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时光碾压成宇宙
2016-08-19笛子酱
笛子酱
第一次见到小宙,是高二文理分科后进入新班的第一天。
此前就有传闻,学校理科实验班的年级第一,不顾班主任横加阻拦,毅然选择读文。
“读文科怎么了,理科生都是搞技术的,文科人才都是搞管理的。”小宙站在讲台上意气风发,“以后要被我们管的人,凭什么瞧不起我们!”
一时间,教室里掌声如潮。
小宙的“文科生治人,理科生治于人”的言论传回她原来的班级,那群愤愤不平的理科生摩拳擦掌地要看她笑话:你倒是再考个第一看看?
分班后第一次月考,小宙的确考了第一,虽然政史地表现平平,但她数学满分,英语接近满分,足以在文科班傲视群雄。
小宙在看到我合上历史书,从第一个字哗啦啦背到最后一个字后,对我另眼相看,与我萌发出一段持续至今的革命友谊。
“你看,我只擅长分析,一背书就想睡觉。”她苦恼的样子让人很想打她。
后来,小宙轻松考上了人大,她学国际金融,作为文科生,已是就业最保险的专业了。
我们断断续续地联系着,直到我得知她大二转专业去读新闻,才急火攻心连夜和她视频。
“你简直有病。”我口不择言,恨不得把网上所有关于新闻专业毕业生的负面报道都打包砸给她。“新闻专业学了等于没学,没有一技之长傍身,毕业怎么办?”
她成功无视了我的火烧眉毛,轻飘飘地说了句:“我知道啊,不过,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简直任性。
一晃大四,传来小宙申请上哥伦比亚大学新闻学院研究生的消息,我刚考研落榜,正火急火燎地到处投简历,心里不是没有嫉妒。
为什么小宙这么幸运?想做什么就去做了,想做到就真的做成了?
就在我们都以为,小宙要入驻常青藤,和众多明星女友成为校友时,她又风尘仆仆地回了城。
我们在江滩见面,像高中时代考完试必去江滩散心时那样。
“我准备考本地的公务员了。”小宙告诉我。
我愕然。
“爸妈身体不好,我不能走远。”
常青藤呢?那自然要不了了。 “甘心吗?”我倚着江滩栏杆,对小宙的嫉妒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为她不甘。
“没什么好后悔的,”小宙清澈的眼里,看不到丝毫不甘,“纵然没有得到最想要的结果,我也享受了这追求的过程。”
“任性是该有个限度的吧。”小宙冲我一笑,心疼得我恨不得能帮她继续任性下去,到三十岁,五十岁,八十岁,一整个世纪。
不少人为小宙的命运感到惋惜,似乎得不到结果,一切付出就成了令人扼腕的巨大浪费。而我突然想起,十七岁生日那年,她送给我的一本书——霍金的《果壳里的宇宙》。
扉页上有她写给我的话:我即使被关在果壳之中,仍自以为是无限空间之王。
小宙姑娘,在付出的过程中,已经收获了终点的快乐。
那些令人羡慕的女孩子们,凭借的不一定是高于常人的IQ,而是她们敢于承担后果的勇气。你的梦想当然值得全世界为你让路,前提是后果好或坏,你能自己埋单。
即使遭到命运和时光的双重碾压,我也始终相信,小宙姑娘会一如既往的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