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牛吃草

普鲁士勒

经受这次巨大的打击，我们才真正感到要节约过日子了。我们详详细细讨论过该做些什么。我小妹的丈夫，屠宰工人卡尔布费尔点子最多，思想最活跃。他说：“你们一定都知道，我们的城墙上长满了青草，尤其在北门一带长得特别茂盛，可惜那里的青草白长了。我们既然决心要节约过日子，那就不能让那些鲜嫩的青草白白给浪费了。”

我们立马拿着镰刀和耙子来到北门。可惜城墙太高又不牢固，我们没人敢爬上去。

“我们得先搭一个支架！”我岳父说。

“又要花钱了！”酒店老板提出异议。他建议去拿一张弓来，把青草一棵一棵地射下来。

“你的建议不赖，”我妹夫卡尔布费尔说，“可是这样做太麻烦。我们干脆把牛羊赶来，让它们把青草吃个精光！”

“让牛羊把青草吃个精光？”酒店老板瞪大眼睛问道，“这样的办法亏你想得出来！”

“我们去城里把那头最壮实的公牛牵来，”我妹夫说，“在它脖子上缚一根绳子，我们齐心协力拉绳子把它拉到城墙上去。它在那里可以随心所欲地吃青草，吃得又肥又壮！”

“你好伟大！”萨穆埃尔赞赏地大声说，“这个公牛计划考虑得太周全了！惟一的缺陷是，这个计划不是我想出来的。尽管如此，它决不会阻碍我们去实施它。”

我们急匆匆赶回城里去牵那头最壮实的公牛，拿来我们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找到的最长最结实的绳索。把绳索的一头套在公牛的脖子上，把另一头抛过城墙。然后我们就跑到城墙的另一侧，开始用力拉绳索。

公牛很重，我们必须使很大的劲儿才能拉动它。过了一会儿，我岳父叫我到公牛那一侧去看一下，我们是否已经快把公牛拉到上面去了。

我绕过城墙看到这样一个场面：公牛已悬吊在半空中，长长的舌头从它的嘴里伸了出来，但是离城墙顶端还有一大截。我就立刻跑回来大声说：

“你们再使点劲儿拉，亲爱的市民们！我们的公牛已经嗅到草味了，它把舌头伸得长长的，可还是够不着那鲜嫩的青草。”

我们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但是没有丝毫进展，我们已经精疲力尽，萨穆埃尔先生认为，该休息一会儿了。

我们小心翼翼地把公牛放了下来，想请女人们也来帮忙，把公牛拉到城墙顶上去。

但是没有下一次了。

因为我们的公牛死了！它躺在城墙另一侧的青草地里，伸直四肢一动也不动了！我们对此困惑不解。

萨穆埃尔·黑歇尔曼说：“也许放下来时不小心摔断了脖子？”

“不大可能吧，”克瓦斯特反驳说，“它又不是摔下来的！”

没有人能够说清楚，为什么我们这头可怜的公牛会突然地死去。我们大家伤心地站在公牛的尸体周围。这时我亲爱的表兄，裁缝西本克斯安慰大家说：

“你们应该感到安慰！牛死总比我们当中某个人遇到不幸要好过一千倍，我认为，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呀！”

“这倒一点也不假！”于是大家抛开悲哀，怀着对上苍的感激心情又雀跃起来。

我们把死牛运回城里，在集市广场上把它插在铁叉上烤熟吃了。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有去动过城墙上的青草。我们认为，节约也不能太过分了。

节选《傻瓜城》