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来信
2016-07-23
聂树斌案再审之价值
把不多的余暇留给一本刊物,是青睐她的建设性——富集信息和深入解读不在话下,更难得传递思想和观念进步的能力。感谢贵刊,我再次体会到这种阅读的满足。我深知,司法的进步是靠一个个争议案例推进的,在反复争辩中,不断提出新理念,不断完善制度设计,不断纠正错案,“依法治国”凭此才有坚实基础,也事关民心向背。这期报道含有不少新知——新理念阐释到位,厘清了一些认识误区,似是而非的东西被摒弃,这些都是普通人难以接触、也难以思及的,真是获益匪浅。可以说,在看了那么多冤假错案的报道后,这一次我反倒升起了信心,有了一丝乐观,因为认识问题一旦解决,纠错机制的开启也就不远了。
推理有时靠不住
最近中国南方发生了历史罕见的洪涝灾害,我工作的县未能幸免。但我是在澧水河边长大并经历过1998年大洪水的,那年我们乡对面的垸子溃决了,救灾的直升机就在我们学校的操场起降。对我而言,也可以说是“司空见惯浑闲事”或者“曾经沧海难为水”了。
并且基于三点理由,我开始是乐观的。第一,经过这么多年的建设,大堤肯定更加稳固了。第二,通讯更加发达了。第三,救灾能力肯定增强了。我们在每个大中小型水库、较大的山塘以及主要河流的干支流都安装了摄像头,县防汛指挥中心能随时查看水势,可以和各个乡镇直接视频通话,进行视频调度,能够随时接收最新的卫星云图和降雨信息,防汛的信息化水平是相当高的。
结果,经过几个昼夜的抗洪抢险,我觉得我原本这种乐观的估计是危险的,因为现实并非这么简单,很多事情是我以前坐在办公室里想不到的。
首先,大堤是更加坚固了,但由于这么多年人口的增加,住宅和道路的建设,一些小溪流、小池塘不可避免地被填埋了,地表总的蓄水能力降低了,排水的压力增大了。其次,通讯更加依赖网络,但这次短时间降雨量特别大,有好几个乡镇的所有基站被全部冲毁,导致手机都无法使用,指挥只能人对人、面对面进行,有几个同事嗓子完全喊哑了,说不出话来。这让我想起《独立日2》中,地球通信卫星被外星人摧毁后,美国人找出最原始的雷达进行通讯的场景。再次,救灾能力确实是增强了,因为我们有大型的工程机械,有更多的应急车辆,有更加耐用的建筑材料,但突如其来的大雨导致山体大面积滑坡,瞬间冲毁了道路,大型机械一时根本无法行进。这时就需要大量的人力,而农村青壮年都外出打工了,这比1998年更加明显,同时近年来通过考试招录的年轻公务员不少都是从家门到校门再到机关门的“三门干部”,也没有多少抗洪的实际经验。
这些都是我开始推理时没有了解的实际情况,所以几天前的乐观是非常盲目的。我认识到,要想推理正确,全面掌握情况是前提。这也是这次抗洪救灾给我的启示之一。
职业农民
十几年前,如果一个农民家庭,出现“子承父业”那是很可悲的,意味着这个家庭没有了“活路”,也没有“出头”的日子。因为农业是无望的,让人发不了财也致不了富。虽然它说起来非常的重要,是人类的米缸,是生态的屏障,甚至是乡愁的渊薮,但很少有农民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当一辈子农民。
五六年前,一位种粮大户曾经私下里告诉我,他当了将近20年的种粮大户,但如果离开各种财政补助,其实他承包的上百亩农田根本赚不了多少钱。如果离开补贴,完全靠种田来发家致富,那太辛苦了。所以他把前几年赚的一些钱,在城里购置了两套商品房,结果不到5年,商品房暴涨三倍,远远超出他5年的种粮收入。
中国是一个农业大国,但“职业农民”这个群体一直没有诞生。十几年前,“职业农民”的概念即便提出来,也是莫衷一是的。但现在不一样了,这个概念越来越清晰了,也越来越丰满了。那么,什么是“职业农民”?
前几天,去了杭州的一个少数民族村,这个村子坐落在群山之中,以前是穷乡僻壤,鲜有人迹。但有位老板看中了这里的好山好水,在这里开了一家书店,办起了旅馆和咖啡馆,还建起了游泳池,结果游人如织。原来废弃的土房子变成了宾馆,每住宿一晚,要价高达千元。我在这个少数民族村里遇到一位中年人,他对我说,以前地里种的玉米、蔬菜都是自给自足的,现在提供给了游客食用,一亩地的蔬菜原先最多值几百元,现在一年算下来,至少有五六万元以上。他有一儿一女,原先在城里打工,现在全部回来了,帮助家里料理“农家乐”。儿子规划种植了自留地,还流转不少水稻田,结果稻还没成熟,大米已经在网上预订一空;女儿呢,高中时期学的英语有了用武之地,通过网络接了几单外国友人的单子,人家给的是美金,这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我觉得,这就是“职业农民”模样,他们不再只是单纯地靠种田来满足温饱问题,而是借助“农业”,运营农业,创业发展农业。他们乐在农业之中,“死心塌地”的,不再是无奈被动地选择从事农业,而是满心欢喜地爱上了农业,愿意为农业奋斗一辈子了。
以前读欧洲的葡萄园历史,很多葡萄园种植主延续了几百年,大都是“子承父业”,一代传一代,他们乐在其中。当时我也想不通,几代人一直种葡萄这有什么出息呢?后来了解到葡萄园和葡萄酒的渊源后,我就恍然大悟,一个家族往往依靠一个葡萄园,自创出一个葡萄酒品牌。最后往往是一个葡萄园,一杯原酿葡萄酒,就足以让一个家族过上富足、安逸的生活。他们的葡萄种植、葡萄酒酿制都是专业的,也是职业的,这些“职业种葡萄的”在欧洲,不是下里巴人,而是上层人,他们因为品质上乘的葡萄酒,收获着人们的赞誉。
我由此而想到了中国的农民,现在是中国农民遇上的最好时代,已经有一条路,虽然隐隐约约,但路径却是清晰的,它在引导背朝苍天面朝黄土的农民走向“职业化”。
急诊就医记
离我家最近的L医院,原来是一个大厂的职工医院,医生和蔼,一般不开大处方,因此这个医院就成了我和家人看病的首选。直到有一天我感觉不对劲儿了。
那天,爱人在楼道被一只野猫挠坏了耳朵。我和她到了L医院的急诊科,医生说要打人狂犬病疫苗和人狂犬病免疫球蛋白,开了处方让去先缴费。需要近4000元,我手里没那么多,就求医生先把伤口处置下。诊室墙上就写着,被猫狗挠咬,伤口冲洗得越早越好,但医生就非要我先缴费才给处置。没办法我跑到银行取来钱、缴完费,医生还是让我用水龙头和肥皂水给爱人冲洗了伤口。接着打的针,除了一针狂犬病疫苗,还就是在伤口周围扎了十几下,注射人狂犬病免疫球蛋白。完事,我看缴费收据,这才注意到仅注射费就收了近800元。我问医生是不是弄错了,医生说:“没错!免疫球蛋白注射一下65元,都这样收,还给你少算了呢。”回家后我咨询了疾控部门和几家大医院,结果人家都是说,一般打这针都免费,收注射费,也是一次2.5元。我向物价监督部门投诉后,医院的院长承认,是科室按浸润注射(麻醉注射)收了费,不过急诊科没这个项目的收费权。最后医院退了多收我的750元。
原以为这次被欺诈只是个偶然,不想接着又碰到了件让人更寒心的事:一天中午,爱人不小心枣核卡在了喉咙上。又到L医院,急诊科说弄不了,胃镜或许能取。给胃镜科医生打电话,回说这类异物取多了,很简单的,并让急诊科医生收个胃镜的钱。上班时间过了很久,才等到迟到的医生,医生说要先化验,我说化验结果啥时能出来呀,医生说你缴了费、抽了血过来就行了。我们楼上楼下跑着缴了费、抽了血。到胃镜室,女医生戴上手套,准备好器械,就要取枣核了,这时来了一个她的熟人,问她要不要什么东西。医生就说你们先出去等一下,然后就把门关上只顾和来人说话了。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看着连话也不能说的爱人,我焦急地去敲胃镜室的门。医生探出头一脸不高兴地说:“不是叫你等会儿么。”说完又把门关上了。又等了很长时间,我生气地再去敲门,医生这才送熟人出来,说:“你的化验报告还没都出来,急什么?”等拿到化验单,医生又开始要和我谈些告知事项:说枣核要是取不出来,就收个胃镜钱;要是取出来,还要加一个胃镜的钱。我赶紧说行。谁知医生说:“还有,如果操作时把食道划破了,你还要掏止血的费用。大概2000元左右。”“还必须告诉你,取这个风险很大,东西有可能进入气管,让人窒息、死亡。”听得出她是不想给取了。我也怕让她给取了。看看下午5点多了,我赶紧打车直奔一家部队医院。到那儿时,医生已在换衣服准备下班,主任问明情况,和几个医生一边准备器械,一边讨论出现啥情况咋处理,随后几分钟就把枣核取出来了。
其后我才了解到,原来L医院搞了改革,科室承包了。近闻有个同样的医院,医生非要一名急性喉炎患者先去缴费,结果导致病人窒息死亡。真怕时下的改革让医院变得更唯利是图,把医者仁心全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