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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人合一与中国艺术精神

2016-07-20李丹

记者摇篮 2016年7期
关键词:自然艺术文化

李丹

【摘 要】中国艺术精神的核心是“天人合一”。“天人合一”是通过自然的美表现意蕴的美,随着“天人合一”的自然论深入影响,其已成为中国艺术精神和一种民族文化。

【关键词】人 自然 艺术 文化

中国古代的“天人合一”思想,最早由庄子提出来。《庄子·达生》曰:“天地者,万物之父母也。”【1】在道家来看,天是自然,人是自然的一部分。因此庄子说:“有人,天也;有天,亦天也。”《易经》中强调三才之道:天有天之道,天之道在于“始万物”;地有地之道,地之道在于“生万物”;人有人之道,人之道的在于“成万物”。再具体地说:天道曰阴阳,地道曰柔刚,人道曰仁义。天地人三者虽各有其道,但又是相互对应、相互联系的。

“天人合一”精神全面构建了中国传统文化的思想核心。从儒家文化看,天是道德观念和原则的本原,人心中天赋地具有道德原则。因此儒家以“仁”为核心,以“礼”为外观,立足天道来探讨为人之道,包括人的本性、人生的价值、处理人际关系的原则等。比如,强调亲情仁爱,提出“血浓于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等,深刻影响了中国传统文化的格局、要素和气质,也在相当长时期内左右了中国传统的艺术精神的形成、巩固和发展,使中国艺术领域时时闪耀“则天、希天、同天”的完美主义和进取精神,使中国艺术作品中处处体现着人与自然辩证、统一、和谐的关系。

“天人合一”思想较早地作用于传统医学领域。形成于先秦至汉初的医书《黄帝内经》【2】,时时处处把“天人相应”学说视为宗旨。比如,强调人“与天地相应,与四时相副,人参天地”(《灵枢·刺节真邪》);再比如,要求“人与天地相参也”(《灵枢·岁露》),“与天地如一”(《素问·脉要精微论》),以此奠定了中医的理论根基。在其后来流转中,又逐步吸收了阴阳五行的理论精髓,提倡标本兼治、内外协调、养气和中,在几千年实证中注重参照自然规律加以补充完善,至今仍然具有较为顽强的生命力。

“天人合一”思想在文学领域有着巨大的历史纵深和生命张力。《论语·雍也》指出:“知者乐水,仁者乐山”。孔子本身也非常提倡“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零,咏而归”,展现出与自然合二为一的诗意追求。荀子在《宥坐》中所叙述的“孔子观于东流之水”,以“大水”、“似德”、“似义”、“似道”、“似勇”、“似法”、“似正”,加以赞叹,其立意行文对后世产生了较大的影响。

在后代的诗歌里,或多或少体现着其推崇的元素,某些自然属性在表现人的情感时越来越呈现多义性,猿啼是写哀怨悲切,征雁飞呜是写伤离惜别的思念。同样的明月,在李白的诗中,不同情境下表现出不同的感情色彩,“举杯邀明月”是孤独,“我寄愁心与明月”是惆怅,“举头望明月”是思念,“明月出天山”是喜悦,“明月照我影”是企盼。而在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中,“明月”是一种与天地万物合为一体的哲学主体:“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见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这惊天动地的一问,是在静止的富春江畔轻轻发出的,却浸透了一千多年以来的大部分诗情。再后来,有苏东坡的“明月几时有”,也有元曲的“雨乍晴、月笼明”等,虽然立意各有不同,但无一不是放眼自然、而妙抒胸意的作品,正如王国维概而论之说:“古今之大文学,无不以自然胜”。

中国山水画以“天人合一”的艺术思维方式,要求人与自然保持和谐,将宇宙生命系统与自我生命系统合为一体。唐代张璪对自然客体存在与画家主观意识关系之间作出高度概括和准确阐释的是“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的审美活动经典理论。五代的山水画家董源、巨然运用长短披麻皴惟妙惟肖地表现南方的山水;范宽用雨点皴表现气势磅礴的中原山水;北宋画家郭熙推崇的是“春山淡冶而如笑,夏山苍翠而欲滴,秋山明净而如妆,冬山惨淡而如睡”,因之发明了画山石的“鬼脸皴”和画树枝的“鹿角枝”;以及南宋米家父子的米点皴,刘李马夏的大小斧劈皴等,都是画家通过对当地景物的深入观察、写生、体验,然后进行主观意念自我加工和总结:画竹,暗喻气节和虚心;画兰,表露高雅和圣洁;画梅,象征高傲和不屈;画松,意味着人格力量和青春不老。【3】寓于书画创作上的“比兴明志”、“缘物起情”、“拟容取心”等方法,都离不开自然的参与和介入,实现了主观意志与自然属性的融为一体。以元代黄公望的长卷《富春山居图》为例,画中的峰峦旷野、丛林村舍、渔舟小桥,或雄浑苍茫,或推洁飘逸,生动展示了江南翠微杳霭的优美风光,“天”与“人”的契合淋漓尽致,历来被后世推为精品典范之作。

戏剧作为中华民族传统艺术文化的样式之一,是延续古代历史文化现象的重要艺术手段,也充分继承发展了“天人合一”的传统理念。

从汉代的歌舞,到南北朝时期的歌舞戏;从唐代以滑稽表演为特点的“参军戏”,到宋代的“瓦舍”、“勾栏”、“南戏”、“北戏”等而形成的“宋杂剧”,到元代的“元曲”——形成真正意义上的戏曲艺术,再到明代的四大声腔,清代地方戏曲的发展与繁荣,在近两千多年的进程中,其文学内容、音乐表现、舞台表演、唱腔设定等独特的魅力,构筑了中国艺术最美且又最有价值的风景【4】。

以梅派艺术的代表剧目《贵妃醉酒》为例,以唱戏和舞蹈相辉映,以文字和曲调相配合,出场时便看到美不胜收的自然景色——“海岛冰轮升明月”,然后有感而发:“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好一似嫦娥下九重”,辅以“扇舞、嗅花、衔杯、卧鱼、醉步”等经典动作,活脱脱一幅人与自然完美结合的图景,给予人以无限的历史回味空间和艺术想像空间。

再以评剧《报花名》为例,剧名本身就是一种对大自然的讴歌;歌词“桃花艳,梨花浓,杏花茂盛,扑人面的杨花飞满城”,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给人一种强烈的愉悦感;唱腔或高亢有力,或婉转音沉,节奏感韵律感很强,令人品味历史、视通万物、回归自然。时至今日,戏曲这一古老的艺术种类,得力于信息社会的高度发展和全民生态文明理念的回归,更加具有兼容并包的艺术功能,能更好地助推美学精神向其他领域进行创造性转化。

另外,在长期的农耕文明史上,“天人合一”思想也是古代哲人、艺术家和官宦士子等崇高人文精神的核心品质,对哲学、建筑、审美等领域同样也产生着不可替代的重要影响。古代哲学家喜欢或习惯在自然中深思冥想、静观宇宙生命,将自己自觉融人自然的运动,去响应自然,感觉自然,与自然息息相通。古代艺术家喜欢在融汇自然中开展创作,他们历来推崇清丽、朴实、自然、不饰雕琢而浑然天成的艺术风格,并将其推向极致,成为许多艺术家苦心追求的最高艺术境界。他们擅于从昭示自然变化中表达人世沧桑,从对自然属性的描写上表达个人人格、气质和情感。这其中,作为审美客体的自然,都被赋予了高度的生命化和人格化表征,逐步从艺术作品中积淀下来,在与人的社会实践和艺术追求相结合中上升为民族心理、生活习惯和传统风尚,成为性格、气质、禀赋乃至思想感情,最终达到相知、相和、相亲、相乐的和谐境界。

“天人合一”思想不仅是人类对自身和客观世界认识的一个完美起点,同时也是一个由具体到抽象、由局部到全局的理性飞跃。在这里,天与人都不是纯粹的天和人,所谓的“天”,既是自然的天,又是被创造的“天”;这里所谓的“人”,既是自然的人,又是被创造的人。“天”既带有人的色彩,“人”也带有自然的色彩。人们不仅从自然中发现了自身,而且也在人的身上看到了自然,这是人类社会得以继续生生不息的重要原则和发展理念。

(作者单位:辽阳市群众艺术馆)

【参考文献】

[1]庄周.庄子全书[M].中国华侨出版社.2014

[2]张志聪.黄帝内经[M].四川大学出版社.2014

[3]谢筱殉.肇自然之性,成造化之功——中国山水画“天人合一”的创作理[J].美术界.2011(10)

[4]王芳.浅谈中国戏曲艺术的传承与发展[J].戏剧之家.2012(6)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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