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材施艺 艺贵天然——天然根雕的“点睛之笔”

张长青

（长青根艺馆，福建 宁德，352100）

因材施艺 艺贵天然
——天然根雕的“点睛之笔”

张长青

（长青根艺馆，福建 宁德，352100）

天然根雕作为一种造型艺术，以树的根桩为素材，以根艺家的独特发现和意念为灵魂，因势象形，巧施点晴之笔，制作出以花木、兽、山、景、人物为主要形象的作品，融物与我、形与意于一体，具有较高的观赏价值和收藏价值。

天然根雕；因才施艺；工艺美术；创作

所谓的“天然根雕”，顾名思义，首贵天然，次修雕艺。大自然创造出千姿百态的树桩，为根雕艺人提供了丰富多彩的创作材料。虽然俗话说“朽木不可雕”，然经根雕艺人之手，那些不能成为“栋梁之材”的木料、老旧树根，却重新焕发生命，成为一件件让人叹为观止的根雕艺术品。

1987—1991年，笔者师从我国根艺大师屠一道，成为屠老为数不多的入室弟子。20多年来，利用美术教学的业余时间，孜孜不倦地从事天然根艺创作，在天然根艺“发现美”宗旨上，潜心钻研根雕的“点睛之笔”，也创作出许多雅俗共赏的作品，得到国内外行家的喜爱和收藏。兹以为，既然是“天然根雕”，创作就要“因材施艺、艺贵天然”。这一精神一定要贯彻于根雕创作的淘根、相根、雕根、艺扬四个阶段。

一、众里寻根

对木雕艺人来说，独一无二的根材是可遇不可求的，淘根就是与根材相遇。现在有了专业的淘根队伍，有根材市场，给根艺家带来很多的便利。早期大多艺人是经过山重水复，柳暗花明而得之；有的完全是一种机缘，蓦然回首，不期而遇。这种“过百木即不遇，相干根偶一得”的淘根过程就显得极为重要，寻根就是寻宝。

恩师屠一道是一个艺术圣徒，也是一个淘根高手，建国前他是福州有名的药材商人和收藏家，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文革初年下放农村，一次，他在劳动挖掘出一个根材极像仙鹤，这使他灵感一现，产生创作冲动，从此一发不可收，成就了一番事业。十年中他奔波于高山幽谷，悬崖险滩，铁鞋踏破，慧眼识材。

多年来，笔者在淘根上也积累了不少直接和间接的经验，首选材质优良、名贵的根材，色、香、形特异的树种也是上选(如独具奇色有红、黄、黑、紫、绿的树种，奇香有沉香木、檀香木、崖柏木、樟木等；形上肌理变化独特的有黄金樟、梭椤木、龙眼木、荔枝疤等)；有的被水、淤泥淹没的死根或深埋土中的古老阴沉木也是根艺创作的佳材。另外色彩变化丰富的根材也是好料。

总之天然根雕在选材上有别于木雕，讲究的是“天趣”二字，最难得的根材无非“稀、奇、古、怪”几种，即量少、形奇、时古、质怪，一根在手，百看千相。

二、慧眼识根

屠老的四子屠亮说:“根艺讲究天然，修饰越少越珍贵，父亲常常要挑选过成千上万的树根，才能达到一个满意的。”屠老的后半生，都是在“相根”中渡过，笔者总是被恩师的“相根”精神所打动，也明白了“相根”的重要性。

淘到一个千奇百怪、人工所不能及的良根已经不易，能有创作前景，能成为艺术的更是百一、千一，因此，根雕艺术家要当好“伯乐”，理解根趣，读懂根语。

通常来讲，创作一件根雕作品，花费时间最多的不是在制作上，而是在依形度势，反复理解、构思上，构思必须最大限度地保持自然之形，溢自然之美。要全方位细细地观察其形态、色泽、纹路，深思熟虑。

天然根雕最大的特点就是追求自然，巧借根材自然美的形态塑造艺术形象，进行提炼升华、构思立意。树根因为外界条件的影响和自身生长过程不同，形成了千奇百怪、人工所不能及的天然美的形态。但也不是任何一段树根都可以制作成根雕艺术品，树根的形态、纹理、动势、结疤、精细交错的枝干等树根结构组织，本身就是根雕艺术语言，是精华所在，也是根艺师要用慧眼去发现之所在。

2013年早春，笔者在福州上街根材市场淘到一块高2.6米、宽1.6米、厚0.9米的江西黄蜡樟树桩，第一眼打动我的是其瘤疱，块面变化丰富，凹凸有致，层次感强，肌理、纹路深浅不一，如流水，如磐石，整个材料如风光山景图。运回宁德厂里，笔者脑海里不时都在想，要是能在这“山景”里“发现”有人物游春，或有动物相嬉戏，或有古老迷离的仙踪那才是一件绝佳作品啊！经二个月多的构思，这块根材的点、线、面都印在我的脑海里。有一天早晨，天还没十分亮，在这宁静朦胧的早曦里，突然脑子灵光一闪，一只雄鹿、一只母鹿、一只小鹿的影子在我眼前晃着晃着，我拿出画夹打起了初稿。

《母子情》80×76×188cm 红木

《欢乐家园》 156×118×233cm 黄蜡樟

《国宝》 78×75×90 cm 龙眼木

三、师法自然

读懂根材后，就要表达根语，进行布局、构图，重点在于巧妙地利用素材的自然形态，进行提炼升华，施以点睛之笔，塑艺术形象。通过适当加工，将脑海的形象逐步变成实体。不损天然，依形度势，十分谨慎地略加删减，在似与非似中寻求意境，在根木节、疤、瘤、色泽上寻找传神。

根雕有别于木雕的是天成的“七”分和人工的“三”分。屠老常提的一句话就是“根艺之宝，宝在天然”。一件好的根材往往是天生奇妙，然大多是过于朦胧或变异出格，围绕着创作构思的要求，要将脑海中的形象逐步变成实体，因此就要依形度势，进行适当合理的取舍，雕琢使轮廓形象鲜明起来，使自然更加深化、突出、和谐，充分发挥、显示人工“发现美”的精妙，更能衬托出天然美。

举例而言，依纸上的设计稿，在黄蜡樟根材上发现的三只鹿的形象朦胧、稚拙，不够传神，所以我在雄鹿的犄角部位动刀，雕出鹿的犄角；母鹿的动态有些勉强，我在母鹿的二只前腿部动刀；小鹿的身体有所变形，我加以点化。后来又觉得三鹿的背景有些繁杂，与全题有点冲突，为了突出主题，使主体和谐景相映生辉，我进行适当删减，去芜存菁。为了使作品更加传神，又在三鹿的眼、耳部动点睛之笔。

在加工的过程中，笔者最大限度地保护自然之形，溢自然之美，慢慢琢磨，没构思完美，不会轻易下刀。巧借根材自然美的形态，再经点化后，可视、可感的三只鹿的形象更加突出，和谐、深化，升华为艺术美。

形成后，再经过细细磨制，将人为的痕迹藏于不露之中，整件作品可谓八分天然、二分人工。一件好的天然根雕作品正是恰如其分的自然根材的表现，将重点放在巧妙地利用根的枝、须、洞、节、疤、纹理、色泽、态势等自然形态上，极致彰显其天然特点和神韵，使自然美的“奇”与人工美的“巧”完美地结合在一起，相映生辉。

四、艺作天成

随着社会的前进和人们艺术欣赏水平的提高，要求根艺创作者的水平也不断提高。所以根艺创作者要下功夫，不断提高自身的文化素质，拓广创作的题材，深化对生活的认识，丰富表现形式。

笔者早期的作品更多注重的是讲究形、神、韵，所以有的作品只是形象美的体现。近年来，笔者更加注重作品的艺术价值、精神价值和社会价值。

上述三鹿作品在艺成后，命题为《欢乐家园》，展现的是在那美好的大自然里，雄鹿嘴衔灵芝，回首倾听小鹿在高处鸣唱美妙歌声，母鹿则正要倾身靠近雄鹿，这一家三口是多么的自由、欢乐、幸福啊！怎么能不让人们向往、神思呢！

这件作品呼吁人们要热爱和保护大自然，与大自然和谐相处，建设美好的大家园。2013年，作品获得了中国工艺美术“百花奖”金奖。

笔者2012年获得中国工艺美术“百花奖”金奖的另外一件作品《母子情》则是一件歌颂伟大母爱的力作，造型是在整块根材上，利用根材的瘤疱体面的构成变和肌理丰富多彩，设计出一只母虎和一只小虎相亲相爱的作品，作品动刀面极少，只在虎的头脸部略动刀。

古人云，技亦灵怪矣哉！所谓根品如人，作为雕艺师，永远都要不断学习、成长，不仅是雕刻技艺上的进步，识根的眼力、读根的心力、雕根的创作力也都要不断深造。好作品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练就的，有耕耘才会有收获，随着时间的积淀，雕艺师愈发沉浸在根雕的世界里，而其人与其作品的价值则日益提升，为世人所肯定与尊重。

张长青（1966-），福建屏南人，工艺美术师，根雕艺术家。

J322

A

1003-9481（2016）04-0048-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