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的触摸

文/冉华莹



爱意的触摸

TOUCH

文/冉华莹

一位艺术家的心路历程仿佛是一个参禅悟道的过程，如何参透艺术的真谛，又如何与内心融为一体，蒋焕似乎寻找到了这个表达心灵的方式，他将个人对对象触摸的爱意融入到作品中，在“拓之Touch——蒋焕新作展”中从一个个局部慢慢扩衍，感受情感在手与笔之间自然的流露。

“拓之Touch——蒋焕新作展”展览现场

2015年12月6日下午蒋焕的新作在今日美术馆展出了，提到艺术家蒋焕，古典写实人物画便浮现于眼前。蒋焕的写实主义油画画面静中有动，充满着慵懒、暧昧、倦怠、戏剧、嘲讽等意味，画面的细腻感能看出画家有着很好的油画造型功底。蒋焕属于60一代“新生代”艺术家，中国此时期的艺术家经历过各种思潮、各种主义的冲击和洗礼，很多艺术家都在尝试着各种艺术表达的方法，蒋焕也不例外，他尝试很多种手段希望在作品中寻找画面与内心的统一，不知是题材的选择还是油画颜料本身黏腻的特质，他总是寻找不到内心所需。此次今日美术馆的“拓之Touch——蒋焕新作展”颠覆了他以往的绘画风格，他以拓的方式将自己与艺术融为一体。

此次展览题目用意微妙，“拓之”表现了艺术家作品创作的方法，即用宣纸将油画作品拓印下来，“touch”表达了艺术家对物象触摸时爱意的流露。无论是“拓之”还是“touch”都与艺术家画面中想要表达的“触摸”不谋而合。此次展览分为“拓之系列”与“拓之素描系列”两个系列作品展示，而两个系列的主题多是以女性身体的局部为描述对象，蒋焕大大小小的作品布满了美术馆上下两层的空间，每一件作品都流露出画家触摸时的感受。

“拓之Touch——蒋焕新作展”展览现场

“拓之系列”具体的制作方式是先创作油画作品，当作品完成之后使用宣纸附着在油画画面上，拓印下来，这样的方法与艺术家多年喜爱传统的金石文化有关，对于一个艺术家而言，任何爱好或生活习惯都会有意或无形中影响到个人的创作，而蒋焕的写实油画转变为拓印油画，并不是刻意而为之。他常常关注男女情侣间微妙的感情变化，在以往的写实油画中，他的画面都是完整的描绘了人的体貌特征，而他认为这种表现方式总有一种莫名的距离感。蒋焕说其实当两个人真正在一起时，眼前的另一个人只是一个局部，额头、嘴唇、胸部、背部或是四肢等，当他用油画去刻画这些局部之时，仿佛在用笔触摸着另一个人，在绘画的过程中是爱意自然的流露，此时所谓的绘画技法完全可以抛之脑后，当他想象着描绘对象皮肤的柔润感以及情感状态时，笔下自然而然传达出了感情信息，这种用笔来刻画的过程是艺术家第一次爱意的触摸。当蒋焕用宣纸再次去拓印时，便是他对描绘对象的第二次碰触，在拓印的过程中，并不像拓印金石时完好无损的呈现，而是根据画面的需要来选择拓印手法的轻重，有时还会用胶带或者其他材料置放在油画上来打破拓印之后完整的视觉效果，拓印过程中的节奏感，也是艺术家在触摸过程中节奏感的传达。

批评家王春辰将蒋焕的“拓之系列”作品总结为对世界三重的演绎，第一重，世界之在。这是物质自足的世界，不假外力，无需雕饰，是永远在我们之外的超我世界。人居于期间，自身为物，尚不知物是物非，自我意识不过处在这个世界的边缘之外，不足以构成对世界的知觉和认识，甚至当我们面对此一世界时，人自喜以为深知，其实不然。第二重，蒋焕以女性为对象，以拓印来消解对象的主体形象，其意图即是对构成世界的重要支点的女性予以重新认知。女性为人之世界的根源和本体，具有至尊的位置，享有崇敬的神圣性，当对之敬爱有加的时候，这个世界是平衡的、和谐的；当发生了性别对抗或异化时，这个世界是分解的、背离的。第三重，蒋焕的拓印转换是二次构成，它实质上拒绝了第一次在画布上作画的光亮、直接，获得模糊的效果，其视觉的呈现增强了对象的内在价值和回味余地……这三重演绎分别从宏观与微观的角度对蒋焕的作品进行分析，我们居于宏观世界之中，本身就是其中一物，怎样去了解世界，辨别物是物非，蒋焕在作品中通过对女性身体局部的演绎，探索世界之大象无形。

01蒋焕《拓之Touch系列之23》亚麻布油画88cm×116cm2015年

02蒋焕《拓之Touch系列之29》纸本油彩60cm×120cm2015年

另一“拓之素描系列”是蒋焕用炭笔绘制的作品，也是局部的刻画，在制作时并不是用炭笔顺画笔走势而做，他将炭笔竖起来去体会另一种拓在纸上的感觉，用笔尖去感受耳朵的柔软、嘴唇的弹性、皮肤的细腻、手肘的坚硬，随后在画面上做一些处理，用手划一些痕迹，理性地将形破坏掉。最终画面呈现出来的人体局部边界是模糊的、影像是虚幻的，画面承载着艺术家经过生活历练之后的沧桑感，稳重厚重。他并不想让观众去赞叹某一局部表现之精致，某一色调运用之经典，他希望观者能理解到画面背后真正想要表达的内容，这个内容并不是艺术家正在做什么，而是他将要做什么想要做什么。蒋焕在尝试多种绘画表现手段之后，又回到最初最基本的绘画工具——炭笔，用这最淳朴的材料寻找绘画表达的本真语言，这又仿佛回到蒋焕儿时接触绘画的感觉，在纯粹的单色调中探索自己的绘画与世界的关系，也是这简单的工具与色调激发起他潜意识里绘画的动力。

01蒋焕《拓之Touch系列之46》纸本油彩160cm×145cm2015年

蒋焕说，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总是谈性色变，将爱意神秘化、妖魔化、道德化，这些惯性思维束缚着他，而实际创作中的情感早已超越了性这个介质。他说古代的画家之所以被称为大师，是因为他们将个人情感真正融入到作品之中。艺术的当代性并不一定要切入到当代社会，去针砭时弊，去歌颂或者反讽，这些也许只是潜意识中的责任感，但事实上与艺术还是有距离的。此次展览作品局部的描绘，模糊了边界，实则更为宽广，蒋焕不想被某个框架限制，他希望抛弃这些顽固的牵制，真正的艺术具象也好抽象也罢，蒋焕的作品并不是情色欲望的表现，也不是先解决技术再解决感受，而是在感情表达的同时，技法不由自主的生发。

02蒋焕《拓之Touch系列之3》纸本油彩120cm×60cm2015年

“蒋焕将情色欲望转变为美学观照，努力在三重的世界变换中，寻觅绘画的坐标，也确立新的自我价值。这种虚幻效果的拓印油画，既是对传统油画技法的消解，也形成了新的观念维度——否定了幻觉的绘画，实现了一种关于绘画的绘画。”从蒋焕的作品中观者能体会到手与画面的互动关系，仿佛是自己在体验拓印时的节奏感以及制作时的触摸感。一位艺术家的心路历程仿佛是一个参禅悟道的过程，如何参透艺术的真谛，又如何与内心融为一体，蒋焕将这种参悟聚焦于内心，回归到自己的感知，归纳到自己可控制的范围之内，在展览中从一个个局部慢慢扩衍，所有这些展示的作品无一不是艺术家对物象全部爱意的流露，以及与艺术合二为一的美好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