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证还是虐待证？

咪蒙

2008年年底，25岁的北京姑娘董珊珊嫁给了王光宇，他长得高大端正，又是进出口贸易公司的经理。她觉得这个男人能给她安全感，对母亲说：“这个男人能保护我，最起码我受欺负时，他肯定会替我打倒一片。”

她没有想到，真正向她施暴的，正是这个男人。王光宇多次家暴，董珊珊一说离婚，王光宇就威胁要杀她全家。有一次，他强迫她脱光衣服，趴在没有任何遮挡的落地窗前，用强光照射，以此羞辱她。也许你会问，她不会跑吗？

她跑了，她跑了很多次，躲到各种地方。但无论她跑多少次，都会被抓回去。一次她逃回娘家，王光宇叫了一帮人，去她娘家把她拎出来，高举过头顶，跟游行示威似的，当场抓走。

那么，她不会报警吗？她报警了，她和母亲先后八次报警求助，而且不是只在北京一个区报警，是很多区报警。基本上警察的反应都是，“毕竟是夫妻，不好管”。董母说，我女儿已经起诉离婚了。警察说，不是刚起诉吗，还没判下来，那还是夫妻，还是家事啊。报警求助无效，董珊珊下定决心，一定要和这个人渣离婚。

2009年4月8日，董珊珊起诉离婚。这彻底激怒了王光宇。董珊珊拜托表哥在丰台帮她租了房子，她去那里躲着。6月，王光宇还是找到了她，把她抓走，并且带到河北监禁起来，反复殴打。8月11日，董珊珊已被监禁了五十多天，她逃回奶奶家，当天上午报警。遗憾的是，她没来得及留下笔录，医治无效死亡。

王光宇描述最后一次殴打董珊珊的情景：用拳头打她，用脚踢她，从卧室门口，一直踢到床上……不知道踢了多少脚。医院的诊断书描述：董珊珊腹膜后巨大血肿，右肾变形萎缩，头部多发挫伤，多根肋骨骨折……从外观来看，就像一个妊娠将近足月的孕妇，好像被一群人打过。可见殴打之嚣张，手段之残忍，用力之凶狠。2010年7月，王光宇被判有期徒刑六年六个月。只有六年半。

2014年年初，王光宇被提前释放。他认识了一个23岁的小姑娘，两人结婚。几个月之后，北京一家妇女法律咨询中心接到一个女孩的求助，说自己受到严重家暴，一提离婚，丈夫王光宇就扬言要杀她全家。不知道这件事结果如何，没有后续。

可以想象，王光宇一定是有恃无恐的。毕竟他不是第一次打死一个女人了。不就是再坐几年牢嘛，多大点事。

相应的是，2012年年底，四川一女性长期受家暴，手指都被老公切了，出于自卫，杀了老公，一审被判死刑，二审才改判死缓。2014年，一位广东女性，因丈夫有外遇，剪掉了他的生殖器，被判四年七个月。相比董珊珊事件，有人说，一条人命和一条海绵体价值差不多。

为什么当时王光宇只判了六年？因为法官认定的是虐待罪，而不是故意伤害罪。虐待罪的最高量刑是七年。

一个警察不受理家暴事件，因为他觉得丈夫打妻子，不是大事；一个检查官给杀人者判六年，因为他觉得家庭中的伤害，可以从轻。

可是，难道杀老婆不比杀陌生人更严重吗？一个朝夕相处的人都下得了手，在陌生人面前岂不是更没人性？他们之所以不杀陌生人，不就是因为杀陌生人成本更高、代价更大吗？

不要让结婚证书变成虐待许可证。

（编辑 张秀格

gegepretty@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