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伞里吗

鲁文咏

雨渐渐大起来。后座上的女儿，小脸紧贴着我的后背，右手穿过我的胳肢窝，擎着她那把橘红色小伞。雨水砸在伞顶上，嘭嘭直响。有风，车子骑得有些发紧，那小伞也忽嗒忽嗒不甚听话，但女儿努力地擎着它，我能感觉到她的小手在我的腋窝下一次又一次用力。

“你在伞里吗？”“在！”

女儿的回答响亮而干脆，那语气里的阳光，穿过这晦暗的雨幕感染著我的心。女儿今天太高兴了——期中会考，语文、数学得了两个100分。按照考前的承诺，我要请她吃一顿肯德基。

女儿左手攥着的纸袋里，此刻就装着她小小的愿望，热乎乎的，与她热乎乎的小脸一起紧贴着我的后背。车子一颠一颠，女儿的小脸和那纸袋就与我的背脊若即若离，那温暖也就一阵一阵的。可就是这一阵一阵的温暖，让我的心在寒雨里一阵阵颤栗！

肯德基的店铺在这个城市里随处可见，但女儿对它却一直保持着向往与好奇。去年她9岁生日那天，我第一次带她去肯德基，她用薯条蘸着番茄酱，放进嘴里小心翼翼地吞嚼，那满足的眼神让我几乎不敢面对……

为了自己的梦想，我辞职来到这座城市快两年了。我不得不节俭用血汗换来的每一分钱，以应付房租、伙食以及女儿不菲的借读费。小小的女儿，便也常常受我所累，一些小小的愿望有时都难以实现。

雨没停，风也没停，而我们离租住的小屋还很远。我把女儿的小手夹得紧一些，想让她省些力气。

“你在伞里吗？”“在！”

到家了，我用腿撑着车，腾出左手抓住伞柄，好让女儿抽出手来。转脸的刹那，我呆住了：女儿几乎全身湿透，但她微笑着，把那个纸袋紧紧地抱在胸前：“它没湿，还热着呢！”

泪水和着雨水，一瞬间打湿了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