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县方言词语与普通话词语比较
2016-08-08田雨
田 雨
(湖北大学文学院 湖北武汉 430000)
房县方言词语与普通话词语比较
田 雨
(湖北大学文学院 湖北武汉 430000)
房县位于鄂西北,古称“房陵”,因“纵横千里,山林四塞,其固高陵,有如房室”而得名。隶属于中原官话鄂北片区的房县方言与普通话相比,有很多独特之处。本文从词语角度入手,采用了田野调查法、对比分析法、文献法等方法进行比较研究。通过采集房县主城区的不同年龄阶层、不同群体的具有代表性的方言,归纳总结后从词音、词形、词义三个角度与普通话进行对比,以期在受普通话冲击,使得方言流失严重的当下,能对房县方言有进一步认知。
房县方言 词语 普通话 比较
现代意义的汉语方言学研究,应该是从20世纪初期北京大学民谣收集活动开始的,当时欧洲语言学理论和方法被介绍到中国,一些学者在收集民谣的过程中,逐渐发现方言本身研究的价值和任务,受此影响,1928年国立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学研究所成立,开始调查方言。持续到现在,方言研究仍是语言学的一个热点,不过由于种种原因,位于鄂西北地区的房县方言研究几乎是一片空白。房县幅员辽阔,在同一方言区下又有各自不同的特点,本文主要探究的是房县主城区的代表性方言,同时参考了其他地区方言词汇的研究,与普通话的词语进行了比较,在对比中更好地呈现房县方言的独特魅力。
一、词音比较
词音指词语的读音,是词语的物质外壳。在汉语方言研究史上,词音的研究一直是举足轻重的一部分。房县方言中存在很多与普通话不同的词音现象,如文白异读、合音、颤音等。词音的不同显出了房县方言独有的特色。
1.文白异读
文白异读是汉语方言中一种特有的现象,一些汉字在方言中有两种读音。一种是读书识字所使用的语音,称为文读,又叫读书音、文言音或者字音;另一种是平时说话时所使用的语音,称为白读,又叫做说话音、白话音或者话音[1]。在房县的方言中,大量的存在着上述的这种现象,例如:
例字文读白读写xiě214Xiàng51解jiě214像
2.合音
合音是指两个或两个以上相连并用的音节融合为一个音节的现象,有些学者又称并音、减音、音节缩减、音节连并、音节合并等。[2]合音词是人们在长期的口语交流中,将一些原本是双音节或多音节、使用频率较高的词,连续快读快说拼读而成的单音节词,房县方言中就有不少这样的词。例如:在房县方言中,“不需要”的合音音同“不消”,即“需要”一词合音为“消”的音,但是只能在前面有否定词“不”的时候才能合音。例:
①早跟你说了你不~花这么大心思搞这个的,有什么用呢?
②你不~亲自来一趟的,多麻烦啊跑来破去,这个事情我一定给你办妥当。
3.颤音
房县方言中的颤音集中表现在“子”尾词。“子”尾词是现代汉语中极其常见的一种构词现象,源于古汉语中“子”字的虚化。王力先生认为在上古时代,“子”字便已出现词尾化的迹象,他认为:“特别是像《礼记·檀弓下》‘使吴二婢子夹我’,只有把‘子’字认为词尾,才容易讲得通。《释名·释形体》‘瞳子,子,小称也’小称就是它的词尾化的基础。魏晋以后,到了中古时代,词尾‘子’字逐渐应用起来了。例如:‘谷上有石子,紫色。’(晋葛洪《神仙传·介象》)”[3]从王力先生的分析中我们可以知道,“子”尾词萌芽于上古时代,到了中古时代逐渐应用开来,有了很强的构词能力。
发展到现代,“子”尾词依然保持着活力,且在不同的方言区呈现出不同的面貌。房县方言中的“子”尾词读为颤音,发音响亮,时间长,幅度大,记作[r],成为房县方言中的一大鲜明特征。房县方言中的“子”尾词,一般由名词性成分、形容词性成分、动词性成分等加“子”尾构成,具有成词、改变词性、区别意义及区别同音词(字)等作用。
与普通话词语相比,方言词语词音的变化是最明显、最直观的一个差别。无论是广泛存在的文白异读现象,还是房县方言独特的合音、颤音变化,都可以看出其与普通话词语的鲜明对比。
二、词形比较
词形,泛指词语的书写形式,是书面语言的主要元素之一。词形的具体含义在不同语言中有很大的区别。例如:在英语中,词形变化指同一单词在不同语境下,由于人称、时态和语态差异而使用不同的形式,这是出于表达意义的需要而使用词形变化。在中文里,由于没有人称、时态和语态等因素,词形概念主要用于区分一组异形词中写法不同的词语,这些词语一般在意义上是完全一致的。本文所指的词形属于后者。
1.音节数量不同
在普通话中,用双音节表示的部分词,在房县方言中是单音节词或多音节词与之对应;用单音节表示的部分词,在房县方言中是双音节词与之对应。
(1)双对单
普通话房县话普通话房县话聪明精倒霉背思念欠生气怄房间屋休息歇
(2)双对多
知了叽溜子婴儿奶娃子
(3)单对双
普通话方言普通话方言头脑阔刚将才包疙瘩丑腻人急急人手爪子
2.构词语素不同
语素是最小的语音、语义结合体,是最小的有意义的语言单位。语素不是独立运用的语言单位,它的主要功能是作为构成词语的材料。房县方言词语和普通话词语的构词语素存在着差异。有完全不同的,也有同中有异的。
(1)完全不同
普通话方言普通话方言玉米苞谷土豆洋芋享受运味上衣褂褂厕所茅司漂亮板赞
(2)同中有异
普通话方言普通话方言面片面子儿今天今儿完了舍了明天明儿午饭晌饭后天后儿
无论是音节数量还是构词语素,房县方言词语与普通话词语都存在较大差异。在长期的生产劳作中,房县方言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特点。
三、词义比较
词义是词的内容,是主观主体对客观事物现象的反映,包含着人们对客观事物各种特点的认识,它所反映的是有关客观事物现象的一般的或本质的特点。词义包括词的词汇意义、词的语法意义、词的色彩意义(包括感情色彩和语体色彩)。本文所指的主要是词的词汇意义。
1.词义扩大
在如下列举的词语中,房县方言除了有所列举的普通话本来的义项,还延伸出了其他义项。即同一个词语,房县方言的义项多于普通话。
(1)黄昏
在普通话中,黄昏一词有如下义项:
①日已落而天色尚未黑的时候。如《楚辞·离骚》:“曰黄昏以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
②昏黄,光色较暗。如林逋《山园小梅》诗之一:“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在房县方言中,除上述义项,还有“糊涂”这一义项。例:①几顿没吃,我都饿黄昏了。
②你是不是黄昏了,连他都不认识了?(2)招呼
在普通话中,招呼一词有如下义项:
①用言语、点头、招手、行礼等方式表示问候。如周立波 《暴风骤雨》第一部:“ 老孙头接二连三地跟从元茂屯出来的赶车的招呼,问长问短,应接不停。”
②用言语、手势或其他方式招引、呼唤。如魏巍 《东方》第三部:“我在屋子里招呼了一声,他竟没有听见。”
在房县方言中,除上述义项,还有“接待、照料”这一义项。例:
①家里来客人了,快去招呼一下。
②你去忙,这里的事情我帮你招呼着。
2.词义缩小
在如下列举的词语中,房县方言只有①这一个义项,普通话包括了所列举的所有义项,即同一个词语,房县方言的义项少于普通话。
(1)风流
在普通话中,风流一词有如下义项:
①男女私情事。如瞿秋白《赤都心史》:“我们年轻时,不用说实际上,哪怕没有一件两件风流奇闻,可是终还顾着脸子。”
②杰出不凡的人物。如李贽《藏书》:“古今风流,宋有子瞻,唐有太白,晋有东山,本无几也。”
在房县方言中,只有上述第一个义项,例:
①他这个人,风流的很。
②他的风流事被家里知道了,正闹得不可开交呢。
(2)读书
在普通话中,读书一词有如下义项:
①上学;学习功课。如浩然 《石山柏》:“我发觉,山里的孩子不仅聪明、记忆力强,而且对读书都是非常地新奇和认真。”
②阅读书籍;诵读书籍。如叶圣陶 《文心》:“正是王先生的声音,原来王先生在读书。”
在房县方言中,只有上述第一个义项,例:
①小王家的小孩读书特别认真,今年考上了重点高中,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不让父母为他读书操心。
②你读书读的怎么样啊?在班上能考第几名?
3.词义转移
在如下所列举的词语中,房县方言的词义发生了变化,延伸出了新的义项。即同一个词语,房县方言和普通话的义项不一样。
(1)贼
在普通话中,这个词有如下义项:
①偷东西的人。如柳宗元《童区寄传》:“贼二人得我,我幸皆杀之矣。”
②邪的,不正派的。如梁启超《谭嗣同传》:“西后及贼臣忌益甚。”
在房县方言中,这个词为精明(贬义)之意,例:
①他这个人贼的很,有什么好处他定是第一个捞。
②你离他远点,他太贼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算计到你头上来。
(2)刁
在普通话中,这个词有如下义项:
①狡猾,奸诈。如:“这简直是个刁民,好说歹说都不听。”
②古代行军用具。一种有柄的小斗,白天可供一人烧饭,夜间敲击以巡更 。如:刁斗营(古代军中营房)
在房县方言中,这个词为挑剔之意,例:
①他嘴刁的很,做什么吃都不满意,这个饭真不好做。
②真没想到他这么刁,我都不知道送什么去好了。
语言是不断发展变化的,词义也随之产生了很多变化。一般来说,主要包括上述三点,即词义扩大、词义缩小、词义转移。由此可见,房县方言词语在发展的过程中自然而然的产生了与普通话词语不同的变化。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看到无论是词音、词形还是词义,房县方言词语与普通话词语都有很大的差别。本文主要探究的是房县主城区的方言,对于整个房县地区的方言还需要进行进一步了解。方言是民族文化的瑰宝,它是一方人民情感的依托。在大力推广普通话的同时,我们也要保护好以方言为代表的地域文化。探究不同,在比较提高认知。
[1]王宏佳.湖北咸宁方言的文白异读[J].咸宁学院学报,2008,28(2):71-73
[2]孙红举.论汉语合音现象的研究[J].西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1):115
[3]王力.汉语语法史[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9-14
[4]赵元任.湖北方言调查报告[M].北京:商务印书馆,1948
[5]湖北省房县志编撰委员会编撰.房县志[M].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1991
[6]李如龙.汉语方言的比较研究[M].上海:商务印书馆,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