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瓦上的故乡
2016-08-13乔兆军
乔兆军
走在村子的碎石路上,故乡的青瓦房还在,一片片青瓦像秀眉像弯月,在夕阳的映照下,青的那么从容,闲散。
青瓦有著最简洁的诗意,一片片顺着房顶层层叠放,像鱼鳞。阳光穿过瓦缝,投出好看的光线,细小的灰尘,在光线里跳跃。落雨的时候,雨像调皮的孩子,在瓦沟间蹦着台阶,一级一级,余韵袅袅。
最后汇集在一起,在檐下挂起了一条条银丝,风一吹,雨线就曼妙地摇摆起来。
想起小时候,青瓦给我带来极多的乐趣。发现了巴掌大的破碎青瓦,宝贝似的捡了来,玩一种“跳房子”的游戏。即便再小的碎瓦,也是我们的爱物,用砖头轻轻砸成五分钱的硬币一般大小的“瓦籽儿”,一群孩子围坐在一起“抓籽儿”。更有调皮的男孩子,用碎瓦打“水漂”,瓦片在水面上轻盈掠过,一串串涟漪随之荡漾开去。青瓦丰富着我们的童年。
参加工作后,我仍然对青瓦有一种莫名的依恋。青瓦屋冬暖夏凉,烈日炙烤下,将燥热的身子移居于白墙青瓦的老屋里,一种凉意便倏然地袭来。这种凉爽没有风扇的生硬,也没有空调的霸道,就那么丝丝如缕,润物无声,让人身心舒坦。雨雪霏霏的冬季,只需一个飘着菜香的火锅,一家人围炉而坐,屋内便是一个温暖如春的世界。
故乡是一幅生动的木刻画,通常是父亲坐在台阶上抽烟,安静得像一块儿石头。母亲在灶屋烧饭,腾起的烟火,从青瓦的缝里逸出去,与白云融合在一起,绵软得让人温暖而踏实。那些糙米五谷、萝卜青菜,在母亲的侍弄下,总会飘出诱人的香味,令人垂涎。
年长日久,有的瓦被淘气的猫蹬得疏松了,被时光敲击得破碎了,瓦缝里长出了瓦松,瓦沟里落满了树叶。父亲请来瓦工检瓦。检瓦的师傅把屋顶的瓦拿开,清理干净,再换上一部分好瓦,检好的瓦屋又开始忠实地为我们遮风挡雨。
泥土做成的瓦坯,晾干,再历经火炼,即可涅槃成青灰色的瓦。我们说秦砖汉瓦,瓦的历史悠久,但它多是与最简单最平实的乡村联系在一起,一种勤劳和真诚,永恒地闪烁着神圣的光。
(邱宝珊摘自《法制文萃报》2016年1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