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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夫继父的名义:这个绝症儿媳我来救

2016-06-29光辉

知音·下半月 2016年6期
关键词:继父儿媳美的

光辉

她那么年轻,才26岁,就被绝症判了个“晚期”。比这更糟的是,没有人管她:生母在她3个月大就扔下她不知去向,生父又在她2岁时把她送人,养父在她14岁时病逝,且她已经离婚两年。她注定死路一条。可是,有一个人要管,谁?她前夫的继父!这是一层多么遥远的关系,而且他只是个年逾六旬,打点零工的老头,怎么救她?一起来体会这份来自贫寒人间最真实最温暖的感动。

好儿媳宣言:离婚了我还是您的女儿

1992年,四川省绵竹市九龙镇的雷文均,虽已41岁,仍未娶妻。早年他因照顾生病的老母亲,加之日子清贫,婚姻大事一天天耽搁了下来。直到这年,母亲去世,雷文均才开始考虑成个家。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个对象,名叫张桂英,与他同龄,刚丧夫不久,拖着两个儿子,老大10岁,老二8岁。见这个女人又当爹,又当妈,见面那天,善良的雷文均就对张桂英充满同情,一口答应了这门亲事。

周美在雷文均面前长跪不起,感谢救命之恩

结婚后,张桂英让两个儿子改口叫雷文均爸爸。不料,两个孩子“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排斥继父,几乎是每个孩子都有的反应,雷文均自然不会计较。他还劝张桂英,不要强求孩子们一定对他这个继父好,一切顺其自然就行。虽是初婚,也未当过父亲,但雷文均知道,只要真心实意地对两个孩子好,孩子们迟早会对他好的。

久而久之,张桂英发现,两个儿子与继父之间,还是无法建立良好的关系,内心就觉得过意不去,便同雷文均商量,想给他生个孩子,这样对他才算公平。可雷文均拒绝了:“我们家经济条件不好,有两个孩子就很困难了,不要再添了,这样,家庭关系也可以更简单一些。”其实,雷文均有着自己的想法。他认为,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自己一个劲儿对两个继子好,他们的心总有一天会被融化。

1998年,村上土地改革,张桂英想趁机将母子三人的户口从前夫家迁到雷家,并借机想让两个孩子改姓雷。可是,兄弟俩一致抗争,没有一个人愿意改姓。大儿子依然跟亲生父亲姓,叫刘军,小儿子倒是改了,却不姓雷,而是改随母姓,叫张淋。

绝症儿媳周美在广场卖手扎花

雷文均还是不计较。此后多年,这个后爹,默默无闻地靠种地、打零工挣钱,辛辛苦苦养大了两个在外人眼里的“别人的儿子”。

2009年4月,雷文均苍凉的心,终于因为小儿媳周美的到来,得到了温暖。

周美时年20岁,邻村人,是个身世凄苦的姑娘。3个多月大时,亲生母亲抛弃了她,从此,再无音讯。周美2岁时,亲生父亲为了再婚,将她送给了一位姓周的收荒匠,养父给她重新取了现在的名字。养父终生未娶,靠收废品将她抚养至14岁时因病去世。后来,周美跟着奶奶(养父的母亲)生活,两年后,奶奶也去世了,她只能靠打小工养活自己,直到嫁给张淋。

从小缺少家庭温暖的周美,自打嫁给张淋,就非常珍惜这种浓浓的家庭氛围。她给丈夫讲道理,讲自己没有爸妈、寄人篱下、四处飘零的痛苦。渐渐地,张淋的心态发生了改变。结婚不久,在雷文均生日宴上,张淋主动给继父敬了一杯酒,并第一次改了称呼,叫出了那声久违的“爸爸”。一声爸爸,将雷文均的心焐热了。随着时间的推移,雷文均看到了周美越来越多的好。这是个性格温柔,从小就懂得体贴人、关心人的好儿媳,洗衣做饭,家里家外收拾得干净利落,而且非常孝顺,将公婆视如亲生父母,经常给他们洗脚。家境虽贫,却因这样一个孝顺儿媳的到来,家里家外都洋溢着温情,雷文均逢人便夸周美,说她如同自己的亲生女儿。

复婚当天的一家人(左起:雷文均、张桂英、周美、张淋)

2010年10月,周美生下儿子小亮,为这个家增添了更多的欢乐。然而,看似温暖的家庭却暗流涌动。张淋与周美婚后性格不合的问题日益明显,张淋性格内向,缺乏对生活的规划能力,而且大男子主义特别强,每次,周美的劝说都惹得他满腹牢骚,吵架越来越频繁。周美为了不让两个老人操心,有他们在场,她总是忍气吞声,但时间一长,她还是觉得委屈。她虽然身世凄苦,但她很自尊,对这份婚姻渐渐失去了信心。

2013年5月,周美和张淋的婚姻走到了尽头。考虑到小亮是爷爷奶奶的命根,周美没有和张淋争夺儿子,把儿子留给了张淋,又担心儿子生活受到影响,主动提出每月付生活费500元。周美知道离婚会让两个老人伤心,办理离婚手续都是背着老人进行的。直到一个月后,公公觉察到了什么,给她打电话,她不得不承认这事,并安慰他:“爸爸,你不要难过,虽然说我和张淋离婚了,但我还是会经常回来看您和妈妈,希望你继续把我当女儿看待。”雷文均很难过,他把周美的离开归咎为张淋没有好好珍惜,第一次向他说了重话。张淋不爱听,索性去了贵阳的建筑工地上做电焊工。

让人感动的是,周美说到做到,果真对雷文均夫妇一如既往的好。在绵阳一家商场做导购员的她,几乎每个周末都要回来看望老人和儿子,除了给孩子买些零食和玩具,还会给二老买些营养品,依然叫他们“爸爸妈妈”。这不仅让雷文均感动不已,外人见了也感慨万千,都说他“替别人养的两个儿子”,还不如一个离了婚的前儿媳好。

好公爹发话:生父不救我来救

有时候,命运会展示毫无底线的残忍。2015年7月,已经够苦的周美,再遭劫难。在淋了一场雨后,她就卧床不起,全身乏力,面容憔悴,到医院一检查,竟是晴天霹雳:尿毒症晚期!

医生说,她的肾脏严重衰竭,已经丧失了基本的新陈代谢功能,只有借助透析保全性命,每做一次血液透析,加上药物,就得花650元,每个月需要五六千元钱。半年下来,周美打工攒下的积蓄就花得只剩下两千元了。如果能好好地活下去,该多好啊。周美才26岁,她想活。可她心里清楚,自己的透析费用只能维系三次了,生命之火随时会熄灭。想到这,周美就感到绝望。现在,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再见一下儿子,顺便再看看两位老人。

提着几斤水果,又一次走进前夫家。让周美意外的是,她发现张淋竟在家,只是左腿走路有些不稳。一问才知道,张淋在工地不小心从支架上跌落,导致左腿胫骨骨折,术后腿内还留有钢板,虽然不影响日常生活,但无法再打工挣钱,只好回老家休养,已有5个月了——这段时间,正是周美身患尿毒症晚期血液透析期间。

由于半年未来前夫家,对于周美的病情,雷文均毫不知情,这次回来,她依然决定对所有人隐瞒。让周美难过的是,当她看了儿子准备离开的时候,张淋竟向她要儿子的生活费。周美拿不出钱,不知如何是好。这时,雷文均从地里回来,看到这一幕,果断替“女儿”周美解围,悄悄将500元钱塞给她,让她将钱交给了张淋。在送周美出门时,雷文均发现她走路吃力,走几步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再三追问,周美终于说了实话,末了,流着眼泪告诉雷文均:“爸爸,我可能活不了多长时间了,说不定哪天我突然就走了,我忘不了您和妈妈对我的好,但我还是想求您一件事情,帮我把小亮照顾好,让他长大做个有出息的人。”

雷文均惊呆了。得知周美一旦后续血液透析费跟不上,生命就会进入倒计时,雷文均抹着泪说:“钱的事,我们一起来想办法。你那么年轻,对我们那么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就这么没了。”

第二天,就是周美定期血透的日子。雷文均赶到绵竹市人民医院,替她交了一周的费用后,向她的主治医生打听病情。医生告诉他,周美要想活命,有两个办法,一是持续性血液透析,二是换肾,而当务之急就是让她建立信心。雷文均觉得,钱的问题,自己一时半会能帮着解决,但他还想给周美更多的温暖,让她建立战胜病魔的信心,所以,他想带她去见见亲生父亲。

生父的家,距离养父家不过几里路。但是父女间的距离却非常遥远,周美对父亲是否愿意救自己完全没底,父亲已重新组建家庭,几年前,她尝试过利用过节的机会去与父亲联络亲情,每次都不受待见。周美的担心变成了现实。后妈态度冷漠,知道她患绝症后,更加不欢迎。同行的雷文均建议周美单独跟父亲谈谈,看他是否愿意捐肾救她。

在雷文均的鼓励下,周美怀着最后的希望等到了父亲回家。不想父亲听了她的来意后,竟说:“我的肾,我不能做主,你后妈做主才行,都是她在当家。”询问后妈的结果,可想而知,后妈断然拒绝:“你干脆把他的命拿走算了,要他的肾让他以后成个废人,我养他呀?钱,也没有,你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

恶语一句六月寒,后妈的话犹如一把钢刀,深深地插进了周美本就疼痛不已的心。

雷文均试图劝劝周美的生父,结果碰了一鼻子灰。最后,还是周美拽走了雷文均,她流着眼泪告诉他:“我其实感觉到了,父亲心里压根就没有给我捐肾或出钱救我的意思,我不求他。我认命了。”周美认命了,可雷文均不认命。他想回家说服张淋,让他放下怨恨,给前妻一些关爱,她现在太需要精神支柱了。

当天下午,雷家的小院里,雷文均便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和晒在院子里的老伴的衣服,向张淋述说起了离婚后周美的各种好:“知道我身上的衣服和你妈的衣服,都是谁买的吗?是周美!你在外头打工这些年,知道过年过节,谁会比你更先想起我们,捎来礼物吗?是周美!知道这衣柜里你的这几身新衣服,都是谁买来的吗?告诉你,还是周美!哦,对了,这副护膝,也是她让我们转交你的,说你膝关节有风湿,冬天关节痛,需要保暖。我为什么没交给你,就是因为你一直不找自身原因,还无缘无故地记恨周美,我觉得你不配得到这些东西。这样的好媳妇,打着灯笼都难找啊,她现在遇到灾难了,帮帮她吧。”

继父的话,让张淋的内心掀起了波澜。他确实没有想到,周美对这个家,对儿子,甚至对自己,默默无闻地做了那么多事。他感到愧疚,现在,唯一的弥补方式,就是听从继父的话,站到她身边,帮助她树立生活的信念。

两天后,绵竹市人民医院血液透析大厅里,周美正躺在病床上做血透。在雷文均的带领下,张淋出现在了孤独而可怜的周美面前。她又惊又喜,离婚两年了,这个男人能在自己身患绝症之时,温情地来医院看她,带给了她深深的感动。她要是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公公的劝说,一定还会多一份对公公的感恩。

接前儿媳回家:别样父女情感动四方

到医院为周美交医疗费的,依然是雷文均。但是在交了2万多元钱后,雷文均的家就被彻底掏空了,张淋又不能打工,挣钱的担子只能落在雷文均身上。他四处帮人做农活,有人修房建屋,就主动请求去当杂工,起早贪黑地挣着血汗钱。

周美不忍心公公这么苦,就买来材料,纯手工制作各种颜色的玫瑰花,每做一朵,都是一份希望。这个命运多舛的年轻姑娘,她其实多想活下去啊!

在雷文均的督促下,张淋时不时地到绵竹看周美。看到她租住在一间极其简陋的屋子里,他感到心酸。他帮着周美做花,每天傍晚到人民广场叫卖。渐渐地,这对离婚夫妻,对彼此有了新的认识和好感。见火候已到,雷文均觉得是时候说出自己的下一个想法了:让周美回家来住。可是当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周美拒绝了,她觉得离婚了,再住回去,名不正言不顺,怕人说闲话。

这个时候,雷文均又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张淋身上,希望他去做周美的思想工作,让她回家。可是周美态度坚定,人不能因为身处绝境,就丧失做人的尊严,还是不愿意回去住。

到了这个时候,张淋觉得唯有给她一个名分,才能让她回来,那么,和她复婚吧。可是,当他把这个想法同周美说时,周美虽然很感动,但她依然有充分的拒绝的理由:“在我们离婚之前,我就听外人说,爸爸‘替别人养了两个儿子,这话不好听,但我们要理解,现在你的腿受了伤,手术后至今留着钢板,不能干重活,相当于又给爸爸添了一个包袱,如果我们复婚,又会添一个更沉重的负担。爸爸这么大年龄了,我们于心何忍。”周美说得有道理,张淋完全认可,后来,他又把同周美复婚的念头告诉了母亲,结果,母亲的反应更激烈:“当初我带着你们兄弟俩改嫁到这个家里,说白了,就是活不下去了,让你继父搭救我们娘仨。而且你们兄弟俩,一直伤着他的心,连跟他姓都不肯,现在怎么好意思再把身患绝症、医疗费是个无底洞的周美接回来害他?我们还要不要良心了?对于周美,我们早就仁至义尽了,家里所有的钱都砸进医院了,还要怎样?既然周美自己都知道这个道理,就不要再提这事了。”

是的,事实真的就是这样。现在,这个家,里里外外的开支全靠雷文均一人顶着。于情于理,都没法再接受周美。无法完成继父下达的将周美接回家的任务,张淋只好去找正在地里干活的继父,向他说了原委。没想到,雷文均当即就说:“没有什么能比救周美更重要,我支持你和周美复婚。你们抓紧时间办手续吧,让她早一天回家比啥都强。”晚上,雷文均回来,还反过来做起了妻子张桂英的思想工作,让她放下思想包袱,待周美回来后,要给她比过去更多的关心,她现在是个病人,需要温暖,至于钱的事,他说了一句话:“活人不会被尿憋死,走一步算一步。”

2016年3月11日,周美终于同意和张淋复婚,去绵竹市民政局婚姻登记处,领取了结婚证。

苦难中的亲情最能感动人们。左邻右舍被雷文均和周美的特别“父女情”感动了,善良的人们,不会袖手旁观,既然有骨气的周美一定要有了名分才愿意回这个家,那么,就应该再给她一个婚礼。

3月12日,九龙镇白玉村突然来了许多人,蜿蜒的人群径直走进雷文均家的小院。这个家,还从来没有来过这么多的客人。原来,他们原本是与雷文均并无任何交情的四方乡邻,可是,现在,他们却要在绵竹市爱心联盟志愿者们的带领下,为张淋和周美举办一场婚礼。

婚礼实在太简单了。没有什么布置,没有新郎装,也没有婚纱,有的只是雷家破旧的房屋,以及雷文均一心拯救周美的那颗热热腾腾的心。面对这么多的乡亲,雷文均表达了自己的心声:“各位乡亲,周美患了重病,但她是我们家的好儿媳,也是我眼里的好女儿,今天,我们在大伙的见证下,把她再次娶回家,为的就是要把她的病治好!”人群中爆发出阵阵热烈掌声。周美更是感动得热泪盈眶,她扑通一声,当众向雷文均长跪不起:“谢谢爸爸……”这动情的一幕,感动了现场所有的人,很多人悄悄地抹起了眼泪。

乡亲们开始自发地用发喜钱的方式给她捐钱。一对年逾六旬的老夫妻,捐了200元,并感慨地说:“雷大爷对儿媳好,给我们树立了榜样。相比雷大爷,我们感到惭愧。”

一个年轻妇女拉着周美的手,将钱夹里的几百元钱全部拿出来给了她,异常感慨地说:“你命苦,得了这么严重的病,你又很幸运,遇到了这么好的公爹,你对公公婆婆好,给天下做儿媳的人都上了一课,这点钱给你,就算是交的学费了。”爱如潮水,情真意切的捐赠者中,有老人,有小孩,有五保户,还有许许多多不认识的好心人,一起把至善至美的人间真情传唱。当天,现场共收到捐款4万多元。

尽管这依然是杯水车薪,但我们有理由相信,爱可以拦截死,伟大的亲情必定会是向病魔宣战最有力的武器,周美的生命之花一定能长开不败。

编辑/李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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