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绀弩圆编辑梦

陆茂清

1923年，刚满20岁的聂绀弩独自闯荡天下，去了南洋岛国马来西亚的吉隆坡，几经周折当上了一名教师。

一天，聂绀弩接到友人鲍慧僧从缅甸仰光寄来的信，邀请他去仰光的《觉民日报》当编辑，并转达了总编辑楚屏竭诚欢迎之意，许诺每月给予120盾的薪水。当编辑、记者正是聂绀弩梦寐以求的职业，何况能与同乡、朋友共事。

第二天，聂绀弩向李校长递交了辞呈，并说明了情由。李校长欣赏他教育之法，舍不得他走，不仅热诚挽留，还许诺说：“只要你肯留下来，就提升你当教务长，还给你介绍个漂亮姑娘。”聂绀弩表示感谢后，又说了一个理由：“我来的时候，华民政务司太小看中国人了，一定得走！”李校长见他坚持要走，便说他与学校订有合约，一年之内不得离职。聂绀弩问，如果自己要毁约呢？校长便抬出了华民政务司应对。

聂绀弩气不打一块来说：“这次非得脱离华民政务司的管辖不可！”李校长淡笑一声，说他年纪太轻。但聂去意已决，绝不退缩。当然，他也知道，弄不好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很可能会吃官司。

不多时，华民政务司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举报聂绀弩是国民党左派，曾在新加坡的《新國民日报》上撰文，拥护孙中山联合苏俄。政务司司长立即把李校长召去，劈头盖脸训斥他没有头脑，怎么会让聂绀弩这号人物当教员，还说聂绀弩可能是隐藏的共产党，必须打发走，而且要限时离境！李校长似信非信，说聂绀弩是个文弱书生，平时只专注于教育。

“你太书生气了，太危险了。”司长打断他的话，把举报信掷过去说，“你自己看吧。”

校长刚展开信纸就惊叫起来道：“司长先生，您上当啦！这是聂绀弩自己写的举报信，这笔迹我一看就认出来了。”随之报告了聂绀弩要求辞职的事情。可司长还是固执己见，神色严厉道：“不管怎么说，姓聂的是个值得注意的危险分子，容他不得。你若不听本司长的忠告，出了事唯你是问！”

李校长踌躇再三，最终决定放人，他对聂绀弩说：“你干的事自己有数，你走吧，留下你这种不识好歹、不知死活的小家伙，说不定有朝一日真的会闯大祸，连我这个校长都搭进去，我可陪不起。”

聂绀弩暗暗高兴。唯恐夜长梦多，他立即打点行装，登上轮船赶赴仰光，坐进《觉民日报》的编辑室，开始了向往已久的编辑工作。

（摘自《大公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