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之苦》
2016-08-25朱白
朱白
年纪大了的爸爸妈妈正在准备离婚,而且这离婚不是因为吵架提起来的,是妈妈在非常理智的情况下提出的。正是在这样简单而又有点沉重的家庭结构中,导演山田洋次给予了人类基本的大爱。山田洋次更愿意将心力放在那些平凡甚至平庸的小事上,一件小事就是一件小事,它大多不会成为一桩巨大事变的导火索,但会成为影响一家人的一把钥匙。不管是悲苦还是乐观,反正都是活着,而“活着”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唯一的意义。
《家族之苦》的一点背景
毫无疑问,我们正生活在一个极具变幻和颠沛的时代。人们在日新月异的物质膨胀生活中,竟然越来越丢失自我。一方面,我们确实正在经历着一个正在腾飞的时代,科技高速发展,物质前所未有地丰富,但也正在验证着某种越丰富越贫瘠的悖论;而另一方面,我们也经历着在以往时代中罕见的颤抖不安,精神匮乏的同时,心理上也在历经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空虚阶段。到底什么才是幸福,而幸福的定义该由谁来定义,今天的我们除了穷与怕,更多的还有一种没有着落的空洞感。
讲究生活品质、精神愉悦的人群多了,但多数无非也是在旅行、长跑、逗狗中得到一点可怜的满足感。总之,不快乐和充满危机感的人群在膨胀,但远不及精神空虚不知所谓的人群更主流,这是事实。
与我们熟悉的困境相比,好像日本已经走出所谓的空虚泡沫阶段,不管是贫瘠乏味还是萧条紧张,他们都能以种极其淡定的神态去面对。这是日本电影中最为常见的一种现实描写。那些家庭中简单乐观的微笑,下班后小酒馆里的轻松放肆,亲人之间悲而不伤的动情,都成了我们观望隔壁邻居的直接感官。
琐碎的生活,成了老导演的终极命题
在八十五岁的老导演山田洋次的新作《家族之苦》中,那个毛糙的女婿在把自己的岳父气晕被救护车送进医院之后,竟然开始着手布置岳父的灵堂诸事。他像是一个真正的乐观主义者,同时也将日本当代人的悲喜状态极其幽默地表现了出来。在这个老两口和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的家族中,模糊了阶级和社会身份,只是简单地交代老头是工薪阶层,大儿子在公司忙碌,小儿子是调音师,女儿女婿也差不多,这样一个家庭中悲苦或者富足都谈不上,他们过着简单的生活,却经历这人世间相当复杂而难解的一个个困境难题。
影片中罕见地将婚姻困境指向了老年人,退休之后的老太太参加了文学创作班,进而对生活展开了自己的想象和预期。老太太突然有一天在风平浪静一切如昨日的情形下提出离婚,大儿媳和女儿一家决定召开家庭会议,商量和研究父母要离婚的这个麻烦。
老太太理由非常值得同情,她觉得照顾了这个家一辈子,原来觉得老头的一些习惯没什么,但现在看着烦,她有了更好的生活设想,比如跟同为文学创作班的一个同学去乡下过田园牧歌般的生活……当她对离婚非常坦率地提出时,当她面对新生活的向往时,你一点不会觉得难堪或者做作,这大概就是经历过生活复杂和跨越了简单物质生活之后的从容和豁达吧。
真相不是大悲大喜,而是那些琐碎而折磨人的小事儿
山田洋次构建了一个简单但并不轻松的家庭结构。大儿子结婚生子,跟老两口住在一起,他们虽然看上去和谐,但也经常会有些小误会。嫁出去的女儿有一天则跑回来说要离婚,一张生无所恋脸的爸爸不耐烦了,反而过来劝女儿离婚就离婚吧。女儿懵掉了,反过来质问爸爸还是不是爸爸,怎么会这样对自己的亲女儿说话。
老头被冒失的女婿搞烦了,就对他说自己的女儿不是什么优秀的妻子,自己也真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娶这样一个女人……女婿自然更加懵逼了,他同样也是反问为什么会这么说自己的妻子和他的女儿。
正是在这样简单而又有点沉重的家庭结构中,导演山田洋次给予了人类基本的大爱,即,对那些臃肿的家庭伦理给予起码的尊重,还能对那些生活中的琐事给予真正的人文关照。山田洋次在平淡的戏剧冲突中已经对于平淡有了相当得心应手的理解和处理能力,他更愿意将心力放在那些平凡甚至平庸的小事上,一件小事就是一件小事,它大多不会成为一桩巨大事变的导火索,但会成为影响一家人的一把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