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河将留学之路唱成一首民谣
2016-07-06赵冰
赵冰
武汉是何大河的第二故乡,初中时,因为父亲的工作原因,他跟着去了武汉。
2009年,他在武汉读国际高中时,第一次组乐队,创作了人生中第一首歌《楚风阵阵吹》。年少的他没有高考压力,业余时间就是弹琴、打篮球。即使每天都打球还能让学习成绩保持中上,平均分达到了85分。他说自己是个会认真学习、但不会花很多时间在这上面的人。
去美国留学,何大河先是在亚利桑那州立大学读了两年,GPA达到了3.86。这是一个相当优秀的成绩,凭借这样的成绩,他如愿转学到了南加州大学工商管理专业,修了很多课程,也不打球了,就是弹琴、学习,继续做半个学霸。
大二下学期的时候,中央电视台《中国好歌曲》节目组在美国办试音会,通过校园选拔寻找参赛选手。何大河没看过这档节目,他只是想,先报名吧,去不去参加比赛再说。结果他却偏偏得到了导演组的青睐,最终被选中回国参加比赛。
2016年春节前夕,大家在电视节目中看到了一个弹着吉他、唱着自己创作的民谣歌曲的大男孩儿。没有华丽的炫技,没有复杂动听的和弦,也没有各种转音技巧,只是唱到情动时会下意识地撩头发。他被评委评价为“有着一颗老灵魂的年轻人”,他的真实也被台下的粉丝喜爱。
从个人微博自我介绍一栏贴着“大三学生”的标签,到一夜间被喜欢原创音乐的听众所喜爱,何大河本人却低调地说自己不会火。做音乐的同时,他也一直强调自己只是一名普通的留学生,国内比赛和巡演后还会回到学校接着上课,因为要修满学分,所以至少还要读4个学期才能毕业。
在何大河紧张地筹备第一张迷你专辑时,本刊记者在他录音间隙对他进行了专访。
这么喜欢音乐,为什么选择读商学院?
何大河:当时选专业时觉得没什么特别有兴趣的,家里人有这个意愿,就读了工商管理专业,还选修了社会类课程。
读着工商管理专业,怎么就想到去参加比赛了?父母支持你吗?
何大河:这个比赛是创作人类型的,适合我,就参加了。通过海选后,回国参加比赛,希望借助这个平台让更多人听到自己的作品。
父母也支持我做音乐,他们一直希望我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
会不会影响学业?
何大河:不会。这学期没读,就延期毕业,这学期轻松些,就去做别的事情。需要这学期只专注学习,我就每天都在学习。在亚利桑那州立大学时,我同时组乐队、办社团,和朋友一起做网站。(经纪人:多线操作能力强)。对,我就是多线操作能力强,可以同时在电脑上进行很多事情。
从比赛中看到的你是个腼腆、害羞的人,也是歌手中比较内向的,留学生活中的你是什么样子的?
何大河:商学院的教育方式就是教你如何建立人脉关系,如何把自己变成一个外向的人。作为商学院的学生,主动性特别强,属于进攻型选手,性格上不会特别收敛。我本人属于慢热型。
留学经历对你做音乐有什么影响?
何大河:在亚利桑那待了两年,那个地方是一片沙漠,民风淳朴,对做音乐会产生一些影响。当地人没有很“潮”的东西,除了狂野西部就是西部牛仔,很“土”。我个人还是喜欢国内比较质朴的山水风格。出国是看了眼世界后,知道怎么选择了,到底哪个才是适合的。
我学的专业还是相对偏理论,实践挺少的。参加比赛和做音乐,对我来说,更像是一次实习经历。就像市场营销是把产品卖给消费者,对于做音乐的人来说,就是把音乐卖给听众。我会把听众和消费者进行分类,做市场细分,找到自己的群体。正在制作的专辑本身也是一个产品,我的音乐被做成专辑生产出来后,也是有生命周期的。所以学习到的东西对我现在做的音乐也有帮助。但我并不想把自己定义成仅仅是一名商学院的学生,我认为我们学到的任何知识都可以在实际生活中得到应用。
为什么会说“国门之外的求学之路辛苦也充满冒险”?一个人在海外是否也有留学生通常会面临的孤独?会寻求情感寄托吗?
何大河:确实是辛苦的,特别是刚到国外的时候,不只是辛苦。外面的世界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样美好。在国内大家都一样,不存在文化上的差异,到了国外,会有孤单的感觉。怎么说呢,你当然可以跟当地人做朋友,可是很多文化上无法跨越的鸿沟还是挺深的。你跟别人交流,可能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于是很多人都选择宅在家里。你关在屋里打游戏,门外是外国同学在聚会,这是真实存在的现象。
浅层的隔阂,只是愿不愿意参与的问题,我指的差异,是你没办法和外国人成为相当于国内那种我能懂他、他也能懂我的朋友。不是说彼此性格好、相互喜欢就能成为朋友,还是有隔阂的,特别是文化、价值观方面。我会分各种不同的交友圈,有学习上的小组讨论圈子,做音乐跟中国人有一个圈子,跟外国人又是另一个圈子,每个圈子都不一样,但你有你最好的朋友。一旦脱离了语言包袱,你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并且了解了对方的文化之后,很多东西其实也是可以水到渠成的。不是说中国学生就一定得跟中国学生在一起,但是目前这种情况还是很普遍的,最主要还是文化差异的问题。
留学生谈恋爱,一般都会持续很长时间。相对于国内到处都是广场舞的热闹景象,国外的环境显得更平静,就算是在大城市,也会给人很平静的感觉。因此,留学生在国外那样的氛围中,就需要一种精神寄托。但我个人并不喜欢这样,我在国外也一直没有谈恋爱,我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是经过慎重考虑选择的、能和对方过一辈子的人。
留学期间有没有遇到让你觉得即便存在差异,还是会帮助你的人?
何大河:我的社团就是跟我两位教授一起合作建立的。我的观点就是,作为学生,一定要大胆地去说去问,只要有想法,从教授那里寻求意见或建议,他们都会很乐意帮助你。我的两位教授,一位是商学院的,另一位是艺术学院的。他们不仅给我提了很多好的建议,还主动帮我联系各种资源。
这让我感受到,不要因为对方是教授,就自然产生一种畏惧心理,在尊重他们的同时,努力让对方接受我们的想法。或许有些教授愿意,有些教授不愿意,但不管怎样,我们去试一下,总是好的。特别是作为90后留学生,不要每天宅在家里打游戏,多去跟不同的人交流,总会产生不同的火花。
你在微博上发过一首《思与念想》的小诗,是表达留学期间思念家乡和亲人的吗?
何大河:在国外留学肯定会想家,这首诗就是写思乡的情绪。诗里面写的是四季的现象,在任何地方都能看到的太阳、雪、轻风。诗中的“它”就是指题目——对家乡的“思与念想”。不管我们走到哪里,这种思与念想就这么悄悄地过来了,“它唯唯复合我的手”“它诺诺抚摸我的脚”,都是静悄悄的,甚至是非常舒服的。但是,“出雪的太阳”“树荫下的微风”“依依不舍的秋叶”“别在发中的春花”,这些看似清淡的描述,却是在表达对故乡的思念,同时又是疼痛和沉重的。
你是个爱写诗的人,你的歌词创作也是信手拈来吗?
何大河:我的歌词不是信手拈来的,在我看来,歌词创作是非常重要的。我必须先理解这个词为什么要用在这个地方,这个词放在这个位置又跟灵感本身有什么样的联系。对我来说,歌词创作必须是一体化的,不能为了押韵就把这个词放在不合适的地方。灵感、歌词,以及歌曲本身一定是配套在一起的,虽然看上去也许不怎么精致。如果说“灵感”是一盆水,歌词创作就是从这盆水里取一瓢,倒在“曲”这个过滤网上,滤下来的一瓢清水就是“词”。
你说自己有文艺属性和商学院属性,在专辑制作上是如何呈现的?
何大河:在制作我的第一张迷你专辑时,我会抛弃一些传统的做法,希望做成一张有意思的专辑,并不是以一张普遍意义上的专辑去售卖,而是作为一件艺术品去销售。我的音乐是艺术的产物,同时我希望在视觉上也是一件艺术品,而不仅仅是一张专辑,一个塑料盘。大家现在看到的那种塑料盘,首先是为了装唱片用,其他的美术设计都是在为这个塑料盘服务,更偏向于功能性。我希望把我的唱片做成一件艺术品,同时兼具实用性。
作为独立音乐人,能否谈下生存现状?
何大河:这是一个极其沉重的问题。音乐这种文化产业必须有良好的经济基础作为市场依托,大家有购买的能力和购买的意愿。所谓独立音乐人,是指我们是实际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同时也是在做音乐的人。作为音乐人本身,要能做出足够好的音乐,而不是抱怨听众不好,欣赏水平不行。对我们做音乐的人来说,红极一时是没有意义的,做网红也是没有意义的,并不能带来实际票房收入。我们还处于一个摸索的阶段,处于小众音乐圈,我们要做的是一点一点扩大听众群,有票房收入,继而带来唱片收入。
既然选择了做音乐,就应该带着使命感去做音乐。我觉得好的音乐就如同好的思想,是具备传播价值的,而且这种传播价值本身有助于社会发展和时代推进。
关于未来,你会选择回国吗?是继续做音乐,还是从事本专业?
何大河:我希望回国。如果你觉得自己真的很优秀,哪个地方更需要你,你就应该去哪里。我觉得自己的国家更需要我。我一直有那种“主客”的心态。我们去别的国家,那我们就是客人,就不要太张扬;别的国家的人来我们国家也是一样,你是客人,我好好地待你,但你不能反客为主。
如果我不做音乐,就准备去创业。即使做音乐,也得看情况,会全面考虑,还要看机会成本。如果有一天,我写不出作品,大家也完全把我忘记了,那我做音乐也没什么意思了。
现在的我依然对任何事情都很感兴趣,比如上学期,我在学习跟本专业完全无关的知识——航天。我是准备转到航天专业的,打算去造火箭。因为我们学校有相关研究和专业,所以我想学习如何造小型火箭,能发射进太空,跟着地球转就行。当时想法很简单,我要是能造火箭了,那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做的?
在何大河看来,留学不只有永远也写不完的作业和论文,还有诗和他热爱的民谣。
曾经某日早晨,他在从洛杉矶飞往温哥华的飞机上,透过舷窗看到飞机划过海岸线直上云霄,一轮红日将将越过云层,把阴影投射在云上,那是他时至今日的人生中看过的最美的一幅画面。
他希望跟他一样的年轻人都能出去多走走,多看看。在看似简单的频繁往复中,却有可能一不小心就发现我们心中的那个“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