税收激励、现金持有与企业研发投入相关性研究

内蒙古财经大学　　刘丽莎



税收激励、现金持有与企业研发投入相关性研究

内蒙古财经大学刘丽莎

摘要：本文以2010-2014年A股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研究了现金持有量、税收激励与企业研发投入的关系，以及税收激励对现金持有量与研发投入关系的调整作用。研究发现：现金持有量与研发投入正相关，税收激励与研发投入正相关，税收激励能够引导市场资本流向研发领域，降低研发项目的资本成本，更多的税收优惠也有利于企业资金积累，因此，能够促使企业增加研发支出。但税收激励削弱了现金持有量与研发投入的正相关关系，在存在税收激励时企业更倾向于选择利用税收激励来促进研发，而不是利用现金持有量促进研发，因此，税收激励“挤出”现金持有量在研发投入中的作用。

关键词：税收激励现金持有研发投入

一、引言

在知识经济时代，创新已成为企业保持持续健康发展的内在动力，是企业形成核心竞争力的有效途径之一。十八大以来，创新上升为我国提升国际市场竞争力的国家战略，全民创业、全面创新成为新的经济发展格局。创新离不开研究与开发费用的投入，在我国企业研发投入远远低于美日等发达国家的情况下，研究如何促使企业增加研发投入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公司现金持有量是公司财务管理的重要内容，持有现金对企业而言具有多重动机。企业生存与发展必须依赖于资金支持，在保证日常生产经营所需的基础上，企业才有可能进行研发投入。当然，企业研发投入完全依赖于自身资金可能风险过大，而且，很可能不能满足研发资金需求，但由于研发项目对于企业而言属于核心机密，不可能对市场传达过多的信息，这就决定了研发项目在资金需求者与资金投入者之间存在严重的信息不对称问题，从而导致外部投资者不愿意进行投资，或者要求的投资报酬率相当高。企业研发投入不得不依赖于企业的内部融资。现金持有量无疑是企业内部融资水平的最直接体现方式，企业必须具有足够的现金才有进行产品研发的资金条件。但是，企业持有现金的动机是多方面的，持有足够现金的企业未必会热衷于产品创新。据统计，我国近20年来的研发投入仅相当于美国两年的投入，因此，只能说现金持有量是企业研发投入的必要而非充分条件。国家为了股利企业创新，实施了一系列税收优惠措施，这些税收优惠措施的出台是否真正起到了促进企业研发投入的效果有待检验。

二、文献综述

（一）国外文献Aghion（2004）认为，企业现就持有量越多，企业的研发投入越多，两者之间存在着正相关关系，这一结论基于对美国109家上市公司20年现金持有行为的研究。Brown（2011）则认为，现金持有量与企业研发投入之间存在密切联系，但这种联系不是正向或者负向的关系，而是一种相对均衡状态，即企业持有一定水平的现金目的是维持一定水平的研发投入，这一现象在融资约束程度高的企业中表现的更为明显。Bates（2009）认为，储备现金以为将来的研发投入做好准备是企业现金持有的重要动机，这样做的目的在于保持研发投入有足够的资金持续的支持，提高研发创新的成功率。税收激励是否促使企业增加研发投入？Bushee（2009）认为税收激励降低了企业的研发成本，因此，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企业的研发投入。Berslin（2009）以美国统计局2007-2008年的创新调查数据为样本，以非参数匹配的方法对比了税收优惠企业与非税收优惠企业的研发投入，研究发现享有税收优惠政策的企业更有可能创新成功。Guellec（2010）、Taylor（2013）研究了税收激励类型与研发投入的关系，通过边际有效税率法发现间接税相比于直接税对投资的促进效应更强。

（二）国内文献国内对于现金持有量与研发投入关系的研究主要从融资约束的角度入手，在高融资约束条件下，公司出于预防动机或者投机性动机会增加现金持有量，这提高了现金与投资的敏感性。万勇（2011）认为，企业会通过持有足够的现金来保持财务弹性，这类企业的投资收益水平较高，在对创业板上市公司2009-2011三年财务数据进行分析的基础上，发现由于融资约束的存在，企业更倾向于保持一定水平的现金持有量来平滑研发投入的波动性。罗振林（2014）以高新技术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通过GMM估计法分析了企业现金持有与公司研发投入的关系。研究结果表明现金持有对于投资支出具有正向对冲作用，企业研发投入受到融资约束的影响显著。周亮（2012）研究了创业板上市公司的研发投入以及税收优惠政策的激励效果，重点研究了不同税收优惠政策对于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研究表明综合税收优惠政策对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不显著，而加计扣除优惠能更显著的促进企业增加研发投入。林建英（2013）考察了浙江省高新技术企业技术创新数据，并对这些企业的税收优惠政策进行梳理，通过分组检验的方式正式了税收优惠政策在促进企业研发投入方面的效果。马尾顺（2011）、关婉君（2013）对比分析了税收激励与政府资助两种创新鼓励政策的实施效果，研究结果都证实了税收激励、政府资助对企业增加研发投入具有促进作用，但马尾顺认为税收激励的效果更好，关婉君则认为直接补贴的方式更明显。

三、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研发投入是一项持续性强、风险性大的投资活动。从初期的市场调研、产品设计、技术配置、产品试验及改进，到产品量产、投入市场销售，这些过程都需要持续的、稳定的资金投入。同时，研发投入又具有高风险性，一旦出现技术瓶颈，或者新产品不能被市场认可，研发投入将无法收回。对于企业而言，持有足够的现金量即有投资动机，也有交易动机和预防动机，只有企业持有的资金能够满足日常需求时才可能将资金用于研发投入。由于研发投入所涉及内容对于企业而言属于核心领域，需要在一定程度上进行保密，这进一步加大了研发投入资金需求者与供给者之间的信息不对称程度，导致研发投入项目外部融资困难。因此，对于研发投入而言企业将更多的以来于企业内部融资，而持有足量的现金成为重要条件。基于以上分析，提出本文研究假设：

假设1：企业现金持有量与企业研发投入显著正相关

我国历来重视和鼓励企业创新，自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实施了一系列鼓励企业技术创新的税收优惠政策，涉及的税种包括所得税、增值税、营业税等多个税种，其中，所得税最重要的税收优惠税种，本文将以所得税作为研究对象。由于产品创新具有公共品非独占性，具有溢出效应，同时，又是一项高风险、高投入的经济活动，政府介入具有必要性。政府介入最常用的方式之一就死税收激励，税收激励通过以下途径影响企业的研发投入：（1）通过降低企业所得税税率或提高抵免税率的税收优惠政策可以降低企业研发投资的成本，而较低的投资成本促使企业扩大投资量。（2）Kalssen（2004）通过建立研发投资模型表明在存在税收抵扣政策的情况下，研发项目的税后收益有显著提高，使得研发项目能够获得更高收益。（3）在预算线不变的条件下，同等风险下的投资收益是相同的，但是该收益水平下的投资组合确实多样的，在允许研发投入损失补偿时，政府为企业承担部分损失，降低了企业的投资风险，促使企业进行研发投资。基于以上分析，提出本文研究假设2：

假设2：税收优惠与企业研发投入正相关

通过上述分析，企业持有现金量影响企业研发投入是基于以下三条途径：研发投入是一项持续投入的经济活动，必须有足够的资金作为保障。研发活动的机密性加大了研发项目资金供需双方的信息不对称程度，使得内部融资成为企业的首选。研发活动具有高风险性，且调整成本高。本文基于上述途径分析税收激励对现金持有量与研发投入关系的影响。税收激励能够引导资本投资方向。政府实施税收优惠政策的行业、领域表明政府将在这些产业或项目提供更多的扶持，资本越早介入越能得到高额回报，从而为相关领域的研发投入吸引大量的资本，为研发投入提供资金保障。税收激励降低研发投入企业的税收负担，有利于企业内部资金的积累，同时，税收激励使得企业研发投资项目的资本成本降低了。税收激励降低了投资风险，促使投资者投资于更多的风险项目，由此带来研发投入的增加。基于以上分析，提出本文研究假设3：

假设3：税收激励能显著提升现金持有量与研发投入的正相关关系

四、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本文选取2010-2014年A股上市公司作为研究对象，并对研究样本进行了一下筛选：由于金融保险类上市公司在监督管理、税收政策方面的特殊性，本文将这类上市公司予以剔除；ST、ST*等特殊处理事项上市公司存在异常指标，会对本文研究结论的稳定性产生影响，因此剔除ST、ST*类上市公司；剔除当期所得税为零或者为负的样本公司；剔除息税前净利润小于零的上市公司；剔除存在异常值，以及其他数据不全的上市公司。经过上述筛选共获得5397个观测值，为消除异常值的影响本文对连续变量在1%以及99%分位进行Winsorize缩尾处理。本文数据来自于国泰安数据库以及同花顺数据库。

（二）研究变量

（1）被解释变量。研发投入的最直接计量方式是企业研发资金的投入金额。有学者利用研发人力资本的投入，目的在于避免企业为获取税收激励而夸大研发投入资金金额，因为研发人力资本异于识别是否合理，但缺点是难以合理量化。因此本文选择以研发投入资金作为衡量方法，考虑到研发投入绝对值忽略了诸如企业规模、收入水平的影响，综合现有文献的研究成果，本文确定采用相对研发支出作为企业研发投入的衡量，目前包括“研发投入/期初总资产”、“研发投入/主营业务收入”和“研发投入/企业市场价值”三个指标，本文将采用研发投入/主营业务收入作为企业研发投入的衡量指标。

（2）解释变量。不同学者在研究过程中就如何衡量企业现金持有量进行了探讨，现有研究应用比较多的指标包括：现金及现金等价物；货币资金+短期投资；（货币资金+短期投资）/总资产，该计量方法的基础消除了公司规模的影响；现金及现金等价物/（总资产-现金及现金等价物；现金及现金等价物/销售收入。本文将采用（货币资金+短期投资）/总资产方法来衡量企业的现金持有量。

（3）调节变量。本文将税收激励程度作为调节变量。由于税收激励涉及到的税种很多，其中，所得税对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最大，也是对企业最普遍的税种，因此，在研究过程中本文将以所得税作为研究税种。由于在存在税收优惠政策的情况下，名义税率不能真实的反映企业的税负水平，因此，本文选用所得税实际税率作为税收优惠的替代变量。具体衡量方法包括以下三种：（1）ETR1=所得税费用/税前利润；（2）ETR2=（所得税费用-递延所得税）/税前利润；（3）ETR3=所得税费用/（税前利润-递延所得税/实际税率）。式（2）和式（3）通过不同的方式消除所得税的影响。

“考验过程分三关，我们会评估你们的进步幅度，根据每关的成绩对你们进行排名。在决定最终排名时，每关的比重不尽相同，所以你们要尽可能提高自己的排名，虽然这很困难，但也不无可能。”

（4）控制变量。根据现有研究文献，本文还选取以下变量作为本文研究的控制变量：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Lee （2009）的研究表明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与研发投入存在倒U型关系，在达到控制权之前两者负相关，而达到控制状态后两者又呈现正相关关系。企业内部现金流，企业现金流与现金一样影响着企业的研发投入决策，净现金流越大，企业可用于研发投入的资金越多。企业规模，企业规模是企业实力的象征，由于研发投入是高风险、高投入的经济活动，实力雄厚的企业更有可能进行研发活动。财务杠杆，研发投入需要充足的资金支持，如果现金持有量不足，企业应该能够从外部融资以获得持续的资金支持，在企业财务杠杆偏高的情况下，企业融资约束程度高，研发内外部融资都受到限制，因此，财务杠杆与研发投入具有显著负相关性。此外，本文还选择公司盈利能力、成长能力、投资机会作为本文的研究变量，并加入行业和年度虚拟变量来控制行业和年度的影响。变量定义见表1。

表1　变量定义表

（三）模型构建

为检验本文研究假设1和研究假设2，构建如下回归模型1：

加入现金持有量与实际税率的交叉项构建模型2检验实际税率的调节作用：

五、实证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

表2　变量描述性统计

（2）分组样本的描述性统计。总体描述性统计结果表明不同企业之间的研发投入存在较大差异，为此，本文进一步将样本按照是否是创业板上市公司进行分类，对关键变量进行分组统计，统计结果如表3所示。统计结果表明创业板上市公司创业板上市公司的研发投入明显高于非创业板上市公司，T检验、Z检验均在1%水平上显著。创业板上市公司现金持有量也显著高于非创业板上市公司，而创业板上市公司的实际利率显著低于非创业板上市公司，且差异在1%水平上相关。因此，本文将按照创业板与非创业板进行分组回归统计。

表3　分组样本描述性统计

（二）相关性分析本文通过Pearson相关系数初步检验变量间的相关关系见表4，同时，对研究变量是否适用于线性回归分析进行检验。企业现金持有水平与研发投入显著正相关，显著性水平为1%，现金持有量的增加对研发投入的增加具有正向促进作用。实际税率与企业研发投入在1%水平上显著负相关，即税收激励能够促使企业增加研发投入。初步支持本文研究假设1和假设2。从变量间相关系数看，虽然部分自变量之间存在显著相关性，但相关系数都明显小于0.5，变量间的相关性较低，因此，变量之间不存在多重共线问题。

表4　变量相关性检验

（三）回归分析

（1）现金持有量与企业研发投入。第一，全样本回归统计。在横截面数据回归分析中见表5，R2值大于0.4时模型的拟合度就比较理想，本文采用横截面数据对模型1进行回归统计，列（1）、列（2）、列（3）分别以ETR1、ETR2、ETR3作为税收优惠的替代变量。模型修正后R2分别为0.4781、0.4635、0.4652，表明本文采用的回归模型较好的说明了现金持有量以及税收激励政策与研发投入的关系。第二，分组回归统计。全样本回归统计结果表明以ETR1作为税收激励的替代变量时模型的拟合度最好，因此，在分组检验时选择ETR1作为税收激励的替代变量，分组检验的结果见表6。分组检验的结果进一步验证了现金持有量与研发投入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而且，在创业板上市公司中，这一相关关系更为显著，相关系数更大，现金持有量促进企业研发投入在创业板上市公司中表现的更明显。实际税率ETR1与研发投入显著负相关，而且，在创业板上市公司中，这一相关关系更为显著，相关系数更大，税收激励对研发投入的促进作用在创业板上市公司更显著。

（2）税收激励对现金持有量与研发投入相关关系的调节作用。利用模型2对样本数据进行回归统计，结果见表7。回归统计的R2值为0.4799、0.4692、0.4699，模型的拟合度较好。现金持有量与研发投入在1%水平上显著正相关，这与本文研究1相符，实际税率与企业研发投入相关性下降，交叉项影响了税收激励的效果。现金持有量与实际税率的交叉项与研发投入在1%水平上负相关，这与本文的研究假设3相反。这与郝玲（2009）、费含笑（2014）的研究结论一致，导致这一现象的原因是税收激励在降低资本成本、研发投入不确定性方面与现金持有量具有同一性，税收激励没有起到“促进”作用，而是发挥了“挤出”效应，在存在税收激励时企业更倾向于选择利用税收激励来促进研发，而不是利用现金持有量促进研发，因此，税收激励“挤出”现金持有量在研发投入中的作用。

六、结论及建议

表5　现金持有量与研发投入回归统计结果（全样本）

表6　现金持有量与研发投入回归统计结果（分组）

（一）结论本文以2010-2014年A股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研究了现金持有量、税收激励与企业研发投入的关系，以及税收激励对现金持有量与研发投入关系的调整作用。通过研究发现：（1）现金持有量与研发投入正相关，持有充足的现金能够提高企业抵御研发投入的风险性，降低企业研发投入的资本成本，在满足了企业“生存”所需的资金之后，企业会加大“发展”所需的资金投入。（2）税收激励与研发投入正相关，税收激励能够引导市场资本流向研发领域，降低研发项目的资本成本，更多的税收优惠也有利于企业资金积累，因此，能够促使企业增加研发支出。（3）税收激励削弱了现金持有量与研发投入的正相关关系，这与本文的研究假设相反，但与郝玲（2009）、费含笑（2014）等人的研究结论一致，导致这一状况的原因是：在存在税收激励时企业更倾向于选择利用税收激励来促进研发，而不是利用现金持有量促进研发，因此，税收激励“挤出”现金持有量在研发投入中的作用。

表7　现金持有量、税收激励与研发投入回归统计

（二）建议（1）扩大税收激励的范围。税收激励作为政府干预的一种有效方式，是克服市场失灵，促进企业研发投入的重要途径。针对当期税收激励存在的不足，建议设置多元化的税收优惠认定标准，使不同行业的企业能够享受到与行业特点相符的研发投入税收优惠，如果针对高新技术行业和传统制造业设置相同的研发投入税收激励标准就不妥。借鉴国外成功经验，将税收激励从研发成果转移到研发过程，这无疑会降低研发风险，提升企业研发投入积极性。（2）持有合理的现金量。企业应从公司战略的角度来制定资金使用计划，确定合理的资金留存量，提高资金使用效率。同时，利用信息系统提高资金循环速度，也是提高资金效率的一个方面。（3）加强研发风险控制。在企业内部设立专门的研发管理小组，及时解决研发过程中发现的问题，针对关键问题及时提前管理层讨论解决。做好研发的前期调研，确保研发项目具有可行性，所研发的产品又有推广空间。依照优势互补的原则与其他企业、研发机构建立战略合作，既能降低研发成本，又能降低研发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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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梁 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