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曾借广播密码诱杀朝特工

田聿

在一阵悠扬的乐曲之后，朝鲜广播电台突然连续播报多组看似毫无意义的五个数字……对于7月15日发生的这一幕，韩国媒体纷纷猜测朝鲜是在广播加密信息，让潜伏在韩国的特工接收指令，年长的韩国人则回想起冷战时的那些惊心动魄的间谍战。其中发生在1968年8月20日的“朝鲜特工登陆韩国济州岛事件”最具轰动效应，韩国军警当时之所以能截获朝鲜特工，关键就在于破译了朝鲜广播密码。

韩国意外获得广播密码本

据韩国《月刊朝鲜》披露，1968年春，韩国中央情报部得到一条重要线索——韩国内部出现神秘的统一革命党，它在政治上接受朝鲜劳动党的领导，致力于通过游击运动在汉城（今首尔）-京畿道地区建立“解放区”。中央情报部长金亨旭如获至宝，立即展开大规模“肃共”运动深挖追查。

当年7月，韩国特工在荏子岛抓获统一革命党的积极分子郑太默，他的被捕实属偶然。原来郑太默长期收听朝鲜广播，曾前往平壤接受培训，回国后参加了以金钟泰、李文奎为首的统一革命党。当时郑太默借用弟弟郑太相的住所开展工作，结果因琐事导致兄弟争吵，郑太相的老婆一气之下向警察署告发，导致郑太默锒铛入狱。

在中央情报部的严刑拷打下，郑太默供出统一革命党的首脑机关，金钟泰和李文奎先后被捕。不过韩国特工最大的收获是搜出统一革命党与朝鲜联络用的密码本。从8月1日李文奎被捕到20日朝鲜特工船被击毁之前，韩国官方对外只承认抓到郑太默和金钟泰，但否认逮捕了与朝鲜有直接联络关系的李文奎，显然是想引诱朝鲜方面上钩，因为掌握诸多机密的李文奎是朝鲜势所必救的“核心人物”。

韩情报机构利用密码设伏

1968年8月4日凌晨，守候在李文奎家里的韩国特工通过短波收音机听到一则来自朝鲜的奇特新闻播报，播音员只是反复朗读一连串的五个数字。原来这些数字标明了事先约定的密码本的页数和字的位置，把这些字组合在一起就能获悉指令内容。通过缴获的密码本，韩国方面很快查清了这段“新闻”的真实内容：“立即销毁所有文件及痕迹，确保安全！如果需要与我们接头，请在7日或11日上午报告。8月14日、15日再下达指示。战斗下去！”

金亨旭判定，朝鲜方面尚不知道李文奎被捕的消息，考虑到李文奎及其密码本的重要性，朝鲜肯定会派人来营救。他决定准备对朝鲜展开“逆向谍报工作”，进而摧毁整个朝鲜在韩地下工作网。8月7日上午9时，一名化装的韩国特工赶到汉城中央邮电局，向住在济州市某旅馆、化名“赵启俊”的人发去急电，电文是“17日佛光洞110-20，希望给我送来40800（元）钱”，这实际是韩国特工按照被捕的统一革命党员交代的暗语书写的密信，真实内容是“情况紧急，正在躲避，希望马上入北，等待紧急指示，（李）文奎”。

电文发出后的第二天，即8月8日23时30分，韩国特工又从朝鲜广播中等到回复，破译后的内容如下：

“已接收到你的报告。我们（指朝鲜）计划于19日凌晨在第四地点（代指济州岛西归浦）派船接应，如果不行的话，就在20日或21日相同的时间进行。一旦在约定的时间未能到达指定地点，务必在晚上18时05分至20分之间发送约定好的歌曲，接头暗号是同志们已经约定好的……在第四地点无法接头的情况下，请在11日上午报告，然后转移到附近同志（亲友）家，在14日、15日等待下一次指示。”

译出电文后，金亨旭心花怒放。8月12日，在中央情报部大楼里，韩国总统朴正熙亲自主持“反谍作战机关协调会”，责成中央情报部、军方联合参谋本部及警察厅等部门共同执行“引诱北韩特工行动”。8月13日晚23时，韩国中央情报部又接到朝鲜发出广播指示，内容是“接头时间改在更有把握的（8月20日）21时”。根据这一情报，韩军当天召集各集团军司令官开会，确定代号“Z作战”的诱捕计划。

接下来，韩国陆海空军和海军陆战队、警察等组成的联合反谍部队秘密开进西归浦，他们化装成船员、居民或游客，埋伏在接头地点附近。为确保“一击致命”，韩国陆军还向“Z作战”前线调集了配备57毫米火炮和81毫米迫击炮的机动打击队，海军则动员了两艘驱逐舰和10艘巡逻艇，空军投入3个战斗机编队和两架C-46运输机，兵力规模堪称朝鲜战争后韩国国内首见。

“Z作战”后续影响深远

8月20日晚21时30分，韩国反谍部队埋伏在西归浦海滩附近，突然一个移动目标进入视线——朝鲜特工船以35节的高速靠近黄牛里悬崖后隐藏起来。伪装成李文奎的韩国汉城钟路警察署干员就藏在峭壁之下，等特工船放慢速度后，他按照约好的暗号，“嗒嗒嗒”敲了三下崖壁。对上暗号的朝鲜特工船放下一艘橡皮艇，朝岸边驶来。

21时45分，“叭！”的一声，一发照明弹照亮西归浦海岸，这是韩国军警开始行动的信号，现场顿时枪声大作。上岸的两名朝鲜特工先后身亡，其余朝鲜特工马上驾船后撤，但埋伏的韩军驱逐舰和巡逻艇包抄上来。朝鲜特工船坚持航行了约30海里，还是因中弹丧失动力，10名朝鲜特工被打死，两人被俘。

“Z作战”结束后的第四天，即8月24日，韩国中央情报部在里门洞举行“济州反谍战大捷展览”，将被俘的朝鲜特工李冠鹤和金胜焕拉出来“示众”。1969年1月25日，韩国法院判处统一革命党领袖金钟泰、李文奎死刑。

就在韩国法院判决下达的这一天，朝鲜在平壤市牡丹峰大剧院举行群众集会，声讨韩国政府的反朝行为，金钟泰和李文奎均被金日成主席追授“共和国英雄”称号，平壤电力机车联合企业也改名为“金钟泰电力机车联合企业”。

“Z作战”在韩国政坛引起的风波远未平息，韩国特工大肆逮捕统一革命党成员，甚至给任何反对朴正熙的左翼人士扣上“亲北特工”的帽子。最突出的例子是韩国左翼学者朴圣俊被指控为统一革命党骨干成员，被判处15年徒刑，但朴圣俊的妻子韩明淑（后为韩国首位女总理）到处奔走呼号，为丈夫鸣冤叫屈。2006年，韩明淑当上韩国总理后，当政治对手再次提起往事时，她坚持说：“我和丈夫都与统一革命党毫无瓜葛。”2007年8月，韩明淑与朴圣俊共同出版了名为《爱情，让人不再害怕》的回忆录，依然强调他们与统一革命党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