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

曾少令

读到诗经“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突然泪流满面。

往昔，心微微蹙动，奈何情已远，人已去。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往日已不可追。

张爱玲说，回忆这东西若是有气味的话，那就是樟脑的香，甜而稳妥，像记得分明的快乐，甜而怅惘，像忘却了的忧愁。

忆往昔，如梦寐。往事是尘封已久的旧事，重拾起，却如梦般若隐若现，似轻纱，让人忍不住欲要伸手抚摸。记忆中，总有那么一个人，是你唯一鲜明地存在脑海里，像绿叶上的露水，幻化成思念的泪滴，一陣儿惆怅，欲语又还休；又像光明赐予的夜光杯，散发出清辉的光芒，一阵儿欢喜。回忆是痛苦并快乐着。

到不了的是永远；永不了的是曾经。曾经，和某些人执手相爱，爱得天昏地暗，甚至是像发了疯、着了魔般的爱，许下生死相依。却不曾想有一天，突然狠下心来说要分离。刹那间，不是不爱，亦不是移情别恋，而是爱太累人，承受不起。每每回忆，如果爱下去，会怎样？会相信地久天长？结果也无关紧要了。至少，年少尝过的千百种滋味，每当回忆起来，依然会再次身临其境般，甜里裹着忧伤，那是带有青春的印记，不过是青春里的一霎烟火。

人若是没有了回忆，他的生活定是苍白无力和悲哀的。

往昔，犹如一张张老照片，沾染了岁月的气息和青春的痕迹，定格在某一瞬间，却足以引起我们无限的怀念。总喜欢有些旧的东西，复古而典雅，像是游弋于今昔的前世孤魂，一刹那，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我深深迷恋，爱不释手，认定她就是我前世今生的幻化。

记得爷爷喜欢拉二胡，如泣如诉，以至于那些纤维一样又细又脆弱的二胡调子始终萦绕在我童年的记忆里，牢牢系住我对爷爷的思念。心里不禁升起一股暖流，仿佛那些美好的日子没有远逝，鲜明地存活在我的记忆里，那么近，那样悦耳动听。

那些淡淡的痕迹，浅浅的哀愁，岁月终会让你忘掉它。天知道，曾经沧海难为水，你仰着头看，只是不让眼泪流下；风记得，曾经风动桂花香，你闭上眼闻，只是不使心灵负重；雨懂得，曾经望断归来路，你侧着耳听，只是不想思绪乱飞……曾经撕心裂肺的疼痛，肆无忌惮的青春、伤心欲绝的痛苦反而历久弥新，已成为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挥之不去，却赠予我们一份弥足珍贵的记忆。

回忆若能下酒，定是香气袭人。往昔可作一场宿醉，让人如痴如醉。等酒醒之后，追忆似水流年，鲜衣怒马，年华果腹，与寂寞畅饮，无需更多的言语，隔着光阴的河流，一个转身，从此相忘于江湖。

岁月无痕，白驹过隙。纷纷扰扰的人世间，往事如昨，每每回忆之时，不一定能证明谁对抑或谁错，却一定让人看透很多人与事。就这样，一厢情愿与记忆交流，喃喃细语。曾经伤害过你的人或事，纵使他在你的记忆里留下痕迹，你曾流过泪、淌过血，掏出心来爱他，却换得个遍体鳞伤。不要再纠缠不清，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算了吧，忘了吧，让春风吹干你的泪水，让阳光抚平你的疼痛，永不再见。

重温旧时的记忆，你会发现，山一程，水一程，曾经伤害过你的人和事，原来是那么微不足道；风一更，雪一更，渐行渐远渐老去，曾经费尽心思想要忘记的疼痛，蓦然回首，一切终究不过是过眼云烟、云淡风轻，却原来，它叫做成长。

异常喜欢一句话——往事浓淡，色如清，已轻。经年悲喜，净如镜，已静。往昔，不是只一味地沉浸在怀旧的隧道里，感时伤怀，伤春悲秋。而是教人在回忆往事的同时，过好当下的生活。树欲静而风不止，心态安好，幸福则长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心态放宽，幸福则永驻。

（编辑 思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