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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感说与心斋坐忘说——柏拉图与庄子审美主体体悟方式的比较

2016-07-12中南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430000

大众文艺 2016年14期
关键词:神灵柏拉图体悟

白 云 (中南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 430000)

灵感说与心斋坐忘说——柏拉图与庄子审美主体体悟方式的比较

白云(中南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430000)

灵感说作为柏拉图理论中的重要概念,对西方文艺理论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庄子的心斋坐忘说也是庄子学说中体道的重要方式。两者都是先贤们对于审美主体体悟方式的论述,有其相通性,但背景不同等原因也使得它们各有特色。

灵感说;心斋坐忘说;柏拉图;庄子

柏拉图作为西方美学界的启蒙者,以“理念”为中心构建了一套完整的文艺理论;庄子作为我国古代道家的代表,以“道”为核心完善了道家学说。他们在建立自己学说的过程中都对主体的体悟方式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即灵感说和心斋坐忘说,两者既有想通之处又有各自的特色,都为中西方文艺理论的发展奠定了基础,产生了广泛的影响。

一、来源:神灵与离形去知

在柏拉图的理想国中,诗虽然被驱逐了出去,但这并不影响他文艺思想的建立。在《柏拉图文艺对话集》的首篇他就论述了诗的灵感,而在其后多篇中多有涉及,可见这一创作论在其文艺理论中的重要地位。庄子是在体道的过程中提出了心斋坐忘的,但在我国古代诗乐舞不分,文史哲一体的背景下,心斋坐忘说同样可以被看作主体在创作过程中的重要体悟方式。

关于灵感,柏拉图曾在《伊安篇》中说到:“凡是高明的诗人,无论在史诗或抒情诗方面,都不是凭技艺来做成他们的优美的诗歌,而是因为他们得到灵感,有神力凭附着。”1在这里,柏拉图认为支配诗歌创作和欣赏的不是理性的记忆知识,而是非理性的灵感。在远古时代,社会发展处于初级阶段,人们的人生能力有限,对大自然以及社会诸多现象和问题无法给出科学的答案,于是只能够运用拟人化、想象和幻想的方式创造神话,作为对这个世界的初步猜测和理解。朱光潜先生曾说过:“唯心哲学都是和宗教上神的信仰分不开的。柏拉图的灵感说的最后根据还是根据希腊神话。”2所以灵感这一难以解说的概念就被柏拉图看作成神灵附体。这与他的本体论“理念”是密切相关的。他认为世界的本体是理念,因其客观唯心主义的思想,所有存在物都是对理念的模仿,自然物体界对于理念世界是第一层模仿,文艺对于自然物质界是第二层模仿,所以文艺是模仿的模仿,理念不灭,灵魂不死,所以灵感并不是一种技艺而是神力的凭附。庄子虽没有把创作寄托于神灵上,但却对灵感到来的过程进行了细致的描述。《庄子•人间世》一篇中写到:“若一志,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听止于耳,心止于符。气也者,虚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达到心斋的状态必须的去耳,去心。耳可以为人带来感官享受,心可以帮人们了解知识,但心斋不仅于此,而应该“游乎天地之一气”,达到逍遥游的境界。在《庄子•大宗师》一篇中,庄子又说到:“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此谓坐忘。”“堕肢体”即摆脱感官享受,“黜聪明”即抛弃知识,做到离形去知才能够与大道融为一体,实现坐忘。所以心斋与坐忘展示的是体道过程中的同一心理过程。合而言之,想要体会心斋坐忘的过程就必须离形去知。

因西方的宗教信仰传统,柏拉图从根源上阐释了灵感来源于神灵。中国古人更热衷于人学,更甚者说心学,所以庄子从主体心灵的角度阐述了心斋坐忘所经历的离形去知阶段。二者都消解了人的感官欲望,试图达到澄明空虚的心境,体现了一种高超的生命体验,实现对理念和道的彻底关照。

二、表现:迷狂和游心

在柏拉图看来,主体被神灵凭附后产生灵感表现出迷狂的状态。迷狂在希腊语中含义之一是热情、疯狂,由于灵感而陷入狂热状态。在《斐德若篇》中柏拉图提出了四类迷狂,预言的迷狂、宗教的迷狂、诗的迷狂和爱情的迷狂。而在这里主要讨论的是诗的迷狂,也就是诗神凭附的迷狂。“此外还有第三种迷狂,是由诗神凭附而来的。他凭附到一个温柔贞洁的心灵,感发它,引它到兴高采烈神飞色舞的境界,流露于各种诗歌,赞颂古代英雄的丰功伟绩,垂为后世的教训。若是没有这种诗神的迷狂,无论谁去敲诗歌的门,他和他的作品都永远站在诗歌的门外,尽管他自己妄想单凭诗的艺术就可以成为一个诗人。他的神志清醒的诗遇到迷狂的诗就黯然无光了。”(《斐德若篇》)迷狂就是一种灵魂的神志不清的状态。在柏拉图所构造的世界中,神灵依附于肉体,本质上是努力向上的,飞升到天上神的世界,即尽善尽美,永恒普遍的理念世界。它是一种高度自由摆脱了现象界的尘俗累赘的精神境界。但这种境界并不是丧失理智,而是热爱理智而致世俗一切于不顾。它更多的是沉思默想、凝神关照,超然物外的一种状态,当进入迷狂状态后,达到绝对的美的境界,最后通过对美的本体的观照,实现和美的本体的契合无间。

经离形去知后进入心斋坐忘的情形,超越了感性和知性,就可以处于庄子所说的“游心”的状态。关于“游”,庄子在其理论中曾多次谈到。《庄子•逍遥游》中“若夫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心游于无穷,而且无所待,达到超然的境界。“乘云气,骑日月,而游乎四海之外。”(《庄子•齐物论》)“游乎天地之一气。”(《庄子•大宗师》)“四海之外”“天地之一气”等都是超然物外的精神境界,《庄子》一书几乎可以说是一部游心物外的著作。游展现出来的是精神无所羁绊,无拘无束的一种自由的状态。它指向的是虚,不受感官欲求和知识枷锁的束缚,到达身与物化。迷狂和游心都强调了主体自我意识的重要作用,柏拉图认为主体心灵在凝神中将一切置之度外,庄子提出心在无所待中去畅游,两位这人同时强调用心灵去感受,依靠心灵去彻悟超验的本体世界,从而豁然贯通。

三、实质:回忆理念世界与体悟道

在柏拉图看来灵感的获得过程实质上是一种回忆的过程,是灵魂对真善美理念世界的回忆。灵魂是一种精神实体性质的东西,不生不灭,是不朽的,而且只有不朽的灵魂才可能认知永恒的理念。理念,从哲学角度看,它是世界之本体;从美学角度看,它就是美本身;从道德角度看,它是善本身。所以理念就是真、善、美的和谐统一,是普遍永恒的指向理想的本体。柏拉图作为先验论者,认为灵魂在进入尘世之前已经掌握理念了,知识进入肉体之后遭受到污染才遗忘了理念。所以灵感的获得虽神灵所凭附,实则是灵魂对理念世界的回忆,对真善美本体的一种重新觉悟。“这种回忆,回忆到灵魂随神周游,凭高俯视我们凡人所认为真实存在的东西,举头望见永恒本体境界那时候所见到的一切。现在你可以明白只有哲学家的灵魂可以恢复羽翼,是有道理的,因为只有哲学家常专注在这样光辉景象的回忆,而这样光辉景象的观照正是使神成其为神的。”(《斐德若篇》)主体因神灵的凭附而陷入迷狂状态的灵感中,通过回忆体悟真善美的理念世界。

庄子认为道处于宇宙中的本根地位,整部《庄子》都在阐述如何才能够悟道,到达澄明的精神境界。心斋坐忘是理解庄子思想的关键,也是体道的关键。庄子的目的是要摆脱感性和知性的束缚回到原始社会去,他的理想人格是神人、至人和真人,而要实现他的理想就必须离形去知从而做到心斋坐忘,之后就会进入游心的境界,也就处于他所说的天人合一的层面。所以心斋坐忘的指向实质是实现他理想中的至美至乐、和谐自由的精神境界。柏拉图所要建立的理想国和庄子的混沌世界是不同的,但它们都指向一种摆脱束缚,无限自由的世界,都主张真善美的统一,这也成为众多理论家建设家园的指归。

关于审美主体的体悟方式,各人成自家之言,但作为文艺理论的源头一段,柏拉图与庄子分别为中西方的主体领悟途径提供了影响深远的概念。灵感说与心斋坐忘说表达了所有理论家对于真善美家园建设的共同追求,但它们的区别也体现了中西方思维的不同和理论家们各自的思想与期冀。

注释:

1.(古希腊)柏拉图,朱光潜译.柏拉图文艺对话集[M].商务印书馆,2013:7.

2.朱光潜.西方美学史[M].人民文学出版社,2002:58.

[1]胡家祥.先秦哲学与美学论丛 [M].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5,6.

[2]阎伟.柏拉图的“迷狂说”与庄子的“心斋说——中西古典审美观照理论的比较”[J].江汉论坛,2013,10.

[3]祖国华,祁海文.庄周与柏拉图美学思想比较三题[J].松辽学刊,1990,4.

[4]李季萍.庄子、柏拉图美学思想之比较研究[J].职大学报,2004,1.

[5]李德岩.至纯至圣的追求——柏拉图美学思想之启示[J].学术交流,2012,9.

[6]王小丁.柏拉图的灵感说及影响论[J].西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0,6.

[7]计艳贺,滕海滨.“理念”之美与“道”之美——柏拉图与庄子美学思想之比较分析[J].中共银川市委党校学报,2010,10.

白云,中南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研究生,研究方向:文艺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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