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也要重新开始
2016-07-19清尧
清尧
暖春未至,隆冬已远之时,我去了一趟香港,回来后主编一再催促:“写篇游记吧。”截稿日期过了很久,跳了两三次票,被责编质问到底还写不写的时候,我终于缴械投降:“我实在写不出游记。”
那次旅行来得仓促,如同逃离一般。我和好友花了五分钟的时间确定假期,一个小时后便订好了行程,等关上订单页面时,下一个网页是你的微博。你又去了大连,和初恋男友和好如初,文字中你言辞恳切:“希望上天眷顾。”这是我们分别的第187天后,我打开你微博后看到的。
在离开你之后,我去了不少的地方,和朋友去了厦门,凌晨飞过西安,深夜两点在上海的道路上摔过一跤。我之所以去香港,不过是我们在一起时,一起规划过去香港的行程。
“等我考研成功,我们一起去香港吧。”彼时盛夏,你咬着笔帽,笑容清澈地随口一提。而我却把这次行程纳入了计划之中。
我在临行之前做了一场噩梦,梦见和你一起旅行,飞机颠簸,临近坠毁,你失声痛哭,而梦里我平静极了。世上有多少困难,但只要你在,我便挺得过去。而你不在,我便时常脆弱得不堪一击。所以在太平山顶,海风呼啸,朋友突然问我:“Z,你是不是不开心?”
我沉默了许久。
维多利亚港湾灯火璀璨,火树银花不夜天,波光映着星光如同海洋;太平山顶寂静幽清,凉风吹过树木如同有人暗夜游吟;皇后大道西道路交错,逼仄狭窄的巷子绵延着路灯,如同帽檐缠着一圈灯火。我看到高楼林立、人山人海,我听闻奇言怪语、些许传闻,但这一切全都索然无味,我去了我们曾决定一起去的城市,却没有遇到你。
所以行程结束那日,在机场的洗手间,望着镜中失魂落魄的自己,我突然有些诧异,爱情是有怎样的魔力,竟让人颓唐成这种模样?
我的情绪那么糟,怎么去感受一座城市特有的魅力?移步换景,每一幕都似乎裹挟着你的身影,我几次动笔都草草结束。在遇到你之前,我并不是这样脆弱矫情的人,我时常冷漠,不关心周遭发生的事;我对人彬彬有礼却又保持极远的距离;理智起来非黑即白,从不被感情左右判断;也曾信誓旦旦:“真不懂感情有什么意思,我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任何人吧。”但人生总是这样,在你以为板上钉钉时,出现一个“突如其来”。被感情支配的我,和平常人一样失去理智,时常念念不忘过去,时常沉浸在痛苦中无法自拔。人一旦情绪化起来,一杯老酒,一首老歌,甚至是一支并不好的小诗便能让你痛哭流涕。
我真正释怀是在看一档辩论节目时,一名辩手认真地说:“人的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难道就真的只有摆脱痛苦吗?把握一段感情,不也是人生中值得珍惜的一件事情吗?”辩题是对生死的探讨,却莫名触动了我的神经。人生之中,我们会遇到不少痛苦,失恋是其一,却不是唯一,但人生最重要的并不是摆脱痛苦,痛苦既已形成,便是刻骨铭心,难以忘怀,与其摆脱它,倒不如和它一起生活。
在接下来漫长的时光里,不管我遇到谁,不管她是否与我命中注定、完美契合,我都可能还会偶尔想起那段痛苦的回忆,在过往的痛苦中日夜难眠,但往后的时光我不会再想摆脱过去,念念不忘从不影响重新开始。带着对过往的缅怀,带着昔日创伤的疼痛,迎接新的人生,偶尔深夜痛苦呢喃,却不妨碍清晨乐观积极。我那时候爱过你,我和你度过了一段幸福的时光。有一天你离我而去,我虽然痛苦不堪,但很庆幸曾经拥有一段值得珍惜的感情。往后的日子里没有你也没关系,我会继续坚强,带着痛苦重新开始。
以后我会遇到一个人,她会听我讲起过去,看我莫名落泪又瞬间开怀,我们要去看极光星海、潮起潮落,要穿过茫茫雪山抵达南极和北海,要在长河落日的沙滩上徒步。
昨天过去了,没关系,明天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