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意范,人文情
2016-06-28刘玉雪
写意范,人文情
王伯勋追求的“写意”不单是藉由水墨宣纸完成的写意,而是与工整、刻板对立的“写意”,他言及的“写意”主要是一种自由的精神状态。
“写意”是王伯勋作品的另一个关键词。区别于“工笔重彩”的精致细腻,王伯勋提出的“写意重彩”再次与工笔拉开距离。王伯勋直言,消费文化下催生了一大批以写生为基础的工笔作品,风姿绰约的美女和雅致的动植物成了众人消费的主题,他并不趋同。借用王伯勋自己的表述:“那些原本是用工笔重彩技法完成的壁画遗存,经过时间的洗涤,展露出一派苍茫而写意的景象。这正是我心中想要追寻的画面形态!”
王伯勋《谷雨-1》纸本矿物质颜料19cm×19cm2013年私人收藏
王伯勋在硕士研究生阶段曾做过这样一个工作,他把中国古代敦煌壁画和西方中世纪的壁画或者油画做技术形式语言的抽离,一个是抽离色彩,红、黑、白都抽出来;一个是抽离形象,单独把形象平面化之后,它就是一张非常完备的抽象作品。他的这种对比研究将材料、绘画形式和色彩语言单纯提炼出来,剔除了繁缛的细节,却强化了内在结构,这种抽象的处理与中国写意精神不谋而合。这些成为画家提出“写意重彩”概念的实证基础。
王伯勋追求的“写意”不单是藉由水墨宣纸完成的写意,而是与工整、刻板对立的“写意”,他言及的“写意”主要是一种自由的精神状态。当一些工笔画家还津津有味地沉浸在陈陈相因的彼此模仿中时,王伯勋则要与流行的工笔画拉开距离,回到中国绘画最本初的精神与形态,探寻“写意”的精神内涵。王伯勋所说的“写意精神”强调了对老庄、禅宗等崇尚自然精神境界的追求,而非仅仅局限在诉诸画面之上的笔墨游戏。
01王伯勋《满庭芳-9》纸本矿物质颜料73cm×183cm2014a年私人收藏
王伯勋有一系列“河上花”作品,这是有感于清代画家八大山人的“河上花”。荷花是八大山人最得意的画题,八大创作时会绘以一花片叶然后留一大片令人寻味的“余白”。或大笔重捺,或泼墨大写,荷茎圆转苍劲,曲折舒张,荷花轻柔婉转。与它相对的画一倒悬危石,只略加勾皴,石顶一丛芙蓉,墨韵盎然。八大晚晴大写意荷叶的造型给王伯勋启发极大,他用重彩手法描摹出与八大意趣相投的心境。八大爱荷、梦荷、吟荷、写荷、画荷,这种痴迷的心之所向也符合王伯勋提出的“写意精神”,此外,荷花在佛教教理上更是极乐净土的象征,可喻纯洁比君子,借物言志更是写意精神的内涵体现。
“节气”系列作品中有几幅牡丹图,身为山东菏泽人的王伯勋在《王庐制造——我和我的写意重彩》中曾自谦道,菏泽因牡丹名满天下,因为专擅牡丹描绘的前辈很多,在新的表现语言形成之前,他始终未曾涉足尝试。现在,王伯勋用自己特有的技法进行以牡丹为表现主体的创作已经日臻完善。展厅里展出的几幅牡丹形态各异,含苞待放,画面的颗粒质感令牡丹在灯光下更加妖艳欲滴。王伯勋用画笔传递出“对自然的尊重和敬畏”,牡丹更是画家心中故土的缩影。借牡丹这个古老的题材抒情达意,也是与工笔拉开距离的体现。
02王伯勋《满庭芳-7》纸本矿物质颜料140cm×70cm2015年私人收藏
提到矿物质色粉,难免要与“日本画”“岩彩画”一同比较。“岩彩画”是上世纪80年代在日本留学的艺术家们带回国的新名词,当时碍于知识储备有限,很多人误将从日本引入的矿物质材料绘画奉为新画种。其实,这种表现形式和技法是日本在唐朝学习的绘画技艺,一直延续至今。现在敦煌莫高窟前还树立着刻有捐赠人姓名的石碑,日本人居多。这一情况充分证明,日本人对敦煌彩绘壁画这一文化资源的推崇与尊重。王伯勋提出,日本画是学习敦煌壁画的结果,作为中国艺术家,我们完全可以跨越向日本画学习的环节,回归到敦煌壁画的学习中。而且,日本人在吸收敦煌壁画创作特点时,秉承日本人严谨精细的特征,吸收的也是敦煌壁画里最符合他们民族性格特点的那一部分。恰恰忽略了敦煌壁画里除了工整严谨外,还有写意抒情。
所以,王伯勋在创作时从不用线条勾描,也不会试图将画面涂平,他直接将各种原色大颗粒的矿物质色粉进行碰撞,大色块边缘是互相渗透的天然轮廓线,单色块上会做轻重浅薄的处理,这些体量感塑造的明暗关系让整体画面成为“平面上的空间”。在王伯勋构建的立体空间里,他传递给我们传统的写意精神。王伯勋又一次调和了工笔与写意的矛盾,他总能在看似纠结的两个不平衡因素中找到平衡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