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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军在云南藏区实施的民族与宗教政策

2016-08-24迪庆州文物管理所和冬梅

今日民族 2016年7期
关键词:迪庆藏民贺龙

□ 文 / 迪庆州文物管理所 和冬梅



红军在云南藏区实施的民族与宗教政策

□ 文 / 迪庆州文物管理所 和冬梅

编者按:红军在云南藏区休整期间,以严明的纪律,令人信服的民族宗教政策,赢得了藏区人民的支持和信赖,为继续北上与红四方面军会师,获得了有力保障。红军当时的做法和经验对于当前云南建设民族团结进步示范区和把云南藏区建设成为“全国藏区跨越发展和长治久安示范区”、美丽云南藏区,提供了宝贵的启示,树立了光辉的榜样。

1935年10月,国民党调集130余团的兵力对湘鄂川黔根据地进行围剿,企图消灭中国工农红军的三大主力之一——红二、六军团。对此,军团领导决定撤离湘鄂川黔根据地,打到敌占区并且北上抗日。1935年11月19日,红二、六军团告别湘鄂川黔根据地从湖南桑植出发开始长征。1936 年4月24日,红二、六军团摆脱尾追的敌兵,挺进到滇西北的金沙江岸,用四天三夜的时间北渡金沙江,进入云南迪庆藏区。同年5 月13日离开迪庆,历时19天,这是二、六军团长征途中进入藏区的第一站,也是停留时间较长的一站。

初到遇险 困难重重

红二、六军团刚到迪庆时,藏民对红军有很大的误解,见红军到来纷纷躲避起来。

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因为当时迪庆比较特殊的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迪庆境内雪山林立,海拔较高(中甸县城海拔3300米),气候严寒(年平均气温5.5℃),自然环境恶劣。且当时的迪庆尚处于奴隶社会末期、封建社会早期,当地人的生活水平还很低,思想也极其封闭落后。红军的到来对于广大迪庆藏民来说完全是新生事物。同时,迪庆藏民全民信仰佛教,宗教观念已深入到藏民的思想感情和日常生活中,世代绵延形成了一股牢固的传统力量和思想意识。当年红军真切地写道,“番民(藏民)极迷信宗教,他们信仰释加牟尼的喇嘛教,每家只留一个男子在家其余都要出家当喇嘛,甚至一个男子也不留只留一个女子去找‘上门汉’来主持家务”。浓重的宗教色彩使藏民对红军的到来产生了很大的心理防范。

另一方面是由于国民党政府和少数上层土司喇嘛的误导。红军长征期间,国民党大肆宣传“红军是赤匪”“红军共产共妻”“红军要杀人灭教”“红军来了要抢走牛羊”。加之,军民双方的语言障碍,给双方相互了解和沟通带来了许多的不便。多数不明真相的藏民纷纷带着财物躲上山,唯有老弱病残留在村里,他们用异样的眼光看红军,从心理、情感上十分地惧怕与仇视!既不和红军说话也不许红军上井抬水,拒红军于门外。1936 年4月,迪庆土司头人汪学鼎奉国民党将领安恩溥指令,率民团在干岩房阻击红军,给红军带来了很大的伤亡。还有少数上层反动土司喇嘛利用他们的统治权力和影响暗地进行破坏活动甚至公开组织反革命武装。1936年,东竹林寺水边活佛与得荣头人率领的反动地方武装,在尼西上桥头资纳腊垭口阻击红军,五师参谋长汤福林、连长肖学志和数十名战士英勇牺牲。

消除隔阂 建立信任

针对以上遇到的重重困难,以贺龙为首的红二、六军团在迪庆实施了一系列民族与宗教政策,收到了良好的效果。

1936年4月30日,贺龙为首的红军首长一到上江乡格鲁湾,立即聘请翻译了解民情,询问迪庆藏区的详细情况。当地老乡向贺龙推荐了陆云鹤,红军在迪庆期间,陆云鹤一直为贺龙担任翻译。

另外,贺龙等红军首长在军团总指挥部中心镇公堂还接见了藏团、汉团、客商三行代表团,进一步聘请翻译、向导了解民情。在迪庆至今广为流传的翻译和向导还有:陶子胜、赵阿印、苗三元、潘永清、潘永灿、子庆科、恩世臣等,他们为红军忙前忙后,为军民双方的沟通交流做出了积极的贡献。

在迪庆期间,红军充分借助翻译和向导,通过走访群众、召开座谈会联欢会等形式,宣传党的民族政策。并且充分利用石墙、石板、石碑、崖壁、板壁等,书写和撰刻“抗日救国,抗日讨蒋”“番民们团结起来,组织番民独立军”“反对大汉族主义”“番人治番”“中国工农红军是中国人民的好朋友”“红军是番民(藏民)的好朋友”“番民们,不要听信谣言”“番民群众各安生业”“优待少数民族,保护信仰自由”等口号。

尊重藏民的宗教信仰是非常重要的一项政策。在迪庆期间,红军充分尊重藏族人民的宗教信仰,红军的总指挥部就设在中甸县城中心镇公堂(寺院)两侧的厢房,贺龙等红军首长带头不进大殿,派兵严格把守,严禁士兵入内。另外,红军提出“保护宗教”“尊重佛教,保护喇嘛”的同时,还规定了以下几条政治纪律:“(1)严禁进驻喇嘛寺毁坏经典、神像、祭祀仪器和侵犯寺院及僧徒。(2)尊重藏民的风俗习惯以及宗教信仰自由。”红军尽力做到不侵扰喇嘛寺庙,不动藏民供奉的神像、神龛、香炉以及一切念经设施;不进入神山、神林、神水地区,不撕动藏民贴在门上的封门“神符”、“红布条”及插在庙旁、寨边、山上的经幡。

萧克将军在回忆当年红军长征经过云南藏区时所实施的民族与宗教政策时也谈到:“……我们认真执行团结少数民族的政策,尊重他们的风俗习惯,为群众做好事,消除了他们的疑虑。到了中甸(今香格里拉)县城,那里有一座金碧辉煌的喇嘛寺(今噶丹·松赞林寺)。红军在周围派人警戒,加强保护……。藏民看到红军所做的一切,深情地说:“红军好像曾到过我们藏乡,尊重藏家的风俗习惯如同我们藏族一样……”

同时,广大红军指战员始终严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维护藏民群众的利益,做到秋毫无犯。在筹粮问题上,主要是对喇嘛寺及一些富户,通过宣传做工作请他们主动捐献食物及粮食几种方式。在撤离前,还专门召开座谈会、走访农户,对购买粮草、物品是否买卖公平,驻扎期间有无违反纪律等方面进行检查。红军克服寒冷、缺氧、饥饿、疾病、水土不服等困难,冒着高原的寒风,露宿在野外(今拉咱坝草原),许多红军指战员因此而冻伤冻死。红军喝碗水、吃块粑粑都照价付钱。有位红军战士枪走火,打死了翁水村腊咱列主家的马,红军领导亲自前去赔礼道歉,赔偿银元250块。驻阿努谷村的红军,为了给伤病员磨面,到8公里外的益松村阿斯家借了一盘手磨,用完后马上背去归还。

“中甸会议”后,红军规定了以下几条政治纪律:“(1)不准侵犯藏民的人身安全。(2)藏民不在家时不准进屋。(3)严禁在庄稼地放骡马。(4)买卖公平,不拿群众的东西”等等。还张贴了中华苏维埃人民共和国中央军事委员会湘、鄂、川、滇、黔、康军委会布告:

“本军以扶助番民,解除番民痛苦,兴番灭蒋,为民谋利益之目的,将取道稻城,理化(今理塘)进入川康。行军所至,纪律严明,秋毫无犯,幸望沿途番民群众及喇嘛、僧侣,其各安居乐道,毋得惊惶逃散。尤望各尽其力,与本军代买粮食,本军当一律以现金按价照付,决不强制。如有不依军令,或故意障碍大军通行者,本军亦当从严法办,切切此布。

主席 贺龙

公元一九三六年五月二日”

重视藏民上层人士的统战工作,明确规定藏区不打土豪,“保护土司头人的生命财产”,也是红军在迪庆藏区能得到广泛支持的一大法宝。

红二、六军团进驻中甸县城后,夏那古瓦(夏那为其家姓,古瓦为职务名称,负责保管寺内的青稞和跳神用的衣服)作为松赞林寺的代表三见红军商议。贺龙等首长热情欢迎接待代表们的每一次到来,并且向他们阐明党的民族、宗教政策和红军的来意,并先后给八大老僧写了两封信请代表转交:

“掌教八大老僧台鉴:

一、贵代表前来,不胜欢幸。二、红军允许人民宗教信仰自由。因此对贵啦嘛寺所有僧侣生命财产绝对不加以侵犯,并负责保护。三、你们需即回寺,照安大业。并要所有民众一概回家,切不可轻信谣言,自造恐慌。四、本军粮秣,请帮助操办,决照价支付。五、请即派代表前来接洽。

贺龙

一九三六年四月二十九日”

“本军将取道得荣、定乡进入川康,以兴番灭蒋,扶助番民独立,解除番民痛苦。仰八大老僧即动员骑兵两队,每队各为三四十人马,并各带武装,为本军做前驱,沿途与番民接洽大军通过事宜。本军到达得荣、定乡后,当将此两队骑将各赏厚资遣还。仰即遵照为要。

此令

主席 贺龙

五月三日上午十时于中甸城军分会”

在离开迪庆藏区前贺龙还亲自给夏那古瓦颁发了委任令:

“中华苏维埃人民共和国中央军事委员会湘鄂川黔滇分会委任令:

兹委任夏那古瓦同志为中甸城乡附近乡庄安抚和招待,全体军民并与本军全体红色军人,对夏那古瓦同志应加以保护和帮助,不得稍事非难是为至要。

此令

主席 贺龙

一九三六年五月”

军民情深 藏汉一家

红军实施的民族与宗教政策,打破了藏汉隔阂,消除了藏民的疑虑与戒心,那些躲起来的藏民陆续回家,各安其业,并与红军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

藏民亲眼目睹红军的言行举止后,深有感触地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好人,真是神兵天降。”后续部队进城时,群众自觉集队到南门加浪贡卡(现在金龙街)欢迎,并且积极主动地帮助红军,有的当向导,有的帮着找住房、买粮食等解决红军生活上的困难。更有甚者,直接把家里的粮食、油、肉、酥油、红糖等无偿送给红军。还有的藏民跟随红军北上,成为红军中的一员。许多妇女主动为红军背水扫地、缝补衣服、安排食宿,藏民们还用藏家人的风俗给在迪庆休整期间生病死亡的红军下葬。

藏族中上层人士也逐渐认识到,红军的一言一行并不像国民党宣传的那样恐怖,改变了对红军原有的戒备。噶丹·松赞林寺派夏那古瓦等八名代表,手捧洁白的哈达,背着青稞酒、糌粑,牵上牦牛(送去牦牛16头)、驮着礼物来到城里慰问红军,还邀请军团首长们莅临大寺观光。贺龙应邀到松赞林寺做客,受到全寺僧众的热烈欢迎,掌教八大老僧及30余名僧侣迎接贺龙一行进“直厅”(佛厅),并破例为红军举行“跳神”仪式,以表示拥护红军,愿为红军效力。

为帮助红军筹集粮秣,噶丹·松赞林寺打开仓库,背出二千多斗青稞(约六万余斤),还有牦牛、红糖、粉丝、猪肉等食物卖给红军。同时寺庙周边的村民和商贩也把青稞、盐、红糖等食物卖给红军。因此,红军在云南藏区休整期间筹集到十万余斤粮秣。这十万余斤粮秣来得实属不易,因为当时的迪庆高原农业生产力低下,百姓自己都难以为继,更何况是处在青黄不接的四五月。为保证红军顺利通过云南藏区,应贺龙要求,松赞林寺还派出人马陪送红军,直至红军离开云南藏区进入四川境内。

望着红军北去的背影,藏民们依依不舍。如今,在迪庆的金江、上江一线还流传着一首歌颂红军的小调《送别歌》:“哦,啊喂!红军来了苦变甜,江边人民齐欢畅(唱)。哦,啊喂!亲人红军要走了,江边人民舍不得。”

红军在云南藏区休整期间,以严明的纪律,令人信服的民族宗教政策,赢得了藏区人民的支持和信赖,既确保了红军顺利通过藏区,又在当地播下了革命火种,为党的事业从困难走向胜利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其倡导的民族平等、民族团结、宗教信仰自由等更为后来制定和完善具有中国特色的民族宗教政策提供了丰富的经验和直接的材料。

(责任编辑 刘瑜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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