往和现代绘画史上已存在的绘画样式。即使面对英国王族伊丽莎白女王也不例外,弗洛伊德一改历史上的贵族人物肖像画风格,将女王老态龙钟、松弛下垂的皮肤以粗犷的笔触表现出来。他本人在接受访问时也曾说过“自己想怎么画就怎么画,我不会随流而动,我画我自己的,引起我兴奋的。对我个人来说最感兴趣的是人体画。我有我的表现思想、表现手法”。[6]如弗洛伊德自述,人体始终都是画家最感兴趣的表现对象,这与画家为我们创作了大量人体绘画作品的事实是相吻合的。也许画家认为没穿衣服的模特才是人性最真实的呈现,日常状态下人们被厚重的衣服所包裹的同时,也将自己的真实想法隐藏起来。在弗洛伊德的人体绘画作品中,主要采取了俯视视角,画面中的模特主体斜躺,完全打破了西方古典人体绘画中的优美与宁静的构图原则,处处呈现出不安定。弗洛伊德的绘画作品以一种全新的绘画视角阐释人体,折射出人性的精神力量。这也正是弗洛伊德的绘画能超越通常意义的写实绘画,获得超真实的图像效果所在。
2.图式的视觉张力引起的审美震颤
弗洛伊德绘画的另一美学品格就是作品呈现出的强烈视觉张力,对观者视觉感受产生审美震颤的心理效应。“卢西恩·弗洛伊德身心陶醉、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所画的对象,将他们奇特地表现出来,使观众根本不可能漫不经心地观察这些人物:观众会不由自主地注视着他们,连最细微的局部都无法放过。在观看的同时,作者自身在创作中的那种强烈感情会不知不觉地传达给观者。”[7]这正是弗洛伊德绘画的独特美学魅力所在:画家以强烈的绘画图式语言将自身的审美体验传递给观者。弗洛伊德从不在乎他人的看法,只是全身心投入创作,并致力于将绘画向纵深领域发掘,不厌其烦地画着室内肖像、裸体模特。也许正是得益于这种偏执的艺术追求,使他在当下多元化的西方艺术界凸现出来,形成了弗洛伊德特有的一种粗犷、感性而注重绘画表现性的风格,特别是具有审美震颤效应的“弗洛伊德式”人体绘画。
《熟睡的裸体女子》 1967年
《熟睡的裸体女子》 1968年
20世纪50年代起,弗洛伊德喜欢在木板和铜板等硬质材料上创作油画。后来逐渐开始摆脱早期精致的效果,而形成一种粗犷风格,画面形象注重体积感塑造,突出模特的皮肤肉感及其厚重的团块意识,使用较大的画笔,用猪鬃笔代替貂毛笔。材料与手法的转变,使弗洛伊德的油画作品获得了一种强烈的视觉效应。再加上弗洛伊德的绘画作品对人物心理状态的直观传达,使观者产生强烈的审美震颤的心理效应。
对于构图,弗洛伊德也给予高度的关注,通过不同寻常的动态与视角呈现出独特的画面。弗洛伊德习惯于压缩他的肖像画中的焦点,以便使绘画中的视点集中在主题上的首要部分,从而给观者造成一种紧迫感,呈现出更刺激更强烈的视觉效果。进入20世纪60年代,从弗洛伊德的画中可以明确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形体气势和呆板粗鲁的神情相撞击。在他的作品《入睡的头像》(1962年)中描绘的女性还有那幅硕大丰满的,可以看出那些未被画入的形体——大腿、臂部、乳房,似乎已经改变位置进人了孤立隆起的面颊和喘息的嘴部。[8]在他的系列自画像《男人的头》(1963年)中,画家的前臂和手沿着对角线直接冲向他的面颊,仿佛要把他与鼻子和嘴拽开。弗洛伊德画面中的人体模特往往斜躺,完全打破了古典绘画中均衡稳定的视觉图式,给观者全新的视觉感受。弗洛伊德作品大量运用倾斜线的构图语言,与水平垂直线稳定的心理感受相反,更多地体现着动荡不安的心理感受、情绪体验和感官联想。在画面布局中制造视觉矛盾,在优美的人体艺术中制造破坏性的视觉图式,这些视觉手段在获得强烈效果的同时也折射出弗洛伊德作品的独特审美趣味。无论是肖像还是人体构图往往都以充满整个画面的方式呈现,人物主体构图饱满,几乎超出画面边界,画面形象产生一种强烈的视觉逼迫感与不平衡感,造成画面具有夺框而出的精神张力。画面的形式语言同精神内涵有机结合,从而拉近了观看者与作品的心理距离,欣赏者直接与画面产生对话与交流,足以让人产生审美震颤。
《入睡的头像》 1962年
进入20世纪80年代晚期后,弗洛伊德在用笔上更粗犷、不再完全拘泥于对象的形体结构限制,用笔显得极其洒脱与自信。在弗洛伊德的人体刻画中身体的局部如头部、关节、乳头等地方较中期绘画更注重肌理感,往往以颗粒状的粗糙肌理形式表现,不再拘泥于局部细节的描绘。在弗洛伊德的笔下,我们看到的是实实在在、精神与肉体相结合的真实的人体。在这一时期,其作品画面变得更具张力,透着勃勃生机,色彩处理上沉稳凝重,人物造型饱满、结实,具有气韵生动的效果。这种真实的人体并不拒绝真实人体中“丑’的品格或意味,通过这种真实的图式的视觉张力彰显出审美震颤。在作品《画室(夜晚)》中,横躺在画面下端的巨硕的女人体与后面坐着的瘦削的女人形成了很强的对比,使其有一种要冲破画面直逼视野的震撼力。裸露的肉体像充气皮球一样在目光下毫无保留地摊开,一大堆肉、皮肤、四肢、乳房等性器的混和体,赤裸裸地向观者袒露着。这种率直坦然的人性展露,直逼观者的心灵。笔触交错相叠,抑扬顿挫,色彩相互溶透,浮雕般干涩的肌理,尤其是女人胀鼓的乳房和腹部大有胀破之势,使人无法忍受喷发前的惊惧。这种视觉上的冲击力和震撼力,是其早期和中期作品所未能达到的。在弗氏晚期作品中,人物神情及心理活动更趋安详、静穆、深沉,与前期的惊惧、冷漠、不安的心理刻画形成对比。这一时期的作品肌理厚重,笔法苍劲有力,形神兼备,称得上是写实绘画中的经典之作。例如在作品《与布赖德格鲁姆》中,男人体结实有力,肤色黝黑,仰面横躺,表情安详,似在沉睡,女人体娇小纤细,肤色白晰,神态娴静平和,仿佛沉浸在美妙的梦境之中。二者共处一室展示出人性深层次的和谐,使作品具有了更深的精神内涵。
《与布赖德格鲁姆》
《画室(夜晚)》
弗洛伊德的作品《入睡的福利官》(1994年),从传统审美的角度来看,画中模特休·提利绝不会是艺术家挑选模特的理想人选。休·提利是一名身材臃肿、体重严重超标的肥胖女子,可见弗洛伊德挑选的标准与传统审美截然不同。卢西恩曾说过“偏好不寻常的人,或者奇怪的比例。”提利被卢西恩亲切地称作“大个儿休”,他“很明白如何让她这样的尺寸显得壮观,她正好能展示人们从未看过的一面。”《入睡的福利官》这幅油画被人们认为是弗洛伊德写实主义非凡能力“大胆而令人难忘的例证”。正是由于弗洛伊德的油画作品具有如此强烈的风格特征,而受到了藏家的追捧。有评论家认为,弗洛伊德的绘画作品重新定义了肖像画和裸体的概念。通常艺术家画肖像更愿意表现出人美好的一面,但他用直观的现实主义表现出了人残酷的真实,用一丝不挂的肉体表现出人性最真实的一面。在《入睡的福利官》一画中,模特提利赤身裸体横躺在沙发上,一边脸枕着沙发扶手被挤压得变了形,左胳膊扶着沙发靠背,右手惬意地托住沉甸甸向下垂的乳房——这个重128公斤的女性身体只能说是一堆肉,无论如何引不起观者的欲念。弗洛伊德对模特儿的要求与众不同,他要求模特儿“绝对令人感到震惊”,甚至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遭人憎恶。这是由于弗洛伊德“喜欢他的女模特儿是裸体的、未经修饰的”,以最真实的方式出现在画中,表现出的视觉图式却具有震颤的视觉张力。弗洛伊德的绘画产生的视觉张力,使观看者获得审美震颤的心理效应。这种极端美学体验的实现,除了构图、色彩以外,直逼观者心灵的画面视觉符号——笔触的生动运用也是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油画通过不同形状的笔触语言表现对象,笔触形状变化依据笔头形状(如方型、圆型笔)、笔锋运用、行笔方向、行笔力量以及笔毛的特性而定。笔触就好比词汇和语言的关系,画家通过富有个体特点的笔触形状产生的情感十分丰富。如圆点呈现出圆润感、运动感、平和感……不规则形状的散笔点有激情感、粗糙感、发散感……规律的笔触可形成强烈的节奏感。如凡高的油画正是利用明显的笔触,通过具有方向性的厚重笔触来表现艺术家的个体情感。正如卡希尔所说:“一切人类的文化现象和精神活动:如语言、神话、艺术和科学,都是在运用符号的方式来表达人类的种种经验。”[9]“艺术就是将人类情感呈现出来供人观赏,把人类情感转变为可见或可听的形式的一种符号手段。”[10]色彩、构图、画面形象、笔触等正是弗洛伊德构建其油画的重要符号体系。借助这种绘画符号获得了个体独特的审美诉求。
3.人性艺术中的自我精神救赎
纵观西方绘画的发展历程,对人性精神的关注一直成为左右西方绘画的一条主线。虽然到了近现代,西方绘画发展呈现出多元化局面,从浪漫主义、印象派、后印象派、野兽派、表现主义、立体派、未来派、抽象主义、超现实主义、波普艺术到观念艺术,西方绘画走向极端,甚至有人惊呼“绘画死亡了”,但是,仍有不少以弗洛伊德为代表的当代艺术家重拾精神救赎与人性主体进行艺术创作。进入20世纪以后,随着人类文明迅猛发展,各种哲学观念的迸发,精神与人性自身危机再一次暴露。两次世界大战的爆发是这一时期人类精神危机的集中体现。恐惧、紧张、迷茫、失落、忧郁、世俗、自私以及人与人之间的疏离、冷漠、仇恨等使艺术家以独有的方式开始重新审视世界。在具象绘画中,弗洛伊德、巴尔蒂斯、培根等大师都进行了对人性的探索与重新思考。
弗洛伊德是西方当代新写实主义风格最重要的代表人物之一,他用画笔直逼人性中最真实的一面,将绝望、空虚和无助等情绪传达出来,其中人体绘画将赤裸裸的人性带来的精神震撼传达给每一位观众。他的作品在艺术内涵与油画语言的表达上为日渐冷落的架上写实绘画注入了新的活力。对绘画的迷恋,促使弗洛伊德在漫长的艺术生涯中始终都没离开过画布,也无视国际艺术风起云涌的变化,其美学品格与绘画观念在坚定的绘画行动中得到最好的诠释。“我期望我的画属于人们,而不只是像他们。我不要那种类似的像,而是要将他们描绘成一个行动者,我所要画的正是人体自身的运动”。弗洛伊德将他的视野主要集中于室内,意味着他从最亲近的事物中获得对生命存在的领悟。对技巧与样式的学习和创新并不是最难的,真正打动观众心灵的因素终究是作品内在的精神性,即艺术家的深切感受和所表现的思想情感。关注身边的朋友,特别是对亲人(女儿、儿子、母亲、父亲)的直接描绘,作品渗透出的人性关怀成为弗洛伊德的绘画作品获得广泛认同的重要因素。在他的作品中对模特儿毫无矫饰的描绘,总是深入对象的灵魂。在对人性本质痛苦思考的同时,自然地完成对自我精神的救赎,这使弗洛伊德的绘画作品往往带着冰冷的现实色彩,画面凝重而不呆滞。卢西恩·弗洛依德以独特的视角和特定的艺术语言,创作了超真实的普通人的形象,这正是画家的非凡之处。
《入睡的福利官》 1994年
4.结语
弗洛伊德的绘画以超真实的视觉张力表现出震颤心灵的视觉张力,来解读身边每个真实的人体和他们的精神世界。弗洛伊德曾说:“由生活入手进行创作从未阻碍我,相反我感到更自由,我能掌握专横的记忆所不允许的主动权。我希望自己的作品再现真实,但不是机械的再现。”弗洛伊德的作品总是从人性的本质来表现人们的生存状态和生命形式。他从非常规的视角入手,通过刻画人物的内心世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以及人们在特定环境和氛围中的情绪来表达他理解的真实状态。弗洛伊德的艺术风格具有如此强烈的感染力,以致他的作品甚至会使人感觉到不安或受到侵扰。就像卢卡奇所说的,从艺术的本质来看,艺术是人类认识自身和支配自身命运的有效途径。艺术家以自己的作品塑造表现了自我意识的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是来自于艺术家的生存世界。艺术世界又不完全雷同于现实世界,它是一种对立于现实世界的一种完美的存在形式。艺术世界体现着人类理想的本质追求,通过艺术作品和现实世界的对比激发人类去改变自己的命运,提高人性的程度,体现着人类对于完美的人性的美好追求。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在弗洛伊德的艺术特别是人体绘画作品中看到人性复归和精神救赎的光芒。这是其绘画作品的灵魂并构成了弗洛伊德艺术的美学品格。
注释:
[1]Lawrence Gowing,Lucian Freud.Thames and Hudson Ltd.[J].London,1992:153.
[2]劳伦斯·戈文,范迪安译.卢西恩·弗洛伊德[J].世界美术,1989(4).
[3][美]苏珊·桑塔格,艾红华、毛建雄译.论摄影[M].长沙:湖南美术出版社,1999.14.
[4][美]勒内·韦勒克,奥斯·汀沃伦著,刘象愚等译.文学理论[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5.165.
[5]朱迪恩·椅林斯著,诸迪译.卢西恩·弗洛伊德的油画技法[J].世界美术,1990(3).
[6]戴希斌,靳保平著.细雨泰晤士河畔——吕希安·弗洛伊德访谈记[J].西北美术,1996(1).
[7]朱迪恩·柯林斯,约翰·弗尔什曼、大卫·钱德勒、大卫·A·安法姆著,诸迪译.现代绘画技巧[J].世界美术,1990(3).
[8][英]罗伯特·休斯著.张英超译.路西恩·弗洛伊德的油画艺术特色[J].美苑,1992(3).
[9][美]苏珊·朗格著,刘大基、傅至强、周发祥译.情感与形式[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6.3.
[10]同[9],8
本文为2014年度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资助项目《中国当代艺术中的“调侃与反讽”文化研究》(项目批准号:14YJC760039);2015年安徽省教育厅高等学校省级质量工程项目《应用型艺术高校专业课程考评模式改革与质量评价体系研究》(项目批准号:2015jyxm732)阶段性成果。
刘永亮安徽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讲师北京电影学院访问学者
王力平安徽新华学院动漫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