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埔军校最早发表的“北伐战史”

一、第一次北伐

（一）湘鄂之役（汀泗桥、汉阳、武昌）

当誓师北伐时，1、2两师，随蒋总司令直趋湘鄂，吴逆贼将陈嘉谟所部约万余人，由宋大霈指挥，占领汀泗桥附近地区，构筑工事，桥之中央装置铁丝网，该地三面湖水，四围高山，形势极为险恶，不能飞渡。经1、2两师及第4军猛烈的攻击，汀泗桥、贺胜桥相继克复，于8月31日（1926年）夜，直抵武昌城下，而刘玉春、陈嘉谟、吴俊卿诸逆，又奉吴佩孚之命，闭城死守待援。

31日至1日秋雨方作，我军行动甚感困难，而城池坚固，我第4军猛攻一昼夜，不能取胜，第2师4团占领青山寺，敌据蛇山高地，以最猛烈之炮火，向我射击，并以迫击炮机关枪在城楼上猛射我军，曾挑选奋勇队数十次冲锋，均未奏效，蒋总司令亲冒矢石，师次距武昌15里之李家桥即调第5期入伍生炮兵团工兵营，协同第4、第8两军屡次猛攻，工兵营在宝阳门外施行坑道作业，将达城脚，敌惊恐异常，以迫击炮、手榴弹百般破坏，我同学奋勇沉着，虽死伤枕藉，工作依然不懈，同时我飞机接日飞至城内掷弹，敌受空中地下陆上之三种压迫，势不能支，卒于10月10日，我主军奋勇猛攻，破城而入。计自9月1日起，我军围攻武昌，至10月10日止，才攻下武昌，费时40余日所受损失颇大。然非我军之奋勇前进，亦不知何日才可攻下。惟时汉口、汉阳先已克复，武昌城内之敌，粮尽援绝，惨杀人民，抢夺人民之衣食，为状其惨，见我军已入城，生擒刘逆等，人心大快。

（二）江西之役（铜鼓、南昌、九江）

吴逆既灭，孙逆又形猖獗，假五省保安名义兴师入赣，企图入湘断绝我军归路。可是我军与各友军协同前进，为时不久，第1军第1师即由浏阳打下铜鼓，分途追击敌谢鸿勋、杨震东两部，第14军同南雄第5师解决赣州杨池生、杨如轩两部，肃清赣南，于是长驱入赣，预计会师于南昌。时蒋总司令已离鄂而师次萍澧，督师令攻南昌，得而复失。蒋总司令在前线，几及危险！旋决定先克九江，占领南浔之阵线，于11月3日克复九江，至11月9日攻下南昌，1、2两师将士，死伤参半，较之以前诸役独为剧烈。

二、第二次北伐

（一）江浙之役（富阳、桐庐、上海、南京）

浙江在军事上固为东南重镇，所以我军收复赣闽之后，即以战胜余勇，由赣东出常山，趋兰溪，思一鼓而下杭州，以捣孙逆之根据。由东路前敌总指挥率第1军第1、第2、第21等师，及26军，即行进攻，经我第1军一击，即如摧枯拉朽，桐庐一带之敌望风披靡，最后敌据富阳，凭险顽抗，图作困斗，既战多时，顽强敌军完全击溃。2月初（1927年），我军1师克杭州，是时，孙逆势蹙，勾引奉军盘踞沪宁，东路前敌总指挥，乃指挥东路军前敌各军（第1、第2师均在内），由嘉定嘉兴进攻上海，与何总指挥统率由湖州、溧阳截断沪宁铁路中段各军，互成犄角。3月22日，占领上海，1、2两师进驻淞沪各地。第3、第14两师于去秋北伐时原分驻潮梅各属，警备后方，当我军前敌剧战于湘鄂赣时，孙逆传芳以我东江兵力不足，迭命周逆荫人，倾全闽兵力，袭取潮梅，进窥广州，迨周逆所部刘俊、季宝珩以我兵力不多入驻广东松口，何总指挥乃率第3、第14师及58团等部队以最精奇之战术，大败周逆，及其党羽等。是役，周逆仅以身免，闽境遂定。是年春间开入浙江，于途中剿匪。2月由何总指挥统率自杭州取道湖州、溧阳，进攻沪宁路中段，迭克丹阳、镇江各地，与江右军夹攻南京，3月24日，南京遂下，清党事起，军事即行停顿。5月继续北伐，1、2两师拨归第二路指挥，浦口、蚌埠、徐州诸役连战皆捷，成绩卓著，嗣因武汉有率师东下之言，回师江南，以资镇慑，将次准备第三次之北伐，反而作了龙潭惨战之开端。

（二）龙潭之役

……8月17日，孙逆传芳所部迫近浦口，倾其兵力十余万在龙潭渡河，来袭南京。

26日早，大雾漫江，敌约六七千人，由划子口潜向南岸乌龙山、笆斗山、燕子矶等处强行渡江，我在龙潭栖霞山、高资、下蜀一带警戒部队，有第1军第22师及第7军之一部，21、22师因兵力薄弱，在沿岸不能抵抗，栖霞山遂被敌人冲破，沪宁路因之中断。军委命即调1、7两军来援，计第1军参加是役者有第1师、第2师、21师、22师、炮兵团，协同第7军陆续开抵龙潭附近。

敌军占领栖霞山后掩护其部队渡江，敌近两万，我军于27日拂晓攻击，敌初稍挫，但敌仍继续渡江不已，利用日本帝国主义的军舰停泊江心，我军欲截其渡江，颇感困难，以后我军渐次集中，占据龙潭一带高地，于是已有居高临下之势，后复得海军在江心游击，断绝敌人归路。

8月31日，敌势渐弱，我军以极猛烈的炮火向敌人压迫，屡次冲锋，渐将敌军数万合围缴械。计获枪数万枝，抛弃于江中者，亦有万余，俘虏敌军师长以上官佐数人，及旅团长十余人，营长以下官兵3万余名。是役，敌军渡江为第4、第7、第8、第13、第14、第11、第6师，及第15、第29两混成旅。孙逆于30日12时，亲到龙潭督战，至我军占领黄龙山时，始狼狈而遁。是役为北伐战争中最剧烈之又一幕，我军全部伤亡以万计，黄埔同学在此次战斗中，全部计之有数百人，第5期死亡者乃百人以上。

三、第三次北伐

（一）津浦南段诸役（浦口、蚌埠、徐州）

自龙潭消灭军阀孙逆残部以后，第一路即分兵渡江进击至蚌埠，时因党内正在纠纷之际，宁汉合作以后，又有特别委员会之产生，继又有西征之事，军事停顿，使奉鲁军阀得苟延残喘。直至蒋总司令复职，本党中央第四次全体会议成功，恢复中央执行委员会，国民政府因即继续北伐，浦口之役、蚌埠之役，俱以第1军担任正面，协同17军、26军、40军攻克津浦南段，进至徐州附近以后，始与冯军取联络，协攻徐州。先一次陷落徐州，复为敌人所夺，后经再度的占领。第一路之牺牲，极为浩大，第一路的干部，多为黄埔同学，死伤不可胜数。

（二）津浦北段之役

第三次北伐开始以后，国民革命军为便于指挥起见，编为3个集团军，以前第一路，编为第1集团军，河南冯玉祥所指挥的编为第2集团军，山西阎锡山所指挥的编为第3集团军。北伐战线，延长至千里，第1集团军方面，担任津浦线，蒋总司令亲临前敌指挥，于4月1日（1928年）即下总攻击令。

第1军政击韩庄正面，第9军攻击台儿庄，第4军攻击岔河为侧面。开始攻击以后，费时不过一昼夜，三路俱告大捷，逆军台儿庄所筑成坚固的工事，我军竟在最短时间克之。

敌人退回枣庄固守，我军会攻枣庄，又克复枣庄及连克复峄县，不敷日第9、第4军会合于滕县，滕县为进山东险要之地，攻击时，有铁甲车6辆为之掩护，我军又于一日夜克复之，于是遂进迫泰安。第1集团军集中于泰安城下者有数万人之众，围攻数日，第9军由间道抄出泰安，第4军由泰安之左迫近界首，不一日将凤凰台界首一带之敌击破，敌军遂不能守，向北溃退。我军于5月1日克复济南。此次北伐，势如破竹，只有乘胜攻取，未稍有所挫抑，但我军损失，亦极巨大，黄埔同学之牺牲者，亦不下此多次战役。

济南陷落之后，日本帝国主义者为延长奉鲁军阀生命，不惜出兵阻止我们北伐，而我军进兵之神速，使日本帝国主义者出于意料之外，日兵大部未到济南以前，我军已克复山东全境。日本帝国主义者，既又不能援助奉鲁军阀阻止革命军入山东，如此就采取直接武装干涉手段向革命军进攻，所以有“五三”惨案的发生，我国军民死于帝国主义枪炮之下者不计其数，黄埔同学在此役亦多伤亡，而济南惨案与沙基惨案之互相辉映，实为国民革命和帝国主义直接冲突之战争，也是国民革命过程中最悲惨的历史之记载！

日本帝国主义者，虽然故意向我挑衅，阻止北伐；但是我们革命将士努力的结果，日本帝国主义的走狗，不能不退出关外，青天白日的旗帜，到了今日，已飘扬于中国的全境了……在三次北伐当中，黄埔军校同学，由1期、2期至3期、4期、5期的毕业同学计之，为数不下万人。这两年来之血斗，牺牲于刀枪炮火下之同学，虽然没有精确统计，不能详细记载。但北伐以来，每次战役中无不有黄埔同学的碧血和白骨，死伤的总数，在可调查者已在1800余人以上。

（节选自刘任坚、钟其雄《黄埔战史》，载1928年7月出版《黄埔血史》，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编印；1929年1月出版《黄埔精神》，黄埔同学会抚恤死伤同学募捐委员会编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