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日用家当》中的象征手法分析
2016-06-30杨婷婷
杨婷婷
[摘要]《外婆的日用家当》作为爱丽丝·沃克短篇小说集的经典代表,作者赋予三位女主人公不同的象征性意义,故事主要围绕母亲、迪依和麦琪三位女性为了争夺象征黑人财产和文化的日用家当展开叙事情节,在争夺中作为黑人财产拥有者——母亲突然醒悟,继承本民族文化不应局限于外在形式,而是应该源自内心深处的真正理解和热爱。
[关键词]《外婆的日用家当》;爱丽丝·沃克;象征手法
[中图分类号]12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5918(2016)07-0184-02
一、引言
《外婆的日用家当》创作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是一部带有反叛主义的短篇小说。小说背景正值美国黑人争取权力运动时期,由于长期生活在美国奴隶制的排挤和碾压下,黑人女性得不到真正的解放,为了能够摆脱白人社会的奴役和歧视,他们试图发起争取权力运动,以期能够得到和白人平等的地位和权力,不再备受压迫。作为当时美国黑人文学运动的领军人物,爱丽丝·沃克对小说中的母亲,大女儿迪依,小女儿麦琪以及棉被和搅乳棒等都不仅仅是对一个人或者一件日用家当的描写,而是通过对这些具有象征性人物和事物的刻画来揭露当时作为黑权运动的先锋者——迪依在对待本民族文化和遗产上的迷失和肤浅的认识,母亲作为黑人文化忠实的继承者和守护者,在听到麦琪的一番话之后彻底醒悟,最终将象征家族遗产的两床百纳被交给真正继承者的正确做法。母亲的做法暗示出想要成为民族文化的继承者和拥有者不能仅仅依靠表面上的对其美学价值的欣赏,而是应该真正读懂本民族文化,并发自心底地去爱它。
二、三位女性的象征性分析
(一)母亲——黑人文化的传承者和守护者
小说中的母亲——琼森太太是以第一人称口吻讲述整个事情的经过,作为本篇小说的讲述者和主人公,她的形象正是黑人文化的继承者和拥有者的最典型象征。她是一个大块头、身强体壮、吃苦耐劳、几乎没有接受过学校教育的一位典型的黑人妇女形象。虽然在美国所谓的文明社会里,她自卑、不敢直视白人的眼睛,见到他们扭头就走,性格耿直木讷,但是作为黑人文化的传承者,她拥有祖先流传下来的精湛手艺,并将自己所知道的民族文化知识代代传承下去;作为黑人文化的守护者,她热衷保护祖先留存下来的宝贵财富,并对本民族的文化和遗产有着自身精确的理解。成年后的迪依在给母亲的信中说她很想念母亲和妹妹,但提及要回来看望母亲和妹妹时,母亲的心里是忐忑的,因为就像母亲说的要是迪依看到家里的房屋和被烧毁前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外,她一定想把它撕成碎片。对于这样的女儿,母亲既自豪又无奈,自豪于她骄人的外表,突出的成绩,无奈于她虽然参与了黑人维权运动,但是对于自己本民族文化内涵的忽视和肤浅认识,对母亲、妹妹的蔑视和不屑的态度实在不配成为黑人文化和财产的拥有者。最后母亲做出明智的选择,从迪依手中夺走被子,将它们交给憨厚老实的麦琪。母亲明白,想要真正继承本民族文化遗产不能单单依靠表面上的肤浅理解和追随,而是应该从根本上真正读懂本民族文化,给予它生根萌芽的条件,让它发扬光大。
(二)迪依——黑人权力运动的先锋者和失败者
和其她很多非洲女性不同,迪依有着令人羡慕的白皙的皮肤、漂亮的身材、得体的言谈举止、渊博的学识以及那种尖酸刻薄的像碱水里的气泡般的幽默。但是她却是个注重外表不务实际的姑娘,肤浅的她自认为这种追求民族独立和自由的美好愿望仅从给自己取一个象征寻根的新名字、穿上古老的非洲人的装束,拥有象征黑人文化遗产的日用家当就可以达到争取权力运用的目的。但是事实上迪依对于她的名字一无所知,她不知道自己名字的来历,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家族和血统的继承,也不知道这个名字有什么寓意,她认为她所理解的黑权运动应该与受压迫的这一切断裂。据考证迪依这个新名字来源于东非,而她这次回家的一身长裙拖地的装扮是西非社会的风格,因此这些似是而非,白相矛盾的做法实际上暴露出她在追赶潮流运动中的盲目性。黑权运动发起后,迪依突然间意识到原本自己厌恶的那些家里破旧的日用家当实际上正是黑权运动推崇的民族文化遗产,蕴藏着丰厚的历史和文化价值,因此她想借此次回家探望母亲和妹妹这个机会把家里祖传的东西全部带走。
实际上在这场黑人争取权利运动的过程中迪依努力找到自我,她不屈服、不认输的个性是这次潮流运动的典型代表,在大文化背景下开始“寻根”,提出“黑人权力”“黑人觉醒”以及“文化民族主义”等口号,彻底和原来的黑奴被贩卖的羞辱历史断绝关系。但是迪依却是这场运动中的牺牲品,她是在黑人社会和白人社会的夹缝中生存的,虽然接受了思想上的启蒙,但是由于脱离了本民族文化生存和发展的根,因此并没有真正理解自己民族文化的含义,没有真正深入探究文化遗产的价值,也没有真正理解黑人争取权力运动的真正内涵。她认为只是从表面上装扮成非洲人的模样、改成带有十足味道的非洲人名字以及拥有家族里流传下来的古老的棉被和器物就可以证明自己这场黑权运动的追随者和推崇者,但事实上她在做一个盲目追随者的过程中完全没有用心去考证每一个和民族团结、家族友爱的日用家当相关的来历,因此没能如愿得到家族里的遗产,在争取权力的大潮流中也以失败告终。
(三)麦迪——黑人文化的拥有者和继承者
在叙事者母亲眼里,麦琪无论是在颜值上还是智慧上都远远落后于迪依,她胆小、懦弱、尤其是被一场大火烧伤后,她就变得更加丑陋不堪了,麦琪和母亲一样虽然没有接受过多少教育,但是她却有拥有黑人女性那种淳朴善良的天性,有一颗大度宽容的心,并且对于家里的文化遗产和家族历史有着深刻的认识和理解。她能清楚地记得搅乳棒是迪依姨妈的第一个丈夫做的,他的名字叫亨利。迪依本应该对家族史一无所知的行为感到羞愧,然而她却嘲笑麦迪说她的脑子和大象一样好,然后还伴随着不屑的哈哈大笑,对于有迪依的嘲笑,麦琪并没有生气,而是像母亲一样以一颗宽容的心包容了。她对家里这些遗产是发自心灵深处的尊敬和爱,并将祖先留下的美好物品和回忆视作珍宝,为了能够真正继承这些文化遗产,她还学会了如何修补和保护它们,每天和这些宝贵的遗产在一起对于麦琪来说是一种巨大的幸福。和迪依相比,麦琪不愿争取,她已经习惯什么东西都得不到的事实,她认为这一切都是上帝的安排,因此当姐姐执意要拿走家里的两床百纳被的时候,虽然她也不舍,但还是大度地让给了姐姐,“让她拿去吧,妈妈,不要那些被子我也能记得迪依外婆”,这充分展示出黑人女性所具有的宽容和本真,正是这句发自内心的话语让母亲真正明白了麦琪才应该是民族文化的真正拥有者和继承者,因为她是发自内心地对祖先的尊敬、热爱之情,只有她能从实质上理解被子的真正价值,并用心地爱护它们、守护它们。
三、日用家当的象征
小说中的黄油碟、搅乳棒和搅乳器上的盖子以及那两床手工缝制的百纳几乎构成了家里所有的日用家当,这里的日用家当其实是黑人文化和财产的象征。对于这些日用家当的看法,母亲和小女儿麦琪与大女儿迪依之间有着不一样的理解。在热衷于追求潮流运动的迪依看来,这些家当是无价之宝,因为它们是文化黑人遗产的象征,它们具有母亲和妹妹无法欣赏到的美学价值,愚蠢的母亲和妹妹不能承担起继承和保护文化遗产的艰巨任务,她们不懂得这些家当本身所包含的历史价值,只会将它们当作普通的物件使用,直到用坏。但是拥有知识和品位的她可以承担起这项重任,她可以将棉被挂起来当作展品,将搅乳器盖子放在凹室餐桌的中间做装饰品,也可以给搅乳棒想出一个艺术化的用途。
母亲和麦琪认为家里的这些日用家当,尤其是那两床手工缝制的百纳被是维系家族的重要物品,是维系亲人的友爱和继承家族财产的象征。正是这些带有祖先的印记和故事,母亲才觉得被子尤为珍贵,将它们当作麦琪结婚时的礼物。搅乳棒上长年累月留下来的印记以及木质的搅乳器盖子,对于母亲和麦琪来说,它们不仅可以在日常生活中被用到,更重要的是看见这些东西就会想起故去的亲人,因此它们的实际价值远远胜过美学价值。虽然这些物品在使用的过程中也会变得破旧,但是作为民族文化和遗产的继承者和守护者,母亲和麦琪都能深刻了解到里面所蕴含的真正价值并学会祖先代代传承下来的技艺,能够随时将这些破旧了的家当加工变好并世代流传。
四、结语
作为当时生活在美洲大陆上典型的黑人女性代表,爱丽丝·沃克通过形象的故事情节刻画,赋予三位女主人公和日用家当以不同的象征性意义。小说中的母亲、迪依和麦琪的不同形象和鲜明个性实质上反映了当时处于强势的白人文化和处于弱势的黑人文化之间的碰撞与冲突。迪依的失败在于她没有真正找到黑人自己民族文化的路标,在浩浩荡荡的争权运动中她迷失了方向;而母亲和麦琪作为民族文化的坚定支持者和守护者,正是这股坚定的力量,让她们在这场家庭财产争夺中更加明确了自身的文化认同感和生活价值取向。作者试图透过故事情节暗指在这场争取黑人权力运动的过程中,想要真正找到民族文化的根就应该首先了解本民族的历史和文化,如果不明确自身文化的价值取向和历史内涵,就只能最后放弃自身的文化,并被其他的强势民族文化所淹没和吞噬,任何与民族和历史决裂的做法最终必然失败。
(责任编辑:桂杉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