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首例试管婴儿当爸爸：生命之歌背后的人生传奇

楚哥

2016年4月23日上午，被誉为“中国试管婴儿之母”的中信湘雅生殖与遗传专科医院院长卢光琇教授欣喜地宣布，中国首例供胚移植试管婴儿罗优群与爱人通过自然怀孕的方式，生下一名健康女婴，系目前中国已经公开身份的试管婴儿中，自然怀孕生育的第一人。

中国首例供胚移植试管婴儿自然怀孕生子，不仅向世人展示了试管婴儿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学习、工作、结婚、生子，而且将成为中国试管婴儿发展史上具有历史意义的事件。更令人关注和好奇的是，罗优群现在的职业是什么，他的生命健康成长中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故事？为此，记者采访了罗优群与妻子以及他的父母和卢光琇教授。

试管里培育出来的乖孩子

1987年，常德某厂29岁的纺织女工罗世刚和罗志元结婚多年依然没怀孕，到医院检查为罗世刚输卵管堵塞。这在当时来说是比较严重的事情，意味着罗世刚没法生育。一个女人不能生育就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家人传宗接代的思想观念也让这对夫妇迫切想要生育一个孩子。为此，两人到处求医问药，可都没能解决问题。关键时刻，罗志元在长沙工作的弟弟从我国著名遗传学家卢惠霖教授处得知，像罗世刚这样的情况可以通过生殖辅助技术生育孩子——做试管婴儿。卢惠霖教授告诉他，1978年7月英国诞生了世界第一例试管婴儿，此后多个国家和地区都有了试管婴儿。我国虽然还没有做试管婴儿的先例，但正在研究这一辅助生殖技术的他愿意帮忙做这个手术。弟弟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哥哥嫂嫂，没想到哥哥嫂嫂当即表示愿意尝试一下。

不久，卢惠霖和女儿卢光琇为罗世刚做了试管婴儿手术，即分别提取罗志元和罗世刚的精子和卵子，用试管进行体外受精形成胚胎，然后将胚胎移植到罗世刚子宫。1988年6月7日，罗世刚在湖南医科大学附属二医院（现中南大学湘雅二医院）生下了体重3000克的试管男婴——中国首例供胚移植试管婴儿。卢惠霖教授高兴地给他取名罗优群，期望这个采用优生优育技术怀孕生下的孩子，长大以后智慧超群。

罗优群在医院里被母亲和护士像宝贝一样精心照看着，大家感觉他特别地乖，不哭不闹，十分可爱。此后，罗优群的成长便与他特殊的身份联系在一起。卢惠霖等医学工作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家里看望他，给他做身体检查，了解他的学习、生活等情况。罗优群读小学5年级时，多家媒体到学校采访，老师跟他简单解释了怎么回事——那是他第一次听说“试管婴儿”，以及他自己就是一名“试管婴儿”。罗优群十分好奇，放学后问父母是怎么回事，父母如实地告诉了他。刚开始得知自己的身份他有些难过，后来慢慢想通了，而且从心里感激卢惠霖教授父女以及父母给了自己生命。

在成长过程中，罗优群以试管婴儿代言人的身份阳光地生活在公众的视野下。15岁那年，他和父母以及卢光琇教授一起参加了中央电视台的《新闻会客厅》节目，向全国人民公开了自己“试管婴儿”的身份。此后陆续有媒体记者前来采访，他和父母都毫不忌讳。

罗优群读初中时，父母双双下岗，一家人的生活开支以及他的学杂费全靠父亲帮别人开车维持，压力可想而知。但令罗志元夫妇高兴的是，小小年纪的罗优群十分懂事，乖巧听话，调皮捣蛋的事情他一概不做，一门心思读书。从小学到中学，他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班上前几名，年年都拿奖学金，多次获得学校的各种表彰奖励。

重回出生地研究“试管婴儿”

2006年上半年，罗优群以优异的成绩从常德市第一高级中学毕业。在填报高考志愿时，他的第一志愿就是中南大学湘雅医学院，而且填报的另外两所学校的志愿也都选择了医学专业。

班主任老师和爸爸妈妈问罗优群为什么做出这样的选择，罗优群毫不犹豫地说：“我从小就是医生培养出来的，学成之后要像卢光琇奶奶那样去帮助那些不能自然怀孕的人实现生育孩子的愿望。”

学校老师和爸爸妈妈对罗优群的这个选择都表示非常支持，卢光琇教授听说后更是十分高兴。

其实，罗优群自从懂事开始就一直和“制造”他的卢光琇教授保持着密切联系。每年三八国际妇女节，他都会给卢光琇奶奶发短信祝贺节日快乐。卢光琇奶奶对他也格外关注，屡次资助他。罗优群十岁生日那天，卢光琇奶奶特意邀请包括罗优群在内的两个得意“作品”（另一个为试管女孩章皿星）在长沙开了个生日庆贺会。

2006年8月，正在家里帮父母做事的罗优群接到邮递员送来的高考录取通知书——他被湘南医学院临床医学专业录取。儿子考上大学了，罗志元夫妇别提有多高兴。可高兴的同时他们也为儿子上大学需要不少钱而发愁。

得知这一消息，卢光琇教授主动给罗优群送来了1万元助学金，并意味深长地说：“你学的是临床医学专业，毕业后可以来找我。不过日后想成为我的学生，我可不会开后门，要凭真本事。”与此同时，一些社会爱心人士也表示愿意资助罗优群上大学。

2008年6月，即将进入大学实习阶段的罗优群进入卢光琇教授的生殖研究所实习，重新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他说这是自己梦寐以求的愿望，如果将来能跟着卢光琇奶奶从事试管婴儿研究，“制造”出更多像他这样的试管婴儿，那将是一件十分有意义的事情。

罗优群大学毕业后正式来到中信湘雅生殖与遗传专科医院工作，成为曾经“创造”他的卢光琇教授的助手，在试管婴儿实验室从事精液的常规分析和优化，以及体外授精研究等工作。2011年，他又成功考取了卢光琇教授的研究生。更让他高兴的是，两年后女朋友王琳也放弃了郴州中医院的工作，来到中信湘雅生殖与遗传专科医院生殖中心试管婴儿实验室，和自己一起造福其他家庭。

王琳是罗优群的大学同班同学，这个漂亮的郴州妹子虽然家庭条件不错，但她一点也不势利，心地特别善良，不但学习成绩优异，而且还乐于助人。罗优群打心眼里喜欢王琳，又担心她对自己的试管婴儿身份不能接受。一个周末的傍晚，罗优群把王琳约到校园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来，大胆地表白：“王琳，我很喜欢你，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吗？”王琳红着脸答非所问地说：“我喜欢你在篮球场上的帅气……”

就这样，罗优群和王琳确定了恋爱关系。听说女儿的男朋友是一个试管婴儿，王琳父母开始表示反对，担心他们结婚后不能正常生育孩子。为了确认能像正常男人一样结婚生育，罗优群特地去做了一个身体全面检查，医生告诉他这种担心是多余的，他的各项生理指标跟自然生育成长起来的男孩子没有任何区别，身体没什么异样，非常健康。疑虑打消之后，王琳的父母总算是同意了。

在中信湘雅生殖与遗传专科医院生殖中心，罗优群和王琳每天都要工作12个小时。罗优群说，目前至少有3万例试管婴儿的诞生有他和妻子的参与，每做成功一例试管婴儿，他都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

爱妻自然受孕生下亲女儿

2015年6月21日，27岁的罗优群和王琳在常德市国贸大厦金龙玉凤大酒店举办了热闹而又简洁的婚礼。婚礼现场，身着白色西装、胸前佩红玫瑰的罗优群与身着白色婚纱、头戴红玫瑰的王琳手挽手，在司仪的引导下对双方父母行完鞠躬礼以及他们夫妻对拜、交换戒指之后，还对“创造”了自己生命的卢光琇教授以及两位帮助过他的爱心人士表达了谢意。

原来，在准备回老家常德举办婚礼之前，罗优群就和王琳私下商量，一定要把曾经帮助过自己的恩人都请到他们的婚礼现场来，一是当面向他们表达感激之情，二是让妻子王琳也认下亲人。为此，除了一手“制造”自己的卢光琇教授，罗优群还经过多方打听，还把曾一度失去联系的曾资助他上大学的常德企业家高新华和一直给予他精神上关怀的岳阳爱心人士殷冠勤也一并邀请来了。

婚宴上，夫妻俩当众表示，一定会好好珍惜今天的美好幸福日子，互敬互爱，努力工作，争取在人类生殖工程领域干出好的成绩，以此回报养育自己的父母，回报亲戚朋友、左邻右舍以及关心支持他们的社会各界人士。休完婚假，两人很快就回到单位，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不久，王琳怀孕了，卢光琇教授以及单位的其他领导同事都劝她早点请假在家休养，但王琳却委婉地谢绝了，说生殖中心人手紧张，如果自己提早休假会耽误工作的。直到临产前的一个月，她才请假在家保胎。

王琳自然怀孕，让罗优群异常激动。这也进一步证实了他这个试管男人是可以结婚生育的。虽然家里有双方父母照顾妻子，但罗优群还是兴奋得每天一下班忙这忙那，烧茶做饭、洗碗拖地，给妻子做好吃的补充营养，俨然一个家庭妇男，让王琳好不感动。在王琳眼中，罗优群这位快要做爸爸的大男孩还是那么可爱，他有时会把耳朵贴在她挺起的大肚子上听孩子的呼吸声，甚至还会哼着儿歌给孩子听……

2016年4月20日，对于罗优群来说是一个永远难忘的幸福日子。这天22：20，他的妻子王琳在中南大学湘雅三医院妇产科顺利生下了一名体重3.12公斤的女婴，母子健康状况十分良好。女儿的到来，把初为人父的罗优群给乐坏了，每晚他都陪护在妻女身边，白天又跑去超市买婴儿用品，忙得不可开交。

当年，罗优群的名字是卢惠霖教授取的，现在女儿的名字是卢惠霖的女儿卢光琇教授取的，名叫罗忆霖，意思是不忘记当初主动提出给罗优群母亲做试管婴儿手术的遗传学泰斗卢惠霖。罗优群很喜欢卢光琇教授给女儿取的这个名字。他说女儿是自然生育的孩子，跟他的特殊身份不同，从医学研究角度上来说，没必要再像他一样受到那么多的关注。作为父亲，他希望给女儿更多的呵护。

4月24日早上6点，湘雅三医院新生儿科。新手奶爸罗优群结束一宿的陪护，面露疲倦，但依然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眼前是出生4天的女儿。女儿长得像他，眉目舒展、面容清秀。从23日下午开始，很多“恭喜”的电话短信涌入他的手机，微信里有一个“胚胎学家群”，同行们都热情地祝贺他。罗优群翻着手机，咧嘴微笑。父亲身份初来乍到，但“标志性意义”却伴随他的成长。对于28岁的罗优群来说，前者需要练习，而后者，早已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罗优群说，对于试管婴儿的考察，要延续三代，“也就是说，我孙子跟我一样健康，才能最终说明我这个试管宝宝是成功的。”

“罗优群能够和妻子自然孕育孩子，对广大试管婴儿家庭而言，无疑是一个十分振奋的消息。”曾经和父亲联手“制造”了我国首例供胚胎体外移植试管男婴罗优群的卢光琇教授告诉记者，试管婴儿技术在中国已经走过将近30个年头，人们从一开始的怀疑、不理解，到如今普遍接受，是社会进步的结果。由她带领的中信湘雅生殖与遗传专科医院，2015年试管婴儿治疗周期超过3.5万例，在高龄患者比例持续攀升的情况下，平均妊娠率仍接近64%，已成为业内公认的治疗规模最大、平均妊娠率最高的试管婴儿治疗中心之一。

编辑 贺长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