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律传情

摘 要：词是字有定声、定调，字有定数的文体。有人说词的格律束缚了词的情与美。实际上一首好的词作必然是律与情相互和谐。本文以《浣溪沙》为例，试图探索词的以律传情的特性。

关键词：词；格律；情感；《浣溪沙》

作者简介：王福来（1990.1-），男，汉族，吉林师范大学研究生部文学院在读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学科语文，同时供职于吉林省国税系统。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6）-21-0-01

词是字有定声、定调，字有定数的文体。这个定声、定调、定数就是我们的词谱所规定的格律。在这样的规定下还有表达出真情实感实属不易，因此有人就认为格律是词的束缚，影响了文学作品传情达意。实际上正因为有了格律，词才有了美。格律，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促进诗词情感美的形成。本文以《浣溪沙》为例，试图探索词的律与情的和谐之美。

《浣溪沙》常见的词谱格律定格为：

上阕：中仄中平中仄平（韵），中平中仄仄平平（韵），中平中仄仄平平（韵）。

下阕：中仄中平平仄仄（句），中平中仄仄平平（韵）。中平中仄仄平平（韵）。

（平，表示平声；仄，表示仄声；中，表示可平可仄，下阕首二句宜对仗）

一、《浣溪沙》上片的律与情

这里先以孙光宪的《浣溪沙》为例：

蓼岸风多橘柚香，江边一望楚天长。片帆烟际闪孤光。

目送征鸿飞杳杳，思随流水去茫茫。兰红波碧忆潇湘。

本词从格律上看第一句和第二句“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平”，正好相对，第三句“仄平平仄仄平平”正好与第二句相粘连，符合诗律。这些都给人一种节奏美。词律大多幻化于诗律。本词上阕如同一首首句入韵的仄起式七言绝句，由于前两句都入韵，很容易让作者以景物起兴，带人进入其所营造的意境。而第三句同样入韵，却没有第四句，则欲言又止，给人一种读之难罢之感。孙词首二句正是送别时依依不舍的情景：草色弥漫，楚天漫长。第三句则进一步烘托了这一情景：烟波浩渺、片帆远航。似乎故事还没有结束，将情景烘托至极，引人继续阅读。

与此相仿，历代的《浣溪沙》名篇多有如此以律传情者。如晏殊词“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池台。夕阳西下几时回。”前两句烘托氛围，起兴怀情，而第三句似乎要抒情，却言而有止，引人读之难停。再如纳兰性德《浣溪沙》，前两句“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仍是用景物烘托氛围，第三句“沉思往事立残阳”则将上两句所怀之情的流露，却又留有余韵，引人思考他为何要“立残阳”。

二、《浣溪沙》下片的律与情

下阕与上阕格律的不同处在于首句不入韵且首二句对仗，在格式上似乎是一首首句不入韵，首二句对仗的七绝。这一点不同，让下阕与上阕在表达情感上，给人不同的感受。还先以上文孙词为例，下片开头进一步解释词人在“片帆”走远后的心情，“目送征鸿飞杳杳，思随流水去茫茫。”由于下阕首句不入韵，往往给人的感觉并非纯粹写景，而是暗含叙事抒情。下阕首两句宜对仗的规定，又从修辞角度加强了这两句的格式美。在这两句后，不像绝句或律诗一样以两句收尾，仅以一句作结，这更给人余味深长之感。

再如晏殊词《浣溪沙》（一向年光有限身）下阕前两句“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前两句对着满目山河，伤春怀人，情景交融。而最后一句“不如怜取眼前人”则是深刻总结，让人感同身受，而又深思回味。再如吴文英的《浣溪沙》（门隔花深旧梦游）下阕“落絮无声春堕泪，行云有影月含羞。东风临夜冷于秋。”首二句以拟人手法借着景语抒情，情景相生。而最后一句“东风临夜冷于秋”更是把以景语写情延伸，却似乎没有终点，余音不绝，余韵无穷。

三、《浣溪沙》的律与情

从整体上，《浣溪沙》以律传情的规律大体如下：上阕首二句烘托氛围，从“景”中暗含着情，让人读后似有所感。第三句则是让人有了对诗人之情深一层理解，却仍有所茫然，引人入胜。而下阕前两句多是一种情景交融的延续，让读者进一步跟随作者的思绪。全词的最末一句既是总结，又是一个悬念。这悬念不仅在词句本身，而是由于它的格式使然。无论是谁的《浣溪沙》，只要是脍炙人口的名篇，大多会有这样的规律。这不仅仅是词人深知词的创作技法，更是《浣溪沙》的格律使然。再举秦观的《浣溪沙》（漠漠轻寒上小楼）为例以进行整体说明：

“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淡烟流水画屏幽。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宝帘闲挂小银钩。”

这首词写得十分入情、入心。上阕仿佛是没有什么情感都是景物。但是寒是轻的，轻寒是漠漠的，本来身在春天却无聊得好像是深秋，最后的幽静之景也疏淡了，变成了“淡烟流水”。虽然作者上阕全是景，但是当在前两句烘托之下轻寒之景已经可以传情。等到了第三句“淡烟流水画屏幽”则自然从景中传出了情。下阕转折这两句真实令人叫绝。飞花似梦，丝雨如愁，再加上自在、无边的修饰，令人读后流连。本来都是用抽象比喻具体的事物，可这首词却是反其意而用之，这就又把自己的梦与愁升华了一个层次，已经没有景物可以表达自己了。《浣溪沙》唯一不用韵的一句就是下片的起句，这一句不用韵是过渡，是为了升华情感准备的。而这首词结尾也单单是写景“宝帘闲挂小银钩”，却让人头脑中绘出了词的境，仿佛置身去词境中，却又难以绘出全貌。这就是留白，给人余韵。

总结：

词的格律是运用汉语之美促进词境表达的一种方式。使用得不好自然平仄句式会让人束缚，而运用得好了则可以情谐律，以律传情。

参考文献：

[1]王力《诗词格律》

[2]周振甫《诗词例话》

[3]龙榆生《唐宋名家词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